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微小说】敲门
换好院门和房门的锁,二多还是有点不放心,这锁好的门窗防得了外贼,却未必能挡住内鬼。想到这,他一屁股蹲坐在门口的杨树敦子上,抽起了闷烟。
大柱赶着马车从二多门口路过时,看见二多一个人像是三伏天遭旱的叶子,蔫头耷脑地坐在杨树墩子上,他吆喝住马车,调侃道:“二多,不是要进城打工了?先坐在这里当门神啊?嗬嗬……”
大柱是二多一小耍大的朋友,村子里两个人的感情那就是多个脑袋差个姓,亲兄弟般。经大柱这么一问,二多心头一亮,他紧挨着大柱坐上马车,将打算如此这般的交代给大柱。说完,也不管大柱面露难色,便举起拳头捶了一下大柱的肩头,“都说打仗亲兄弟,你不帮我,就等于不承认是我兄弟了。”然后跳下车,笑盈盈地回家去了。
次日一早,客车尾巴冒着蓝烟,载着二多奔向省城。村口,抹着眼泪的二多媳妇美凤将客车望得没了一点踪影才怅然若失地走回家。
美凤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女。村里那个从深圳打工回来的桃子说,要是张艺谋认识美凤,那美凤肯定就是继章子怡之后的第三个谋女郎。美凤听了这些只是笑笑,长得好看不好看有什么用呢,老天爷也不会因为她美凤好看而往她家田里多下一场雨,长啥样都得一天天的过不是。二多听见别人这样夸赞他媳妇的时候,尽管脸上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但是私底下,常常是偷着乐出了声。二多出去打工,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美凤,丑妻近地家中宝,这么个漂亮媳妇扔在家里,二多觉得就像家里放了一颗炸弹,随时有被引爆的可能。
二多走后的一天夜里,劳累了一天的美凤正躺在炕上睡觉,模糊中,似乎听见有人敲院门,这么晚了会是谁呢?美凤坐起来,想到二多不在家,她不由得有些害怕,一个人在漆黑的屋子里搂着被子坐着。门连续响了几声之后,静了下来,美凤靠着墙睡着了……
二多在电话里听见美凤抽搭着说有人半夜敲门的事,嘴上安慰着美凤,“可能是风刮树枝磕碰到大门也说不定呢。”心里却偷偷地乐了。
一晃二多走了几个月了,这晚美凤早早地锁好门窗,上炕睡觉。谁知夜半,敲门声又响了,美凤家四邻不靠,大门的咣当声听得她头皮发炸,给二多打电话吗?远水解不了近渴,咋办?美凤忽然想起了大柱,她抄起手机拨通了大柱的电话……
第二天一早,美凤在打给二多的电话里哭开了,“二多,你还是回来吧,要不是大柱哥,我昨晚就被坏人吓死了。呜呜呜……”二多哄好了美凤,末了,却又阴阳怪气的添了一句,“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呢,是不是你招惹不安分的人了。”没等美凤骂完,二多就将电话挂了,唱着小曲乐颠颠地去工地推砖去了。
敲门声接二连三的在美凤的夜里响起。
美凤不能平静了。夜里,她不敢熟睡,时时刻刻等着幽灵般的敲门声。经常在梦里,看见有一个有头没脸的人摸索着进了屋子,张开血盆大口仿佛一口就将她吞了……美凤一天天得憔悴下去,她不想跟二多再说起敲门的事了,怕二多真得以为她在村里招惹了哪个不安分的男人。
阴雨的山村,夜格外的黑,大柱悄悄地站在美凤家门口,并小心翼翼的环顾一下四周,刚抬起手,大门却突然开了,美凤惊慌失措地站在门里,大柱愣在门外。美凤却一下子扑进大柱的怀里,呜呜地哭开了,“大柱哥,你不来我都要去找你了,我实在太怕了……”
又一个夜里,一个黑影站到美凤家门外,重重地敲着大门,美凤的屋里,窸窸窣窣的两个人突然停住了手。
“有人!”是美凤惊怕的声音。
“别理他,一定是二多找人敲门试探你的,看你晚上给不给野男人开门!”粗重的喘息声里伴着大柱的声音。
黑影跳进院内,摸索到房门口,“美凤,开门吧,我是二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