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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大禹治水


作者:陈学波 白丁,74.1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920发表时间:2012-11-30 18:04:13


  
   阴云密布,乌龙哭号,瓢泼般的倾盆大雨连着下了七七四十九天了,却还没有一丝一毫准备停下来的迹象。这“汤汤洪水方割,浩浩怀山襄陵”之况,可是从帝尧之时就开始了。
   “快看,快看,那边飘过来一个白花花的物件,白色乃吉色也,看来我们治水有望了。”坐在人群中的老者极其兴奋的捻着他的山羊须。旁边一愣头愣脑的壮小伙闻声站起,他头戴斗笠,赤面长髯,上身穿着打了补丁的青布小褂,裤管卷过膝盖,长长的青黑的腿毛直刺地竖在腿上,赤着的双脚踩在已被连日来的大雨淋的发霉长苔的青石上。他顺着那老者的手指望去,果然,浩浩荡荡的洪流中滚动着一个白色的东西,由于离得太远,看不甚清是个什么东西。这老不死的,眼睛倒还好使。这个壮汉瞅了一眼洪淘想。近了,近了,更近了,大家渐渐看的清那白色东西了,那可不是个什么东西,那分明是个人嘛!似乎是个女子。站起来的愣头小伙回首望了望坐在后面的一大群人,他只看到了一张张麻木不仁的脸,没有一个人想起身搭救那洪淘中的女子。不行,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愣小伙抬起精瘦的臂膊,拽起一跟碗口粗的木棍,又向河边迈了一步。前面就是急流勇进的洪淘,脚下就是滑溜溜长满青苔的软土,轰轰的碎石撞击声夹杂着哗哗的流水声示威似的呐喊着。他不管这些,他不惧怕这洪水,他只是一个劲地想着,我要救出那个女子。
   这个精瘦的汉子就是鲧的儿子,名字叫文命,小名换做阿禹。当年帝尧之时,洪水淘天,百姓流离失所,于是,尧帝问大臣谁能治水,大臣四岳说鲧可以。帝尧心想,这个鲧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以前在林子里玩耍时,他用弹弓打的鸟总是比我打的多。四岳一瞅尧面有却色,便力劝说:“鲧虽不是最杰出的人才,可是,当今之世还没有能胜过他的人,为了江山,为了百姓,望大王慎重考虑。”于是尧听四岳用鲧治水。鲧风里来雨里去一干就是九年呀,他也是个皇子,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可是如今的皇帝已不是他的阿玛颛顼,那个帝尧(放勋)若论起辈份来,应称他为皇叔,怎奈他一做了皇帝便六亲不认。鲧治水九年,功用不成,被流放到了不毛之地羽山,终于抑郁而死。鲧死之后,帝舜登基用其子文命,使他续鲧之业,让他继续治水。
   却说那日禹冒着生命危险从水中救出了那白衣少女,那个少女被禹用宽大的手掌托出水面时,已面无血色,不省人世。旁边一个给人开过草头方的郎中说:“快把她腹内的水挤出来,再给他做人工呼吸,兴许——还能活转过来。”愣小伙阿禹便手忙脚乱的从那女子腹内挤出了一大滩浊水。“怎么做人工呼吸?”阿禹问那个郎中,那郎中两眼一眯,很是自得的说:“这人工呼吸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首先要有一强健的体魄,其次要深谙八卦六经,而后猛吸一口长气,把腹内的真气口对口呼入此女腹内,逼出藏于她腹中的黑白无常二鬼,迫动他已停止的心跳、脉搏,不过此法甚是凶险,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危险。何况,何况,哎——万万行不得矣!”阿禹已心急如焚,见郎中忽然闭口,忙问:“何况什么?”那郎中抬眼四望一周,不紧不慢地说:“何况男女有别,你一孤男她一寡女,光天化日之下口对口做出不耻之事,似有悖于常理,你想呀,女子的初吻一生一世也只有这一次,你虽为了救她而迫不得已,可是,却也在无意之中坏了她的名节,破了她的贞操,古语有云‘无贞节,毋宁死’,你救了她,却令她生不如死,还不如让她就此死去算了。”“可是,总不能看着她白白死去。”阿禹眼望着白衣少女貌美如花的面容,“若是能把她救活,我倒愿意娶她为妻。”阿禹自言自语着。他不再顾忌什么,在众人如利刃的目光中俯下身子,双唇紧紧贴到了白衣少女已冰冷却仍如花蕊般诱人的樱桃小口上,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异样的感觉便通过他的唇袭上了他的心,接着又流遍了全身每个血管。他用劲的呼着气,脸已憋成了酱红色。白衣少女的眼皮稍稍动了一下,阿禹见这人工呼吸果然有了功效,心里一阵激奋,便又俯下身去。白衣少女彻底地醒了,他睁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围在四周的陌生人,这个小伙子在干什么,好生无礼,他还趴在自己身上呢?她方才还没有血色的脸立时羞成了一朵娇艳的桃花。阿禹见少女醒来,便手足无措的站起身,说:“姑娘因何落至洪淘之中,小生拼得性命方将你救出。”白衣少女眼圈立时变的通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一双明眸闪动着晶莹而饱满的泪花,感激的说:“多谢壮士救命之恩,怎奈小女子已无家可归,实无以为报……”阿禹眼见少女的柔波向自己荡来,心中便泛起了圈圈涟漪。
   经那郎中做媒,老者主持,阿禹同那萍水相逢的姑娘便结下了百年之好,围在边上的青年们,脸上颇有嫉妒之色。可是那白衣少女含情脉脉的眼光却只射向阿禹,令他们颇觉失望,暗恨自己为何不出手救这女子。
   灾荒之年,他们的洞房非常简单,白衣少女此刻已是一身红妆,静静的坐在软绵绵的床上,等待着郎君阿禹的到来。她的心内忐忑不安,像有一群小鹿在奔跑着。大红的盖头遮不住她心内的激动,她盼望着阿禹快点来揭去头上的红盖头。阿禹此刻喝得一脸赤红,欣喜之色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不喝了,不喝了,今晚上还有要紧事呢?”阿禹笑的甚是开心,“得罪了,兄弟们,大家伙尽兴的喝,喝他个一醉方休,小弟我多有失陪,先告辞了,等来日再谢罪补过。”大家乐得张开嘴哈哈大笑。“阿禹哥,当心身体啊,别只顾快活,累坏了。”一个油嘴滑舌的年轻小伙逗趣说。
   阿禹静悄悄的推门进来了,红色的烛光中坐着一身红妆的新娘,她是那样的安逸、闲雅,阿禹轻轻揭开了盖在她头上的红盖头。多漂亮的新娘子呀!简直是仙女下凡嘛!看她的眉眼,美的简直无法形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毛茸茸的睫毛下露出水汪汪的多情目,俊挺的小巧鼻,花蕊般的红唇,皎洁如皓月的面容,令烛光也黯然失色。阿禹望着眼前娇滴滴的美人,不由得痴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倒是新娘子“噗——”的一口吹灭了红烛,倒入阿禹怀中,一切便在黑暗中燃烧起来。
   一夜未睡,阿禹却没有丝毫倦意,脸上泛着油亮的光。他坐在床头,却有些闷闷不乐。新娘子早已起身做饭去了。他端着脸盆进来说:“夫君,先洗把脸吧!”阿禹叹口气,似有什么话要说,终究还是憋住了,没有说出来,他捧起水扑哧扑哧的一个劲儿往脸上泼,泼完了便接过新娘子递来的毛巾,捂到了脸上。
   第二日晚,新娘子早就铺好了软被,等着阿禹宽大的胸膛躺下来,可是阿禹却没有碰她,一晚上连瞅都没瞅她一眼。她的心里一阵失落,却又觉得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早上她的双眼红肿,显是一夜未合眼,她依旧早早起来,烧火做饭,还像昨天一样端了脸盆让阿禹洗脸,阿禹却只象征性的摸了两把,没有擦脸便出去了。新娘子手拿毛巾,愣在那里,泪水盈满了她的双眸,终于,眼泪顺着她洁白、细腻、光滑的脸颊流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溅到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这已是婚后第三个晚上了,新娘子铺好了床铺,坐在床沿上,阿禹进来了,浑身酒味儿,他又去喝酒了,他没说一句话,便脱鞋躺下了,背对着新娘子。新娘子终于委屈地哭出声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她说:“夫君,我知道你嫌弃我,我已不是处子之身了,可是我也有苦衷呀!”阿禹假装没听到,依旧背对着她。她接着说:“其实,我本是虞舜的女儿,太平公主……”阿禹转过身来,两眼露出惊奇的神色。
   二
   尧老了,他知道儿子丹朱顽凶、不肖,整日介不务正业,只知喝酒打牌逗蛐蛐,不足授天下,于是便欲在民间寻一有才能、有德行的人代他治理天下。颛顼的孙子的孙子的儿子叫做重华子,小名虞舜,舜父是个瞎子,却很顽凶,舜母嚣,弟象傲,皆欲杀舜,舜就是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的,他深感自己活在世上之艰难,便在心里暗暗发下毒誓,老子我以后要是他**没有什么出息,就让雷击死我吧!他听说了帝尧欲在民间寻一有德行的人,便一阵窃喜,暗道,机会来了。这日,他思量再三,终于狠心做出了决定。他准备把自己十六岁的女儿送给尧身边的权臣四岳做小老婆,太平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心里也非常不愿意,可又一想,病一女而得天下,终不以天下之失而利一女。当晚,一顶花轿便抬到了四岳府门前。
   舜知道,那老不死的四岳有的是钱,他最想要的是美色,钱如今已打动不了他的心,果然,四岳一瞅见舜水仙般的女儿便如三九天的萝卜——冻(动)了心。舜说,小女便托付给您了,还望您老多多照料。至于照料什么,不用说出来,四岳也心知肚明,他的眼色迷迷的看着太平说,好说,好说,咱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
   太平望着这个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头儿心里就恶心,可是,他的父亲走了,把他留在了这里。
   过了几天,帝尧当着各位重臣的面说:“四岳呀!朕老了,在位也有七十年了,我看你今后就代朕管理朝政吧。”四岳知道帝尧说的只是客套话,不过仍非常高兴。忙俯首说:“皇上您说笑了,臣何德何能,岂敢越俎代庖。”尧又说:“希望爱卿能推举一位德才兼备、宽厚仁慈的贵戚或是隐士。”四岳便急翻白眼,身旁的大臣哪个敢和他作对,忙说:“启奏皇上,在民间有一个旷世英才,名字叫做虞舜,不知皇上听说过没有?”尧为了表示自己也深入群众、体察民情便说:“噢!这个这个,你说舜呀,恩,不错不错,朕早有耳闻呀,他确是百年少有的奇才。你们谁知道他做过什么值得颂扬的事吗?”四岳便说:“虞舜是盲者子,父顽,母嚣,弟傲,舜能和以孝,不失子道,蒸蒸治,不至奸。”尧说:“既如此,那就让朕考验考验他吧!若果是有贤明者,那朕就退位让贤。”于是,尧乃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使九男与处,以观其外。舜当然是诚惶诚恐,小心伺候,不敢有丝毫马虎,为此他还专门把老婆赶回了娘家。总算是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尧觉得这小子管老婆有一套,由管老婆推而广之管国家一定也差不了。不过,他仍要再试试舜到底有没有超凡的才能,尧把舜一个人送到了深山老林中,树木苍翠,山石险峻。恰逢暴风骤雨,大雨哗哗倾盆而出,电闪雷鸣噼里啪啦,舜想,我命休矣。正不知所措时,天上飘下一巨大的火球,晃动着朝他奔来,舜只听得一声暴响,便昏迷过去。再睁开眼时,他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像碎裂了一般是生痛,他一看,自己已到了林子边,心中不由一阵激动,忙跪地拜了三拜。原来,方才,舜旁边有一千年巨莽,将要修炼成妖了,也是那蛇命不该成妖,引来天上的火球,击中了它的头部,巨莽临死前一个狂龙摆尾便把舜扫出了密林。就这样,舜糊里糊涂的坐上了龙位。
   舜的女儿便成了太平公主,四岳也理所当然的成了驸马。
   舜狠心把女儿太平留在了四岳府中,太平往日如阳光般灿烂的笑脸便被乌云遮住了。她被丫鬟们伺候着洗了澡,换了身干净漂亮的衣服,便冷冰冰地坐在床前,双眼麻木的望着林子里飞来飞去的小鸟。她必须得听父亲的话,把四岳侍弄好,哪怕是假心假意的侍弄。她知道,她现在的一举一动关系着父亲的大事,父亲能不能当上皇帝就全靠她了。可是,她又实在是讨厌这个可以做她爷爷的老四岳,讨厌他那色迷迷的三角眼,讨厌他看着自己时嘴角不自禁流出的涎水。四岳兴高采烈地推门进来了,他喝退了站在两旁的丫鬟便立即凶相毕露了,在太平眼里,他分明就是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的怪兽。他粗暴地把太平娇嫩的身躯按倒了,太平冷冰冰的看着他。当他那长满老年斑又皴又皱的老手抚上她奶白色又光又滑的脖颈时,她的身子恐惧的颤动了三下,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已痉挛了,她甚至连逃跑连反抗的欲望都没有,就像瘦弱的小山羊眼睁睁看着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步步逼向自己。然而,她的身子只微微地颤动了三下,就平静了下来。她像大海中狂风里的小船一样,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她随着波浪一起一伏,眼泪悄悄的从她的眼角滑了下来,沾湿了枕头。
   舜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帝。女儿似乎也沾了他的光,成了太平公主,然而,真的是这样吗?他损毁了女儿的一生,他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吃的下饭睡的着觉。
   太平公主成了一个冰雪美人,无论四岳如何欲火冲天、如饥似渴,也得不到她的半点回应,是的,连声轻微的呻吟都没有,四岳爬到她身上时有种石沉大海的感觉。在她面前,四岳总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一次次的扫兴过后,四岳彻底的对自己失望了。真他**像个僵尸,四岳忍不住骂道。太平公主依旧冰冷地躺在那里,如一个冰壳,只消轻轻一碰,就都碎了。她的眼睛木木的盯着一个地方,又好象什么都没有看,似乎眼前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太平公主看着滚滚流过的洪涛,心里一片死灰,她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她已不再留恋这让她伤心的世界了,她的心在父亲留下她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死了。都说死很可怕,可是,死说不定也是一种解脱,她想。死不过是睡眠的另一种方式,人死之后,一定会没有痛苦了,她又想。她这样想时,便毫不犹豫地跃身跳进了洪淘,在跃起时,她竟又露出了如昙花一现的笑脸,她把自己想象成了越上龙门的鲤鱼。“噗通”一声,她落进了水中,水面泛起了一朵洁白的水莲花。水莲花被洪淘冲走了,她也被洪淘冲走了。洪淘中没有留下任何忧伤的痕迹。只在那岸边的小草叶上还残留着她冰凉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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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对于国人来说,几近家喻户晓。《史记·夏本纪》记载:禹为人敏给克勤;其德不违,其仁可亲,其言可信;声为律,身为度,称以出;亹亹穆穆,为纲为纪。其实,大禹也好,尧舜也罢,都只是传说而已。一如历史的真实,往往受到统治阶层的制约与篡改。这篇小说,乃是戏说,乃是戏谑,更有着借古讽今的内涵。作者笔下所演绎的大禹治水,以及尧舜禅位,与我们耳闻目睹的官场现实不是异常相似么。从这个角度来说,小说并非哗众取宠,并非噱头,更有着愤慨与揭露,甚至有着改良的祈盼。古朴的文字,浪漫的情节,有深度的小说。推荐阅读。【编辑:晗夫】【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211304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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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晗夫        2012-11-30 18:06:18
  从古朴的文字里可以看出作者深厚扎实的文学功底。问好朋友,期待更多佳作!
烛照现实,光暖人生;如剑如戟,直刺黑暗!
2 楼        文友:陈学波        2012-11-30 20:37:35
  多谢晗夫 !
陈学波:邯郸市作家协会会员,曾用笔名梅花五,1984年生于河北沙河,诗文散见于《新世纪诗典》、《青年作家》、《小品文选刊》、《民间的忧伤年鉴》、《80后散文精选集》、《洛阳文学》等刊物,有短篇小说集\诗集,现定居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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