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一年，没想到还能来到石家庄。去年离开时，想已来过，终生告别，不可能也没什么机会再来。可见，人生的路无法预测，明天还会到哪儿，会遇到什么，不可能提前想到。最没可能的，可能马上出现；想着很可能的，往往难以实现。
　　 到达的昨天是今年最后一个月的头一天。这是很有意思的。最晚中的最早，黄昏里的第一时刻，年之暮月、月之初始，世界无不在这种奇妙的相对之间存在。这还不算。中午出门办事，刚出楼门，便是茫茫白雪，翩然而落。这雪本来早就落到我头上的，没想到，竟追着我到石家庄才见面。戈壁滩的时候，几次预报小雪，距离百十公里外的地方风雪交加，而我所在的小城里片雪未见，失望之情早已淤积得麻木了心田。“石家庄的第一场雪”。等在雪花里的李科长一见面就笑吟吟地用雪来跟我们问候，这让我们很感幸运。不知道是雪带给我们办事的顺利，星期六休息的时候还能让李科长等着把文件取出来；还是我们从西北把第一场雪带给了石家庄这座年轻的城市、朴实的人民。天人感应，感天动地，总有某一方面是发挥了作用的。
　　 头一次是独自来石家庄是去年夏天，走了趟西柏坡，城市街区里没有到更多地方。这次和同伴来，晚上早上，串街走巷，看到了过去不曾了解的许多。在雪里等车，好不容易见到一辆出租停下，刚刚接近车门，一个小姑娘飞也似跑过来把住了车门。于是我跟同伴笑，没想到有抢出租的，退回路边再等。过会儿再来，开车小伙子问我们去的地方，说你们这里等车不方便，还是到另一个路口去好，那边方便，车不用掉头。我们就边说石家庄出租司机的实在，边穿越地下通道走到了他指点的路口打了车，顺利到达了目的地。坐上出租，开车的小伙子说起步价5元，同伴说我们一个起步差不多能到了吧，他说差不多吧。想想我们那里的地级城市都起步到5元，就感叹石门生活的廉价。小伙子说，主要是收入水平不高，所以价格也不能太高了。又说蔬菜、吃的都还不太贵，房价也才六七千块，老百姓可以安定生活，能够自满自足。我们就说这便好了，生活安定，一切都有了。这两天走着便多注意物价，吃的确实很实惠。我们早上吃一个驴肉火烧，喝一碗小米粥，花了7元；中午吃一个饸饹面套餐，20来块钱一份，吃了个腰直肚圆，那一份配餐里的牛肉，好吃量又多，直让我们赞叹。边吃边看餐桌上铺的介绍图片，照片跟实物完全一致。这种本来正常的情景在我们眼里已经算很稀罕了，因为所有经过图片PS的宣传物，都是把最好更好的想像附加在其中，真实与图片的差别都不在小距离上。现在，盘里菜，碗中面，和桌上图相似的程度超过了我们对它的希望，这是让人心里很温暖的。
　　 在网上寻找半天，在地上走了半天，到达了位于中山西路343号的“华北军区烈士陵园”拜谒革命烈士。走在安放着高克谦、董振堂、赵博生、马本斋、戎冠秀以及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柯棣华等几百名革命烈士、英雄模范中间，我们深受教育。那一座座碑牌下，那一个个默默的名字后边，那些从十几岁到几十岁的年龄标志下，让我们看到战火的燃烧、军号的嘹亮、撕杀的壮烈，奉献的果绝。我们为今天的美好生活而感激他们，我们也为今天治国理政官员们存在的各种问题而感到惭愧。“让各级领导经常到烈士前边看看，汇报一下他们的意志、思想、工作，今天享受美好的人们应当对得起先烈们付出的生命啊！”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走到烈士展览馆前，一群忙碌施工的工人堵在门口，展览馆门口便立上了“谢绝参观”的牌子，甚为可惜。陵园草坪上，一群中学生穿着整齐划一的服装正在清扫落叶，红色的帽子上都写着义务劳动的字样。孩子们说说笑笑地干活，寒冷的空气里洋溢出丝丝温暖。
　　 还是没见到阳光。两天了，雾霾阴云里的太阳10点多好不容易浅浅地露了一下面，马上又隐匿起来了。午后，雾更浓，为了消食，我们继续在路上。到中山东路后，路边上小摊小贩们摆着的地摊不时吸引眼球。这是什么？我问一个在三轮上边切边装像糕点一样浅黄色东西的男子。“蜂蜜糕，来一点？”不要了，他不能吃甜的。是的，同伴是不吃甜的。在一个梯级踏步的拐角处，围着一群人。从人腿下隐约看到摆着相棋。看看？同伴说。我们远远围在人后看。只见那摆摊的大声吆喝：一盘300，赢了你的，输了我的。说话间，有两个小伙子各递上300元红钞。只几步，棋主便输了棋。他利落地把翻了一倍的各600元递到了两个小伙子手里。看到这里，我们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便离开了。这种用托儿骗钱的把戏，还在上演，到也是很有意思的景象。再往前走，有卖各种小商品的，还有卖黄色书刊影片的，这也是很稀奇的。在我的印象里，这些东西都是几年前流行过了的。可见社会，五花八门才是真实的。
　　 石家庄的空气在浓雾里，弄不清是污染的尾气还是凝集的水分子。街头的树木正在落叶，国槐扑拉拉的叶子铺满了地面；没完全冻僵的梧桐好大的绿叶还在绿化着街市的风景，不断有坚守不住的叶子在冷风里悠然自得地飘下来。人们裹着各色棉衣戴着各种样式的口罩匆匆行走。路口上许多发放宣传单的人，一问，说今天是全国道路交通安全宣传日。我们于是更加注意走在路口看红绿灯的反应，严格按规定行走。每个路口，等在哪里在许多地方已经不多的自行车流让我们惊奇。这应当是一个城市的记忆，也是一个城市的美好。我们讨论，让自行车更多些，应当是健康美好生活的一个方向。
　　 石家庄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城市，到处都有建设的工地，到处都有整治的痕迹，大楼后边还有些脏乱差，有些街边儿上边吃东西边扔垃圾的行为也很普遍。同伴说，人家从一个村庄能建设到这种程度，就别光看这些了。我说，没光看人家的不是，而是说如果再稍稍好些，这个城市会在朴实无华的基础上更美些。
　　 就要告别石家庄了，我想如果以后再有机会来到这里，会看到一个更加美丽的城市。
　　
　　 2012年12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