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比动物凶猛
1
我突兀的闯进她的卧室,两条白花花的身体不知廉耻的缠绕在一起。看上去很恩爱。
承载两具身体的双人床上方悬挂着一张照片。他就是我的爸爸,正和蔼的笑着。妈妈和爸爸是原配,夫妻感情很融洽。我不只一次听妈妈说过,她很爱爸爸,不能没有他。如果他不在了,她会去陪他的。
她说这话时,爸爸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是当着我和爸爸的面说的。
床上正在做爱的两个人中,一个人是我的妈妈,另一个人是她的情夫,李铜。
忘了告诉你们,那张相片是爸爸的遗像。已经死了七个月零二十天。我记得很清楚。
2
那已是上个周末的事了。
我又一次卤莽的撞进妈妈的卧室,她正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父亲的遗像。
她在干吗?忏悔吗?还是在想爸爸?鬼才知道。
咋不敲门就进来了?她无精打采的问,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落在了父亲的遗像上。
你把门划上不就好了,怪我吗?
她开始叹气,不再看爸爸的遗像。
还以为你这个周末不回来了。
我靠在门框上,望着天棚。
没钱了。
你张口就要钱,你知道我赚钱多么不容易吗,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省着点花。我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多少钱?
两百。
花多长时间?
两百块钱能花多长时间啊?不就一个星期吗!
你和那个叫吕强的还交往着呢?
你不是也和那个叫李铜的人交往着呢吗,我干吗不能和吕强交往啊?
我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
切,你不同意?
我是你妈,你是我女儿,你应该听我的。
我知道你是我妈,我也没说你不是我妈啊?我爱和谁交往就和谁交往,你管不着!
我不管你谁管你啊?
我自各管我自各,你管好你自各得了。告诉你,我看那个李铜一点都不爽,以后别再让我在这看见他。我依然靠在门框上,抽出一支烟,吸了起来。
她没有什么大反应,坐在那里不说话。
钱呢,把钱给我拿着,我好走。
抽屉里,自己拿吧,爱拿多少就拿多少。
我拿了两张一百元的,摔门出去了。
3
我知道妈妈为什么不顾我的阻挠,依然选择和李铜在一起。她是为了钱。没有钱,你玩什么也玩不转。李铜有钱,如果他和妈妈在一起,我们这个家就不会为钱发愁了。
但前提是李铜是个有家室的人。他不可能离婚,家是他的后盾,不会放弃家庭和妈妈结婚的,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干。商人没有一个傻的,都是人精。
真正想和妈妈过一辈子的是那个叫吕飞的人,出租车司机。以前混黑社会,老婆让人砍死了,谁砍的,不知道。
妈妈是个势利的女人,她怎么会和一个开出租车的在一起呢?
在爱和金钱面前,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她说她被生活折磨得怕了,已无力反抗。这只是她的借口,如果她真的怕了,就会去泉下陪父亲了。
4
我读的是职高,可能因为智商低的原因,没考上所谓的高中。吕强和我一个班级,我俩都是垃圾。凡来这所学校上学的人都是垃圾,这已被社会认同,而实际上确是如此。
吕强去公交车站点接我了,六月的傍晚,多了一份凉爽。
为什么这么早就跑回来了?咋不在家陪陪阿姨呢?
想你了呗!我搂着他的胳膊,嬉皮笑脸的说。
是真想我,还是和阿姨吵架了?
反正都一样。不说这个了,我们去渡口酒吧吧,我请客。
渡口酒吧是我俩和我们的狐朋狗友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和这家酒吧的老板,吧员,服务生,舞女,都挺熟的。
我俩每人要了一瓶啤酒,花生米,几碟小菜,然后饶有兴趣的边喝边聊。
圆形舞台上一个叫娟姐的女孩正在跳钢管舞,为酒吧添增了一份野性的活力。
老公,明个是周日,陪我去实验高中一躺呗!
干吗?
收拾李海滨去。
就是阿姨那个情夫的儿子吗?
我点点头。他对我家的事了如指掌。
行,没问题,明个我多叫几个兄弟。
叫那么多干吗?就咱俩去。
就咱俩?
你怕啦?
操,笑话,你老公还有怕的事啊!
去是去,但你不许带刀。
不带刀?用拳头抡啊?
咱班不是有擀面杖吗,带那个就行。
成,听你的,老婆。
我们说着,两个酒瓶碰到了一起。
老公,抽完这支烟我也去秀一段钢管舞啊?
他的目光向娟姐瞟去。和她吗?
我点点头。我们边吸烟边向各桌酒客和跳舞的人望去,没看到认识的人,也没看到结过仇的人。
我狠狠的吸掉一大口烟后,按灭了烟头。
老公,我去啦!
行,去吧。
我的钢管舞就是和娟姐学的,现在双腿的膝盖,小腿和大腿处还有依稀可辨的淤痕。我喜欢跳钢管舞,它能让我的身体活起来。而老公也喜欢看我跳钢管舞,他说我的野性能激起他的欲望。
我穿着淡粉色紧身连衣裙,下摆刚好能盖住我的屁股。裙子与黑色长靴相搭配,性感与野性的程度绝不逊于舞女娟姐。再加上我那娴熟的舞技,让那些色情的酒客们直咽口水。
嗨过一阵后,我全身都渗出了一层汗,在紧身衣服的包裹下,特别不舒服。
老公,热死我了。
走,找个地冲凉去。他拉着我走出了酒吧,直奔闲情客栈。
第二天我们醒得很早,不知道怎么的就睡不着了。我俩每人吸了一支烟,这烟真的是好东西,它最了解我们的心情了。
为什么要打他?吕强问我。
李海滨在九台的各高中里都很有名,不是他学习好,是因为打架特狠。社会上的小混子,大混子,都有和他处得不错的。人家老子也有钱,打坏了用钱摆平,实在不行,还有他老爸各界的朋友,放个屁都好使。所以没有人愿意惹他。
上个周末,他爸和我妈上床被我撞见了,看他爸那B样一点都不爽。
那干吗不去干他一顿?何必打他儿子呢?
打他儿子比打他容易多了,打他,万一那老东西报警怎么办?打他儿子,他爷俩谁也不会报警。
也是这么个理。
我不想让我妈和李铜在一起,他这样的男人,玩你几天,一脚就把你踹到一边去了。
可能,阿姨有她的苦衷吧。
有个屁苦衷,她的苦衷不就是为了钱吗?
她为了钱,那不也是给你花吗!我觉得你应该站在阿姨的角度想一想,或许就会理解她了。
呵。我吐出最后一团烟雾说,我当然理解她了,就是因为理解她,才不喜欢她和李铜交往。能和他交往一辈子吗?明摆着嘛,不可能的事。即使是不可能的事,那干吗不找个男人,踏踏实实的过啊?她以为她还年轻啊,算了吧,早就过了傍大款的年龄了。我还差不多。李铜和他在一起只是图个新鲜,新鲜劲一过,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吕强听我说完后沉默了一会,说,
你觉得,我爸能和阿姨在一块吗?
很难说。
我真不知道我爸看上她哪了,这么势利的一个女人很难养。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可管不了那么多。能管的,就是不希望她和李铜粘在一起。现在她不接受你爸,等她想接受的时候,没准你爸已经成家了,谁还等她啊?没人愿意等谁,都那么大岁数了。
如果我爸真的能等你妈呢?
那就等好了,结果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你得把我妈脑子里的那种装满钱的思想洗掉,什么傍大款啦,当男人的情妇啦。说白了,她就是钻钱眼里了,如果不把这样的思想洗掉,她就没得救了。唉,原来长得漂亮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吕强弹飞了烟头,我知道他对这样的女人不满,但他的不满就像屁一样,什么作用都没有。
算了吧,不说他们的事了。哎,老婆。是晚上干他还是白天干他?
我钻进他怀里,说,
晚上吧,不能让他知道是咱们干的,要不然他会报复的。
操,干都干了,还怕他报复啊!就他有兄弟,我没有兄弟啊?
等他下自习的时候在路上截住他,他一般和女朋友一起走,在校外同居他们俩。
他笑嘻嘻的看着我,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
老婆,咱俩啥时候也同居啊?尝尝同居是个啥味。
酸味,还能啥味。
不对。他摇着头,霎有其事的说,不是酸味,应该是甜味。
切,做你的美梦吧。哎,别扯犊子了,说正经事呢。
他冲我笑笑,说,
那就暂时不同居了,现在要是同居了的话,新婚那天就没啥新鲜的了。对了,万一他下晚自习后跟他哥们一起走怎么办啊?咱俩打他一个还成,再多一个咱俩都玩不转,肯定吃亏。无论如何,咱俩不能吃亏。要不,多叫几个兄弟,闲着也是闲着,狠狠地干他一顿。
如果今天晚上打不成,那就等明天,直到有机会了为止。我就想咱俩干他,这也是我在职高的一个心愿。
呵呵,成,老婆的心愿,小意思,实现它不就完了吗。
我们聊着一些无聊的事,聊困了睡觉,睡醒了看电影,饿了叫外卖。
捱到晚上六点的时候,我俩乖乖的回班级上自习了。八点多的时候,吕强趴在我耳边说,
走吧,早点过去等着。
我俩起身去暖气片后面拽擀面杖的时候,张千,徐亮,涛子,王强等十几个人都站起来了,以为我俩出了什么事。涛子掏出电话就要叫人。
行了,哥们,你们都老实呆着,用不着你们,就一个小逼崽子,我俩去就行了。整那么多人过去,打得头破血流了也是个事。
操,还不相信我俩啊,说不用就不用,放心吧,不会吃亏的。吕强看了我一眼,附和的说。
我还就真不相信你俩,哥们也好些天没动家伙了,陪你俩过去一趟。你俩够用了,我在旁边看热闹。不够用了,也好帮帮弟妹。涛子揣起电话,说道。
反正涛子也不叫人了,就咱哥几个去,对你俩也好有个照应。王强笑嘻嘻的说,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
干吗啊,哥们,你们这不是成心拆我俩的台吗?吕强开玩笑的说。
你还别说,今个这台拆定了。你俩别的都甭说了,说多了也是唾沫,没用。走吧,哥们们,还愣着干吗啊,拽家伙吧。张千说着,第一个拽出擀面杖,塞进了双肩包里。
外,去可行,但不许你们带刀。还有,如果就他一个人,你们谁也不行伸手。
他们一个个答应得都很爽快,生怕不让他们去似的。
后来才知道,是吕强偷偷告诉他们的,他怕我吃亏,才拽上这帮兄弟的。
我们在李海滨回家的路上散开,装成良民的样子,耐心的等他。临分散之前,我再次叮嘱他们,如果是他一个人,你们谁也不许伸手。他们的头点得像鸡吃米一样,一百个痛快,但我还是很担心他们会忍不住伸手。
李海滨出现了,果不出所料,只有他和女朋友两个人。
我和吕强二话不说,冲过去对李海滨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乱棍,容不得他翻身。他女朋友开始吓得尖叫了一声,随后便没了动静。
我的肩膀挨了重重一击,回过头才发现,原来是她女朋友干的。随后,她一书包打在我的头上,我一点防范都没有,被打得一栽崴,险些摔倒。她跟上来就是一脚,正蹬在我的大腿上。我再也保持不了身体的平衡,重重地摔倒了。
就在这个时候,涛子他们过来了,对李海滨拳脚相加。他再能打,也打不过那么多人。还好涛子他们来了,要不然,今晚真的要栽了。
他女朋友还想过来打我,被赶过来的徐亮狠狠地抽了一个大嘴巴。没想到这家伙对女人也下手这么狠。我站起来的时候抓起一块砖头,准确的拍在了他女朋友的头上。徐亮傻在那里,没再伸手。趁他女朋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拽住她的头发,扇了她两个耳光。她的两只手在我面前胡乱的抓着,她挠到了我,可我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一味的攻击。再后来,徐亮过来帮我了。她倒在地上,满脸是血。我没再伸手,如果是我自己把她打倒的,我决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肯定还要再踢她几脚。
李海滨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只听到他们的脚落在他身上时发出的沉闷声音。
我们凯旋而归,但我心里不是很爽。不是因为我的脸和脖子被她挠破了皮,甚至出了血而不爽,是因为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能打得过他们。记得吕强曾对我说,想打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单挑。如果真要单挑的时候,下手就得狠一点。
一个周末过去了,没听到李海滨有什么动静。
5
我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家,没想到家里多了一个人,母亲的情夫李铜。她不顾我的反对,又把他带到了家里。刚一进门,母亲就带着谄媚的笑对我说,
小莹,他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的,你……你好好的,行吗?
她为了一个有钱的男人低三下四的来求我了,当初她干吗去了,既然知道我反对,还要这么干,求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哼了一声,没理她。
哟,小莹回来了!你的脸和脖子是怎么弄的啊,咋那么不小心呢。
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媳妇弄的吗!我差点脱口而出,想想还是咽下去了。
我哼都没哼一声,不想跟他浪费唾沫。换掉鞋子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重重的摔门声将两个人那无耻的话语关在门外。我载倒在床上,感觉很累。
有一些事不能讲道理,道理也解决不了。道理都解决不了的事,那只能用手段。既然选择用手段,那就得无耻点。只有无底线的无耻才是最厉害的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