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纸条
“无论如何我也得找到伏再尘。”谢又安最近念念不忘的是这件事。以前也曾打听过几次,都因为时间紧,没什么结果就半途而废了。想找钢管厂的老人打听一下,都是因为有事扔下了。
谢又安自从承包了东兴机械厂,几年下来,资产由当初的几十万猛增到一亿多,产品不仅内销兴旺,而且出口了好几个品种,厂里的老老少少都称赞谢又安。他也成了人大代表,属于县里的名人,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越是这样,找到伏再尘的想法就越加强烈。
有人开玩笑的说:“找警察啊,什么人警察找不到啊?”
谢又安摇摇头:“这事还是我自己来吧,不好麻烦人家警察。再说一旦惊动警察,惊天动地的,还不定出什么事呢!他现在也得有六七十岁了,我可不想因为这点事让他和警察惹上什么麻烦。”
这天终于得到了一个比较准确的说法:伏再尘从钢管厂退休后就直接回老家了,难怪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八月十五前,谢又安简单准备了一下,开车直奔伏再尘的老家。
三十里路很快就到了,谢又安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情,下车打听哪是伏再尘的家。遇见的两人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谢又安,然后摇摇头走了。谢又安只好到村委会去打听,村委会的一位副主任也是上下直打量谢又安,问道:“你是伏再尘什么人?”
“以前曾经一起工作过的,找他有点事。”
“你一个人来的?”
“是啊!就是来看看他,叙叙旧。”
“好吧,我领你去。可是丑话说在头里,要是寻仇的我可不领你去啊!”
“怎么了?”
“老伏曾经说过,他在当厂长时得罪了不少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人找他的麻烦。年前有个下岗职工来找他,结果闹得不可开交。你不是……”
“哪能呢,绝对不是,你放心吧!”
来到了伏再尘家门口,副主任高声向里喊:“伏典玉,来客人了!”
谢又安被让到了客厅里,一番客套后,谢又安说:“伏厂长呢,我是专门来找他的!”
“你姓什么?”
“我姓谢。”
“你当年好像说是被我爸爸从厂里逼走的?”
“是的。他人呢?”
“可惜你来晚了,他已经去世有半年了。”
“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们家,他怎么……”
“不能复仇了,你很失望吧?谢又安对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人大代表,优秀企业家,和我爸爸又有那么点纠葛,我怎么能不知道?”
谢又安深深的叹了口气:“其实我……”
“你知道我爸爸当年为什么总是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么?”
“不知道。”
“你来,这里有我爸爸保存的一张纸条,你看看就明白了。”
谢又安接过纸条,越看越吃惊:“什么?是我父亲让伏厂长那样对我的?”
“这个纸条我们看过好多遍了,一直等着你来找麻烦,今天你终于来了。听爸爸说,这纸条是你父亲当年亲手写的,因为你的性子比较急,做什么事都不稳当,令人不放心,为了磨练你的性子,你父亲让我爸爸对你严加管理,即使是吹毛求疵也行。开始我爸爸不同意,是你父亲说一切后果都不要我爸爸负责,并且写下了这张纸条作为凭证,我爸爸才答应照你父亲的意思做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只是最后还是没能达到目的,你到底还是被‘逼’走了。”
看完了纸条的谢又安,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要求伏家把他领到了伏再尘的坟前,从车上搬出了名烟名酒,糕点水果,摆在伏再尘坟前的供桌上,扑通跪倒,哽咽着说:“伏厂长,伏大叔!我知道您和我父亲的良苦用心了。谢谢您老人家了!其实我不是来找您麻烦的,我是来谢谢您老人家的啊!离开钢管厂以后,我闯荡了很多地方,逐渐明白了您当年教训我的那些话。回头看看,我还是在您手下学到的东西最多。好多次想和您好好喝几盅,和您说说心里话,一直也没找到您。想不到今天找到您了,却是阴阳两隔,再也见不到您了!伏厂长,伏大叔,请您多喝几杯,原谅我当年的莽撞无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