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散文】二等司机
要说我的爱情,还真有点悬,有点出人预料。想起来挺吓人,说出来也怪有意思的。
在我的家乡柳堡,驾驶员分三六九等。一等司机开大板,大小便宜都沾点。二等司机开大客,亲戚邻居都有座。三等司机开小车,跟着领导混吃喝……八等司机开铁牛,风里雨里也风流,……我还算不错,勉勉强强成了二等司机。在当时。四个轮子的机动车可是凤毛麟角,每天上岗前整理大檐帽,一身蓝色的工作服,雪白的衬衣和领带,雪白的手套。袖口还有几条黄色的横杠……再扣上蛤蟆镜,真是即新潮又威风。
我开的是二十五路公交。是市区通往大学城的唯一一班。全线长17,5公里,一天往返四次。乘客基本是大学生,偶尔也有本地农民上城买菜。人员不复杂,秩序相对与其他的班车真是好不少。加上窗前“模范共产党员”的大红标记,还有一件更打人的东西,就是我表弟特意留下的警察的帽子和上装。挂在衣帽钩上,微风一吹,不时的露出耀眼的国徽。
每年从七月份开始就是淡季,客源少的可怜,只要是夜大不开课,空跑是常有的事。
我要说的是89年八月十四日,天空飘着毛毛细雨,整个街道都湿漉漉的。雨刮器沙沙沙不停地响。因为是突如其来的雷阵雨,猝不及防的行人躲到了梧桐树宽大的树冠下避雨。夜色里,大客车开着雪白的前灯,在雾蒙蒙的城市里来去匆匆,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流,没有此起彼伏的笑闹,我觉得有些空虚。售票员小刘借故离开。空旷的车厢里静得可怕。我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看着窗外斜斜倾洒的雨丝,回头瞄了一眼,只有一个乘客,一个留着长长头发的漂亮女孩。他躲在最后一排,漫不经心地低着头……此时,客车正经过一段没有路灯的柏油路,路面湿滑,我很小心地驾驶着客车慢慢撕开夜色,没过几分钟,又上了一段繁华的闹市区。后视镜里,我忽然发现那个女孩不见了,我心一惊,脚不由自主的一抖,不祥之兆当时像一股洪流,轰一声涌上脑门。别是遇上鬼了吧?
越是胆小越心惊,越是心惊越好奇。我忍不住又瞄了一眼。怪了,不知何时她端端正正的又坐在那里,眼睛里似乎有些怪怪的神色。我心猛地一缩,减了车速,不时又扫过几眼。这一扫不要紧,我的魂都要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看见她猛地瞪我一眼,脸上是一大片血色……我真蒙了,分不清脚下的油门和刹车,大客车在一滩水里猛地停住,我再一次回头看,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红红的像个灯笼......我猛地打开车门,箭一样的串出来,脚一落地。身子一歪就瘫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糊里糊涂的就被队长骂了一顿:毛猴,你小子啥眼神,车上有没有人不知道?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你说我?”我好奇地盯着队长的眼睛,“你疯了咋地?”
“你才疯了呢,车上有个大活人你看不出来,把人家弄得一身伤。”
我想了想,才猛地反应过来。对呀,是自己吓唬自己。
“快去看看人家姑娘。”队长说完丢过一袋水果,“就在隔壁7号床。”
没办法,我拎着水果,极不情愿的敲开了隔壁的病房。
“你有病咋地?”姑娘一见我,当时就从床上跳下来。指着我的鼻子尖,“你咋回事呀,我鞋带开了,我一要系你就刹车,我一要系你就刹车,你倒说说,我哪里得罪你了,这一脸的伤,谁还敢要我。”
我当时就被她气笑了:我呀,我愿意要。
“真的吗?”
“真的。”
“骗人?”
“没有,嘻嘻。”
“你小子油嘴滑舌,不是好饼。”
“别,咱是大果子,不是饼。”
“你还真能逗。”
“向您学习。”
以后的事,我不说大家就都知道了。唉,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