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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家小院第五十三章 办公室

作品名称:石头记之:十三家小院      作者:爱在无言      发布时间:2012-11-30 12:26:49      字数:8461

  办公室里一片肃静,恐龙臃肿的身躯陷落在椅子里,眉头微皱着。因为迟到,我悄悄走到我的位置,蹑手蹑脚地坐下;那一刻,我对面的艾格瑞特将握在手里的铅笔竖到唇前,无声地做出嘘的姿式。
  这是一家只有四位员工却想要拓展到全球去的大公司;当初,恐龙的宏愿就是做个阿里巴巴式的国际巨头,开拓一个可以和微软相抗衡的巨硬时代;并且,恐龙振振有词地讲,阿里巴巴能做大,我们这间公司也一样能,到了那时,他不会亏待和他一起创业的元老;不过,我想,他应该把那个‘们’字去掉,只留下一个‘我’字。我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物,绝不能跟着他一起做白日梦;艾格瑞特这样一个平凡的小女子,同样不会跟他瞎扯;嘿,我宁肯坐在我的那块破烂石头边,听老曹讲他的故事,虽然那些故事同样破烂,虽然老曹已经有日子没坐在那里讲故事了。
  如果恐龙能把他自己推销到全世界,那我一定能做联合国秘书长,一定罗斯柴尔德般掌控着金融;切,这个超级自恋的超级大恐龙,他最擅长的就是神侃胡吹,哪怕为此真的缴纳了税费。
  “啊——啊嚏——”专心致志看着网页的恐龙一个喷嚏,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那张椅子跟随着哗地应声而裂,恐龙臃肿的身躯向后一仰,倒在地上。
  老艾‘妈呀’一声,急速放下笔,急速起身,急速奔到恐龙面前,急速地去扶恐龙……
  “这凳子怎么这么不结实!”恐龙艰难地站起身,揉着胳膊肘儿,怨天尤人道。
  “孔总,你先坐这个……”机灵的老艾忙折返回来,搬过她的那张座椅:“一会儿,我和小爱再去买张去……”
  恐龙重新落座,他臃肿的身躯迅速占据满那张椅子;老艾那张椅子在他的压力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由此,我想到顿敏;顿敏那家伙好长时间没到十三家小院去了,而且李晓丽自从请我到聊聊烧烤吃过早餐,就再没看到她,她每天来去匆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爱,”恐龙继续伏在电脑前,他忽然说道:“聊聊烧烤离你住的那地方不远吧?”
  “不远呀,就在我们小院旁边……”我抻长脖子,诧异地望向恐龙。
  “看看吧,”恐龙一手端着磁化茶杯,回过头,喝口茶水,拉长声调念叨着:“西祠胡同……聊聊烧烤出名了,上到网页了……”
  “上网了?!……”我疑问道:“怎么了……那个聊聊,已经关门了……”说到这里,我眼前又浮现出苍狼疯狂而麻木地持着菜刀的情形,以及那位无辜的白菜。
  自打聊聊烧烤成为了聊聊早餐,苍狼就神经兮兮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都会让他激动万分,尤其面对那群气势汹汹,要彻底铲除聊聊烧烤的制服们。那些人,虎视眈眈,就象对待一条走投无路的流浪犬一样对待着他,大有赶尽杀绝之势。
  “我们已经关门了,怎么还找麻烦呀?!”白菜抢上前步,挡在苍狼前面,刘胡兰般大嚷了句。
  苍狼被迫躲在白菜身后,嘴唇一个劲儿地颤抖着。哦,他的手也在颤抖,两条腿也在抖。他的眼睛游离不定,惶惶不安,就象一只被人人喊打的老鼠。
  “你是什么人?——”黑胖的刘警官站在工商制服之间,狠狠地竖起手指,命令道:“你,一边去,这里没你什么事;你是老板,你能做主呀,还是怎么?”
  白菜当然不是老板,也做不了主。她犹豫下,回头瞟了眼苍狼。她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到苍狼的腿上;那双腿一个劲儿地抖,腹部也一起一伏的;视线挪到上面,苍狼半张着嘴,嘴唇在不停地抖动,眼神游离着,这不禁让白菜害怕了;在她的记忆里,她姥姥就曾经出现这状况。当时白菜还是个三年级小学生,寒假住在姥姥家;一天清晨,她早早起来,却不期看到姥姥坐在门前,张开手,死死抓扼住喉咙;看到白菜的刹那,姥姥半张开嘴,嘴唇不住地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那一刻,浮现在白菜的记忆里,使她不由自主地‘啊’了声。
  那群人,刘警察、刘姥姥和工商制服们乱糟糟的嚷着;苍狼听到白菜发出的声音,脖子猛地晃动下,忽然镇静起来,虽然他的嘴唇还在不断抖动,眼神却不再游离。白菜眼瞅着他转过身,向后厨走去,暗自松口气。
  “我通知你们,假如你们继续营业,这屋里不能超过两只苍蝇吗,可这功夫儿,我已经看到三四只了,你们严重不符合……”刘姥姥厉声厉色地嚷道:“所以,我支持工商局的同志,应该严惩你!”
  “而且,已经拖欠了……”一位矮胖的工商局制服插话道。
  “我拖欠了怎么地?”忽然,苍狼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旋出来。白菜诧异地回过头,看到他赤着膊,穿着人字拖,手拿着把薄薄的菜刀,立在厨房门口。白菜第一次看到苍狼这个形象,第一次看到他大吼大叫;白菜向后退了步;假如不是腰眼被桌子顶住,她甚至会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你们也欺人太甚,我一个小买卖,哪有那么多银子!”猛地,苍狼咬着牙,大喝了声,挥舞起菜刀,将它斫在旁边的吧台上:“你们谁也别想欺欠了,我没银子给你们!”
  “我们也不是跟你抢银子!”刘姥姥的脸色变了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向那把菜刀:“你给我放下菜刀,怎么地,你想对抗政府吗?”
  “对抗又能怎么,官逼民反,你别逼我!”苍狼的嘴唇颤抖着,就连他的声音也直发颤。
  “谁逼你来着,谁也没逼你……”神话姐轻声嘀咕了句。
  “苍狼,有话好好说……”段小章扶了下眼镜,镇静道。
  “哎,苍狼,你不要胡来!”偶尔途经这里的雪嚷道。
  “我没胡来,我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利;”苍狼的眼神游离着,声音颤抖着:“你们别逼我!”
  “逼你?”黑胖的刘警官迈上前一步,严厉道:“你想行凶吗,还反了你呢,你给我把菜刀放下;瞧你这怂样,还敢拿菜刀瞎比划呢!——你给我老实点儿,赶紧掏银子,不就什么事儿都完了吗?”
  “我没银子!”苍狼歇斯底里道。
  “没银子?——你没银子,开个屁店,还不赶紧滚,让我们跟着添堵!”刘警官大义凛然地又向前走了步:“我告诉你,今天,你有银子拿出来,哼,没银子,我也得让你掏出银子来,否则我就不穿这身皮了!”
  “可我真没银子!”苍狼后退了步,他眼巴巴地望着刘警官,几乎哭着说出这句话;同时他的腿更软了。
  “你别逼他了,我们真的没银子……”白菜胆怯道。
  “没银子?——没银子,你们开什么烧烤店呀,没银子你们做什么生意,唬谁呀,我们又不是三岁五岁的孩子!”刘姥姥环视了下屋子里的人,恢复了刚才的起初的神气,嚷道:“我说,咱们在这儿跟他磨唧什么,小刘你把他抓起来,抓到派出所,看他老实不;哼,还动了刀,反了他呢!”
  “放下!”刘警官随之怒喝道。
  “我不放!”苍狼又后退了步,紧张道。他将那把菜刀举得高高,眼睛瞪向刘警官,一滴汗珠儿悄然从他的额头流淌下来。
  “放下!”刘警官继续吼道。
  “放下,瞧你能的,你还敢对抗政府?!”刘姥姥厉声嚷道。
  “我没对抗政府!”苍狼声音颤抖地反驳道。
  “你这就是对抗政府!”刘姥姥坚定道。
  “苍狼,把刀放下,有话儿好说……”雪从人丛中挤出,劝说道。
  “我没对抗,而且我也对抗不起,”苍狼迟疑地望下雪,又瞟向黑胖的刘警官;他不自觉地打个寒噤,嘴唇颤了颤:“我每天都辛辛苦苦的,可生意不景气,赖我吗;生意不景气,我哪来的银子给你们;你们可倒好,披上套制服,就跑到我这儿来要银子,我哪来的银子……”
  “你辛苦?”刘姥姥侧着身,怒吼道:“我们比你更辛苦;想做生意就得缴纳银子,就得符合卫生标准,瞧你这儿乱糟糟的,什么都不符合!”
  “快别哭穷了,没银子你能开起来这个店,没银子你能雇服务员?”刘警官指着苍狼,威严道:“我告诉你,立码把刀放下,我还可以网开一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苍狼再次后退一步,双手握着菜刀,将它高高举在头顶。
  “你们快别逼他了,我们真没银子……”白菜被挤在人丛中间,哀求道:“求求你们,放过他吧,要有银子,我们能拖欠吗,我们真没银子,真的没有,他都两个月没给我开工资了……再说,我们都已经关门了……”
  “赶紧拿银子,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人丛中,不知谁说了句。
  “关什么门,你们这是黑店!”
  “我没银子,没有!”苍狼吼叫道。
  “我们不是黑店……”白菜无力地辩解道。
  “你没银子,开什么烧烤店!”刘姥姥大嚷道:“而且,你还敢拖欠员工工资,这还了得!”
  苍狼的手在颤抖,汗珠儿从他脸上流淌下来。那一刹那,他感觉到所有的人都在针对自己,所有的人都想要他的命,想要他狗一样地摇尾乞怜,想要看他的笑话,包括白菜。汗水流过额头,冲破眉毛的阻挡,遮挡住他的眼睛。汗水咸咸的;他抬起手,两只握着菜刀的手一起抬起,他用手背探试了下眼睛。迅即,他看到刘警官凶巴巴的目光,他慌忙垂下头;但他马上又抬起头,嘴唇颤抖着;他犹豫片刻,看到那个黑胖的刘警官的手在悄悄挪动,于是,他猛地大叫一声,挥舞着菜刀,冲向众人。
  坐在办公室里,望着恐龙,回想起那天白菜仓惶地跑进十三家小院的情形,我吃起惊;我想不到消息居然会传得这样快,居然传到网络上了。
  “他不关门能行吗,那个聊聊老板把人家工商的人砍了……”恐龙继续拉长声调,感慨道:“你们那里的人真够野蛮的了……”说着,恐龙又慢腾腾地喝了口茶,眼睛瞟向我,似乎我就是苍狼,或者至少我属于那一类人,这让我尴尬,也让我脸红;当然,他也似乎忘记了刚才自己坐塌椅子,摔到地上的狼狈。
  我们那里的人?!——怎么,我们那里应该是什么人,又和你有什么不同?!难道我们是不同的人种,有着不同的肤色,信仰不同的宗教吗,难道我们是非洲大猩猩?!唉,假如恐龙沦落到苍狼那地步,大概还不如苍狼呢……想到这里,我心里涌起不满,为这个现代社会的歧视感到骇然。面对恐龙,面对平等社会里不平等的歧视,我无语了。
  我承认,十三家小院就是个小社会,什么人都有,揣着梦想的,如耽于回忆中的老曹,如渴望一夜成名的白狐,如想要专心做小三儿的烟柳人家,如渴望到美国去的米卡,如每天埋头于电脑机箱前的楚才,如望子成龙的小辉哥,如总要和老曹比谁更伟大的我;可我们这些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恶语相向,也不会彼此歧视。
  当然,恐龙永远不会知道,当苍狼扔掉菜刀的刹那,黑胖的刘警官第一个冲上来,骂骂咧咧地猛踹了他一脚;苍狼闷声不响地倒在地上,那群制服立刻蜂拥而上,群殴起他;苍狼最终被抬走了,试图阻止制服们施展暴力的白菜也被踹了几脚,腰眼儿和胸部几块淤青,一个星期也没能消肿。唉,谁都有梦想,就算身躯庞大的如恐龙一样的孔总,都有着渴望自已的公司能够成为全球五百强的梦想呢,何况我们十三家小院那些伟大的居民!
  “哎呀,现在,什么人没有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老艾飞快扫了我眼,转了下手里的铅笔,附和着恐龙。
  “现在的人哪,真是没法说……”恐龙拉长声调,感慨道:“穷凶极恶,一点儿也不懂法;和国家对抗,抗税不交,那能行吗;没那本事,就别碰那瓷儿!”
  听到恐龙的话,我的手指抖了抖,将面部隐藏在电脑屏幕后面。恐龙的话重重敲击在我的胸口上,让我不自在;他这一句话陡然使我和他之间,甚至让我和老艾之间有了道看不见的墙。
  “嗯?!今天,冰水没来上班……”恐龙扫了眼我这边,又说了句:“噢,对了,一早儿,她给我打电话了……”
  恐龙说明到冰水,我就联想到那辆凯美瑞,想到她的电话煲,也想到她频频更换的手机和首饰,以及每次客户来访时,她总会和恐龙一道去陪吃陪喝。冰水每月的薪金还没我多,只有一两银子,可她花起钱来,就象天底下的银子是她的仇敌,只要看中什么,头天在嘴里说说,次日准会到她手上。因此,老艾时常不无羡慕地对我说,冰水买东西不花钱,有人给她花钱……
  “老艾姐,你要是眼红,你也让别人给你花银子呀……”每逢听到艾格瑞特这样说,我都会笑着说;我这人,就讨厌在背后嘀咕别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偏偏要在别人背后说?!就算我心里对老曹有着天然的敌意,可我从没在老曹背后说些什么。
  当然,在背后议论冰水的不止老艾,还有恐龙。
  恐龙半遮半掩地表达了他对冰水的关心,假如某天冰水请了假,他就会坐立不安,磨叨几句;假如冰水坐在办公室,他就会显得异常稳重,就象位长者,体现出他成功男士的一面。每逢公司来了客户,恐龙总会吩咐冰水前去相陪。
  “我可没人家那两下子,”听我这样说,艾格瑞特又会尖着嗓音,从鼻孔里哼出声,满脸不屑道:“唉,我又没人家漂亮,又没人家会抛眼神,哪有别的什么男人给我花钱呀;顶多,我老公给我花花钱,可他有时又舍不得,我们还得供房子,还得养女儿,你没结婚,不知道现在养个孩子得需要多少成本……”
  “哦,将来肯定还会有一位你老公之外的男人给你银子花!”我打断她的话,笑起来。
  那天,听我这样说,艾格瑞特脸一红,立刻恼火道:“小爱,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那种人,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我觉得那样苛碜……”
  “艾姐,别生气,我也没说别的呀,难道将来你儿子挣了银子,不给你花吗?”我的笑凝固了。我没想到平时看似温柔的一个女人,发起火居然还这样凶。
  听到我的话,艾格瑞特无语了,她面红耳赤,狠狠瞪了我眼,就不再理我。打那天起,她有一个多星期再没跟我说话,反倒和冰水的关系变的特别好,甚至当某天冰水中午没吃饭,她还拽着冰水,非要到街对面的那家恋恋玛雅喝红菜汤,吃俄式面包。
  “她这两天大概也上不了班了……”艾格瑞特回头瞧了眼恐龙,在嗓子眼里嘟囔了句。
  听到老艾这样讲,我吃惊地抬起头;老艾转着铅笔,脸上浮起蒙娜丽莎般神秘的笑,却没再说什么。
  此刻,恐龙,兴许现在比我伟大,将来比我渺小的恐龙站起身,形成一片并不庞大的阴影。他扫了眼我和艾格瑞特,吩咐道:“我先出去下,要是有人找我,你俩给我打电话……”
  YESMADAM……我应该向这位有着熊一样身躯却有着女人心肠的恐龙敬礼,然后目送他走出办公室大门,目送他走出这幢大楼……
  “哎,你和你的蓝,处的怎么样了?”等到恐龙消失了十分钟左右,艾格瑞特转动着她手里的铅笔,莫名其妙地问道。
  “没……没怎么样……”我怔下神,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但她的问话,让我又心痛地回想起和蓝在一起的日子。
  一个人,怎么能轻易忘掉自己的爱情,尤其是和那样一位可爱女子的爱情。我的眼前晃起我那天奔到医院,看到空荡荡床位的情形;那一刻,我的心也空荡起来。如果没有了蓝,我再伟大又能怎样;再伟大,也不过是孤家寡人,形只影单地走在这座城市里,走在曾经满胡同飘着腐烂驴肉气息的西祠胡同里。
  “哎,你知道吗,”艾格瑞特向办公室门口扫了眼,突然压低嗓音,继续神秘地说道:“冰水怀孕了……”
  “啊?!”我吃惊地望向她,望向她那能够参加转笔国际大赛的手指。
  “就是和天天给她打电话的那个男人……”艾格瑞特的嗓音低的不能再低;如果再低下去,她就只能嘴巴紧贴着我的耳朵说下去了。
  “那就结婚呗。”我轻描淡写道;而且,怀不怀孕,那是冰水她自己的事情,和我不存在一文钱的关系,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我的,而且她更不是我的什么亲人,只不过是位同事;充其量,她生孩子时,我随礼就是了。
  艾格瑞特立刻乜斜我眼,唇角流露出不屑:“她跟谁结婚?!——人家那个男的有老婆……”
  “哦,现实版的小三儿呀……”我摇摇头,满不在乎道:“怀孕,就生下来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能在乎什么,即便冰水当了小四小五,即便冰水把孩子生在办公室里,也碍不着我什么事儿,而且我也不会主动承担,去做冰水肚子里孩子的干爸爸;如果我傻冒般地充那棵大头蒜,没准我会挨谁的大耳光子,我可不想让我的伟大为此蒙羞,那样老曹会躲在角落里偷笑。
  刹那,我又想到狐狸。看来,还是狐狸明智,至少她一直都不曾为那个西门生养下一儿半女。虽然狐狸丰腴,但她一直保持着体形;她不生养孩子,大概也是为了美丽,大概也是怕自己有一天容颜衰老,再得不到西门的宠爱吧。相比之下,冰水就不明智了,她居然怀了孕,居然有了这样一个大麻烦。对于正常家庭来说,怀孕是件喜事儿,可对于冰水来说,却是个大灾难。
  “生下来?”艾格瑞特撇撇嘴:“你说的容易……”
  “那有什么不容易的,劈开腿就生下来呗!”我不屑道,同时脑子里又浮现出冰水躲在小车里,和那个男人热吻在一起的情形。
  “现在的人哪,都怎么回事,”艾格瑞特杞人忧天地叹口气:“冰水长的要模样有模样,怎么会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呢;难道现在年轻的女孩子都喜欢有家室的男人吗?”
  “哦,”我哈哈笑起来,指着艾格瑞特高声说:“艾姐,我知道了,你有压力……结了婚的男人才有魅力……”
  艾格瑞特的愁容更愁了,她不满意地摩挲下眼皮:“我能有什么压力,我家你姐夫可不象那样猫三狗四的男人,他下班就回家;而且就算借他两胆,他也不敢……”
  “不敢什么?”我追问道。我见过艾格瑞特的那位老公,一位其貌不扬的男人;据说在家里,他可是位好男人,新新新人类的好男人,洗衣,做饭,哄孩子,无所不能;哦,当然,假如他有子宫,有雌性生殖器的话也许还会生养个孩子;唉,在他面前,连温柔似水的艾格瑞特都成了武则天式的女人,这样的男人能不好吗?当然,如果艾格瑞特的老公能把生孩子这事儿揽下来,那就更是新新新人类好男人了,可惜他不具备那功能。由此一来,艾格瑞特大可以放心她的婚姻,因为那样一个男人,是永远不会离开她的。
  “不敢在外面找别的女人……”艾格瑞特的眼神迷离起来,她补充道:“他可是个好男人……”
  “嘿嘿,什么是好男人?”我手一挥,替她解释道:“那就是一辈子和同一个女孩子睡觉,每天都睡,睡一辈子,这样的男人就是传说里的好男人;当然,一个好女人,就是一辈子和同一个男孩子睡觉,每天都睡,睡一辈子……”
  可不等我说完,艾格瑞特就恼怒了:“呸!小爱,你怎么越说越下流呢,难怪你老大不小了,还找不到老婆;就你这样的,说话着三不着四的,谁愿意嫁给你?!”
  “打住,打住……”我做了个蓝球裁判叫停的手势:“艾姐,没人肯嫁给我的原因,我私下认为,是因为我家,家贫的缘故,而不是其他别的什么缘故!”
  我必须要反驳,象我这样一位比老曹要伟大的人物,可不能有什么瑕疵,以后要是陷入什么什么门,我岂不是惨了?!而且,我还没怎么碰过别的女人呢;当然,蓝算个例外,但也仅仅限于我吻过她。
  偶尔,我在想,要是我和蓝有了夫妻之实,她会嫁给我吗,她父母会祝福我们吗?想到这个问题,我的脑子里就乱糟糟的,后悔没早点儿把她拿下;据说,女人只要跟男人做爱,就说明她对这男人有了爱情;那么以此类推,蓝是不是一直都不曾对我有爱情?
  “就你这样道德败坏,声名狼藉,也没人肯嫁给你!”艾格瑞特怒气冲冲道。
  “笑死我了,艾姐,我又怎么道德败坏了,我可连一个女人都没睡过……”我不愠不火地反驳道:“难道就因为我替那个小三儿说了句话吗?”
  虽然我嘴上这样说,可我还是不懂冰水为什么甘愿去做小三儿,也不懂蓝为什么不理我了。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我都不明白,有许多事情让我迷惑。哦,也许一个男人能在外面找个年轻貌美的小三小四,在朋友面前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因为至少能够证明这个男人没老到掉了碴的地步,至少能证明这个男人的生理方面还富有活力;但小三们,小三们能证明什么,能证明她们有魅力,能迷惑住男人?天哪,那为什么没有小三小四之类的前来诱惑我呢?想到这里,我就羡慕起西门,羡慕他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可以毫无顾忌地引诱那些女子,引诱她们上床,引诱她们主动去做他的小三儿……唉,假如我手里也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我也要和西门一样,去引诱女人们,去把她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就是道德败坏,是个坏男人,”艾格瑞特不满道:“连那种话都能说出来……”
  “哦,我明白了,艾姐,这叫那什么……”我偏头想了想,说:“匹夫无罪,说话有罪;我不就是多说了两句吗,而且说的都是事实……”
  “呸,你那也叫人话?!”艾格瑞特愠怒着:“不和你说了,我还做工作呢……”
  啊哈,说到痛点了?!——别说我是坏男人,俗话说的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要真的是坏男人,我就不会坐在这里老想着蓝了;那样,我就会小三小四成群,不仅比老曹更伟大,还比老曹更有面子,到那时每逢星期天我就赶着我的小三小四们到公园里游戏,让全天下的人都羡慕我……
  刹那,我又想到可怜的苍狼,似乎看到他怒瞪着眼睛,挥舞着菜刀斫向那些惊惶四窜的制服们。大概现在他蹲在看守所里,只能以泪洗面,后悔没生长在一个显赫家族里;可是即便走了个大运,生在显赫家族里又能怎么样,老曹不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贵胄子弟吗,现在还不是照样居住在十三家小院,可怜巴巴地站在街边卖驴肉馅包子吗;不,他现在连卖驴肉馅包子都不可能了,刘姥姥对他穷追不舍,甚至连带将苍狼的聊聊烧烤店都追杀得关了门,他只能缩在屋子里,用那些疑似真实的故事聊以自慰。
  “哎,”忽然艾格瑞特从那堆文犊前抬起头,转了下手里的铅笔,瞅着我问道:“你说,是不是你们男人,都希望女人象冰水一样傻傻的,甘愿去做小三儿?”
  我怔下神,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我:“当然;而且我们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从一而终,进了厨房是巧妇,上了床是荡妇,领出门又是贵妇……”
  听到这里,艾格瑞特立刻将手里的铅笔掷过来,嘴里骂着:“小爱,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们男人都是王八蛋,成天心里就知道想着那点破事儿……”
  “冤哪,艾姐,”我大嚷起来:“我成天想着哪点事儿了?!——艾姐,这可是你问我的,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难道你希望我骗你吗?!”
  “你有完没完,能不能安静点?!”艾格瑞特也大吼起来。
  我大笑起来;温柔的艾格瑞特也会这样吼,让我怎么也没想到;如果冰水站在办公室,挺长脖子大吼还在我的想象之中,不过冰水也许只能挺着她的大肚子来到办公室了。这个未婚妈妈,她再到办公室,眼神里会不会满是愁怨,就象一朵雨中的丁香?我笑过之后,安静地坐在艾格瑞特的对面,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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