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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菊韵散文】为性而文学和为文学而性 —————读刘原的杂文,探讨当今文学的时尚


作者:类猿人911 进士,6835.08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060发表时间:2012-12-11 18:46:21
摘要:从性联想去,或联想到性,重口味。

继续在读刘原,刘原的流亡三部曲杂文集,说是马桶读物,怕赖成便秘,就放在枕上读,呵呵,也不屈刘原自称“流氓原”的。刘原码字,总在脐下三寸或项下三寸落笔,一路读去,幻生出步青楼阅春宫之感觉。
  
   他写《孤寂的电梯》:“开电梯是枯燥的职业,眼前永远是两扇门打开,关上,又打开,又关上,不同的人进来,又出去。这有点像另一种枯燥的职业:两条腿打开,合拢,又打开,又合拢,不同的男人进来,又出去。”其实,他在说:“枯燥的和寂寞的,其实不是职业,而是生活本身......日复一日,皱纹和白发像无声的雷滚了过来,我就是生活的老娼啊。”
  
   他写《做天才,还是做流氓》:“职业设计是一个有趣的话题......大体说来,屠夫的孩子会杀猪,山匪的孩子会鉴宝,臭老九的孩子会读书,可见童年的环境对人影响至深。像我这样幼年时经常去湖边放鸭的人,长大后居然没有往做鸭的道路发展,也算一个异类。”
  
   他写《单车时光》说起环法车赛的阿姆斯特朗,“据一项针对美国和意大利车手的科学调查显示,长时间骑自行车会影响性生活,盖因座垫的挤迫会令传家宝供血不畅,阿姆斯特朗获冠军无数,却痛失一枚睾丸,即为铁证。做得成赛场上的殿试状元,便做不成家中的举人,这确是两难的命题。”
  
   他说他写博客“我觉得开博客简直是站街女学雷锋——义务卖淫。我已经好多年没干过写字不拿稿费的蠢事了。”
  
   ......
  
   从性联想去,或联想到性,重口味。作者的“淫”和汉字的“邪”却野合出了一种睿智的油滑。虽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抛石头意在隔山打牛,用刘原的话说他自己是“满嘴男盗女娼,一肚仁义道德”,可,这种写法绝对时尚,符合网络时代吐槽调侃恶搞的书写和猎奇窥阴淫乐的阅读。每每读到这样的段落,破颜一笑,严肃不起来,读后,却很严肃地想:“文章可以这样写?”其实,我读他的博客早了,就有些仰望,记得曾收录过他的几篇文章贴在了我的博客上,编了个题目就叫《文章可以这样写》。
  
   有人说过“当你有了淫荡的文风的时候,写字就会变得简单多了。”其实,并不见得,这和“用身体写作”的那群美女作家如卫慧棉棉九丹们不同,还有一个木子美,她们是裸裸地写白肉和叫床,用她们的话说:是向读者“撩裙子”。
  
   木子美,一个杂志的编辑,业余主要和各式的男人上床,然后写成日记《遗情书》,在网上,争阅。在木子美看来,了解男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上床,谈情说爱大可以删繁就简。在这时,写字就会变得简单多了。我深刻地记得她的一句话“无论睡在哪里都是睡在夜里。”这句话可以媲美曹禺先生的《日出》里那个妓女陈白露说的那一句“太阳不属于我们,太阳出来了,我们要睡了”,这句话会流芳下去的,千古。
  
   不仅仅是她们。她们和男人睡觉不收钱,她们不是卖淫;她们都是文化人,做文学。这种“为性的文学”,如今很风行。“木子美”们的存在是一种现象。即使你以捍卫道德为己任坚定地批判它,也必须以承认它的存在为前提。性学家李银河女士总结说:“观察在如此短暂的历史时期之内,在中国这样一个传统道德根深蒂固的社会中人们行为模式所发生的如此剧烈的变迁,应当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她只说有趣,没有说这是文学的升华还是堕落。她们说,或有人为她们说这是在“发掘人性”,我却只看到“性”而没有看到“人”。
  
   人应该是文化的。过去,我们的老祖宗们也“为性而文学”过,当然,这里不是指那种“为性而性”的什么什么,比如什么“御女之术”“采阴之术”等性爱的艺术之类的技,也不是什么“两位用身体研究性高潮的男女/就这样在琴里不期而遇地撞出爱浪/浑身抽搐地找到了彼此的G点”式的读物。更非日本AV女优苍井空的A片或街头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拉住你低声问“要花碟吗?”的致意。“为性的文学”虽也写性,却很文学,试举几例,大家品品滋味如何?
  
   “妾在舂陵东,君居汉江岛。一日望花光,往来成白道。一为云雨别,此地生秋草。秋草秋蛾飞,相思愁落晖。何由一相见,灭烛解罗衣?”“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软玉温香抱满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携手揽腕入罗帏,含羞带笑把灯吹。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真真是“轻拢慢捻抹复挑”“春潮带雨晚来急”了。却很诗意,却很香艳,很有韵味。
  
   “素约小腰身,不奈伤春。疏梅影下晚妆新。袅袅娉娉何样似,一缕轻云。歌巧动朱唇,字字娇嗔。桃花深径一通津。怅望瑶台清夜月,还送归轮。”“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碧玉破瓜时,相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虽说同是吊膀子,却羞涩地婉约着,有文化托着,却不轻浮。
  
   如今,只剩下:“哦哦——哥哥——我要——哦哦——”,“修长的美腿分开竖起成M,他把头埋在她双腿之间,在小猫添牛奶般的声音中混杂着藕断丝连般的呜咽声......她两只臂瘫伸在床上,香汗邻里,娇喘不已。”不再文化,几乎直接的白描,肉搏。自己的私房,拿出来,晒在太阳下花枝乱颤,引得蜂狂蝶乱,成就了大众围观和群交。于是,木子美出名了,于是她对要采访她的北京某媒体一名男记者说:“要采访我,必须先和我上床;在床上能用多长时间,我就给你多长时间的采访。”不知那位记者去了没有,去了,上了没有。
  
   性压抑,性渴望,性主张,我理解。真的如白岩松所言“‘下流’人生是一种新的梦想”吗?
  
   打住,有些涉黄了,回过头咱们继续说刘原。
  
   如果说上边议论的是“为性而文学”的话,下面说说“为文学而性”。
  
   继续说刘原。
  
   先放下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二为”的庄严或“为文学而文学”的高雅不谈,我一直认为,涉性文学是必要的,不是有一句名言,“文学即人学”,大文豪高尔基的著名论断。文学,是作者对人性和社会的诠释,他在社会的大背景下,用笔写下了自己的对于人及人性的理解。文学从一开始就带“色”。如果传说算文学的源头的话,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混沌初开,好奇的猴子倾倒金盆,洪水淹没了人类,世上只剩下伏羲和女娲兄妹俩......轰隆隆,从山上滚下的两扇磨盘的石榫石卯竟然相合了,天意难违,一块红布盖在妹妹的脸上遮羞,哥哥推到妹妹,兄妹结合了,男上女下,造人。从此,性成了文学永久的话题。“食色,性也。”无性,如何为“人”?所以,我也读劳伦斯的《查泰来夫人的情人》,读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读贾平凹的《废都》。也读......王小波的“走在寂静里,走在空中。阴茎倒挂下来!”王小波是一个孤独而自由的人,一个被仇恨吞没了的人,虽然有些心理扭曲......他一贫如洗,他写,他被正统文学边缘化,游离于体制之外。知夫莫如妻,他的妻李银河说:“他笔下的性极具个人色彩,与中国传统小说的那种毫无美感的白描写法十分不同。在他笔下,既有常态的性,又有变态的性。在对常态的性叙述上,性是自然的,干净的,就如生活本身;性又是反抗的,具有颠覆性,在压抑的环境中像一阵自由奔放的劲风。在他对变态的性的叙述中,性有时是隐喻的,影射现实生活中的权力关系——在这一点上它进入了福柯关于权力的论域。”说得很王小波。
  
   王小波写《时代三部曲》。王小波死后便有了一群自称“王小波门下走狗”的粉丝聚集。“门下狗”出于一个典故,徐渭是明代杰出书画家、文学家,自号青藤老人,齐白石有语“愿做青藤门下狗”,他老先生生前说:“青藤(即徐渭)、雪个(即朱耷)、大涤子(即原济)之画,能横涂纵抹,余心极服之。恨不生前三百年,或为诸君磨墨理纸,诸君不纳,余于门之外饿而不去,亦快事也。”其实,早在齐白石之前,郑板桥就刻过一个自用印章,其文为:青藤门下走狗。
  
   从刘原那里能看到王小波的影子,只不过比王小波更多了层“屌丝”的风度。比如你能从他写的《两手空空的年代》中能读出点无奈的苦涩的自嘲:我坐在苍狼般的秋天里,想起世间种种事,想起退潮般的不同丧失。我们的灵与肉,我们的财与物,都是在自己户头上办了个暂住证而已,也许一觉醒来就没了。好在世上有一种比王老吉或加多宝更好的饮料,叫孟婆汤。今生惟一不能失去的东西,其实就在你身上——某医院误切病人睾丸一枚,赔100万,所以,我们每天甩着两百万走在飒飒的秋风里,富足得简直想大哭一场。
  
   我一直认为涉性文学有两种类型:为性而文学和为文学而性。
  
   如同新婚之夜的勃起,正来势汹汹,却难入窠巢,如今的为文学而性,无论网上还是网下,同为性而文学一样,也很风行,可,写好并不容易。记得,年轻时在学校听老师讲《诗经》,记住了“诗三百,孔子弄,风雅颂,赋比兴。”风雅颂,指的是《诗》的体裁,而赋比兴则是《诗》的作法,或叫修辞之道,为文之道。赋,是铺陈叙述;比,是比喻,明喻或暗喻,“用跟甲事物有相似之点的乙事物来描写或说明甲事物”;兴,引子,话引子,起个头,并与后文无太大的关联。诗经的第一首“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说,“关关”鸣叫的水鸟和小伙子求偶的姑娘有甚关系?木有!只是一种起手的方式,比如,常遇一群小伙子动辄说“JB!”“我操!”“我靠!”口头禅一落,后话却可能是在说足球或说刚才的一顿大餐或在抱怨自己的老妈。这叫“兴”。会“兴”是写作的本领,引人眼目,吊人胃口,刘原写《不爱学术爱强奸》《短,是一种美德》《我的底裤你永远不懂》《那一年的初夜》《为做爱痛哭》《让例假来得更猛烈吧》......便是此种伎俩。刘原懂得如何挠到人的痒处。
  
   比喻,用得好,是一种智慧。刘原,善用“性”喻。
  
   比喻的关键在于用通俗易懂的形象去形象地阐述复杂的事物或抽象的道理。钱钟书行文善用比喻,钱先生向不吸烟,访美归来曾购一烟斗赠吴忠匡先生。钱先生据此给吴先生打了一个令人喷饭的比喻,大意是:我不通吸烟此道,而为君购选烟斗,好比太监为皇帝选宫女,不知合意否?又,钱先生在《释文育》里,对钻在故纸堆里斤斤于文字训诂而不懂文心诗味的所谓语言学家,讽喻道:“看文学书而不懂鉴赏,恰等于帝皇时代,看守皇宫,成日价在女人堆里厮混的偏偏是太监,虽有机会,却无能力。”这番比喻,诙谐而深刻,妙哉!妙哉!刘原的文字也多有此妙处。用性事做类比,是有它的道理的。因为,两性关系是最基础的社会关系,这尘世间,性,是最普世的东西,阳根阴穴,男欢女爱,无论贫富官民,谁人不切身体会得“心知肚明”,读之心领神会,嫣然一笑。
  
   阿呆向舍友借片,羞于直言便说:人物简单就俩,场景不换,看完很爽的那种!友心领神会,隔日将片带来,一看封面,泣!《相声专辑》!我读刘原就有这种“泣!”的失望。
  
   刘原就说:我的书“以乡愁为药引,情色为味精,悲悯为彼岸。”他的书,读一点可以,读多了,无聊。失之油滑,容易让人想起戏台上插科打诨的赖赖的丑来。有一种,那个,鲁迅先生批判过的,那种:一见短袖子和白胳膊……就立刻想到什么什么,鲁迅说:“中国人的想像唯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所以,读刘原,读过,笑过,我摇头。不过,也确实佩服他行文思路的宽阔和敏捷。
  
   故意把自己搞得像流氓似的,是新新人类的时尚,来反传统,来蔑视崇高,是为新的风雅。
  
   刘原是一个另类。继王朔之后,引领着痞子文化。在为文化而性上,他没有王小波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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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者从刘原的作品说起,引用了一些刘原文中的段落,解析了文学中性的存在。写文章需要有一种意境,那是长时间的一种环境的积淀,它让大脑处在一种情绪化和境界化的状态下,那样子开始写作就叫做生活,亦如作者引用杂志编辑木子美的生活方式,就是文学作品要有来源于生活的感悟才会有性的文学。文学是文化,既然称之为文化,作者为性的文学的起源又列举了大量的文例,阐述了性在文学作品中从古至今都存在,因为人之初,性本源。这部分作者称之为“为性而文学”。文章的下部分,作者又从刘原说起,详细向读者介绍“为文学而性”另一个命题。可以说刘原受到了王小波的影响,而作者亦受到刘原的影响,字里行间对于刘原倾向于一种欣赏,欣赏他善于用性穿插文学作品之中,他称之为是一种智慧。对于一个人,对于一部文学作品的评价要根据他现阶段的思想而定,不能说他这个人如何如何,只能说他这个时期的文学思想如何如何,不管是新新人类也好,是另类也罢,刘原所代表的文学是“痞子文化”,为文化而性。没有读过刘原的作品,也不敢妄自菲薄,我只能说存在的东西有些人能看到有些人看不到,各人有各人的视角,各人有各人的思想。风雅和本真,怎么去描绘,那是文人的智慧。欣赏了,问候写作愉快!【编辑:兔子】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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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疯狂的兔子        2012-12-11 18:53:18
  为作者的幽默和诙谐微笑,现在都讲究创新,创新才能够发展,传统的和反传统的各有说道,文学是人类创造的,思想是关键。
善良,像那颗缀于叶间的露珠,也许它很小,但它可以滋润一朵花,并让她美丽的开放
2 楼        文友:雨春        2012-12-14 11:39:29
  好精彩的剖析,颇有一番见识。
走别人踩过的路肯定是一条非原创的路,所以地铁成了现代城市的毕由之路!
3 楼        文友:类猿人911        2012-12-14 16:26:09
  谢谢兔子的编辑,谢谢春雨的留言和赞赏。颂歌一曲神仙乐,呵呵......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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