【诗人专栏★非斐】舅舅(外二首)
*舅舅
看到你的外甥,看到我
你微笑了
你来的时候,秋风有些凉
我看到你并不高大的身影
你捧着一杯茶,茶叶般蜷曲的
皱纹泛着慈光
你的谈吐让我想到北方
包括你的酒量
你正直,挺拔,就像北方的树
我多次想象你以伟岸
征服了我的舅妈,那株同样挺拔的木棉
五十岁了,做了三十年木匠
你了然每一件木器的机巧
却还未洞悉,世俗的关节和手腕
其实无须明白,你只愿致敬酒神
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快活的小眼睛闪烁,如同杯盏间的澄澈
你从来看重人情,忽视金钱
一辈子弯腰,埋首在木花间的舅舅
在我心中,你的形象比鹰的脊背还要高
从来不写诗的舅舅哦
你用一生在游吟
2012年11月9日夜,于
*消失的扁豆
今天,十月初一的前夜
父亲在秋光中抬头,摘完了所有的扁豆
然后低头,把扁豆的根拔离了土地
传说这是个神奇的日子,这个动作
能让待嫁的女儿攀上高亲
没有女儿的也能结交贵人
今天,十月初一的前夜
多少父亲,采摘了最后的扁豆、丝瓜
多少农民,把秋天的作物连根拔起
他们代替女儿,满怀羞涩的期待
代替子孙,向未来祈福
莫要笑呵,向往富贵没啥羞于言说
那是一双双朴实的手,听从心灵的召唤
匍匐在神灵的膝下,敬献虔诚的仪式
向秋天告别,向春天征徙,用最朴素的姿势
2012年11月13日夜,于江阴长寿
*我的处女地
我的处女地,要摇曳一株爱情
随风起舞,或者望月开花,但不能是招摇的红杏
她细碎,温婉,有柔和的香气
我保护这荣耀,在春天之后依然温暖而甜蜜
我的处女地,再栽植一株责任
让我的父母,从容的驼背,微笑着回忆
让他们表达慈祥,用幸福的锦,而不是思念的线
用我肥沃的黑土,疗养渐渐滋生的白发
我的处女地,最后种上一棵信仰
像一粒种子,拥有内敛而强大的核心
在饥馑的年份,也不让热情受寒让爱消瘦
即使在洼地和沼泽,我也能够举头望天
2012年11月12日夜,于江阴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