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赏析】唐诗中的雪趣三叹
唐人诗中写雪的很多,雪在不同环境、不同心境中亦有不同情趣。
江雪/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短短二十个字,就把我们带到一个幽静寒冷的境地:在下着大雪的江面上,一叶小舟,一个老渔翁,独自在寒冷的江心垂钓。天地之间是如此纯洁而寂静,一尘不染,万籁无声;渔翁的生活是如此清高,渔翁的性格是如此孤傲。其实,这正是柳宗元由于憎恨当时那个一天天在走下坡路的唐代社会而创造出来的一个幻想境界,比起陶渊明《桃花源记》里的人物,恐怕还要显得虚无缥缈,远离尘世。柳宗元被贬到永州之后,精神上受到很大刺激和压抑,于是,他就借描写山水景物,借歌咏隐居在山水之间的渔翁,来寄托自己清高而孤傲的情感,抒发自己在政治上失意的郁闷苦恼。这是孤苦空旷之雪。
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岑参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然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著。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黪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塞外苦寒,北风一吹,大雪纷飞,一团一团,花团锦簇,压枝欲低,仿佛梨花绽开,似有暗香袭来。那片片飞花飘飘而来,穿帘入户,沾在幕帏上慢慢消融……狐裘不暖,连裹着软和的锦衾也只觉单薄。“一身能擘五雕弧”的边将,居然拉不开角弓;平素是“将军金甲夜不脱”,而此时是“都护铁衣冷难着”。浩瀚的沙海,冰雪遍地;雪压冬云,浓重稠密,送客送出军门,时已黄昏,又见大雪纷飞。尽管风刮得挺猛,辕门上的红旗却一动也不动──它已被冰雪冻结了。
送客送到路口,尽管依依不舍,毕竟是分手的时候了。大雪封山,路可怎么走啊!路转峰回,行人消失在雪地里,诗人还在深情地目送,是对行者难舍而生留恋,是为其“长路关山何时尽”而发愁,还是为自己归期未卜而惆怅?悠悠不尽之情啊!这是边塞离别之雪。
夜雪/白居易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初落雪时,尚不觉寒;已感衾冷,可见落雪已多时。待寒冷袭来才忽然醒悟,皆因雪落地无声,夜深却见窗明,可见雪下得大,积得深。积雪的强烈反光给暗夜带来了亮光。传来的积雪压折竹枝的声音,可知雪势有增无已。“折竹声”于“夜深”而“时闻”,可感觉到冬夜的寂静,又或许诗人的彻夜无眠,透露出诗人谪居江州时心情的孤寂。这是夜眠亲感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