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蒙娜丽莎

　　为了在美国打开销路，大华服装公司让我们到美国的各大城市演出，孟开慧为了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他联系到美国演出的场地、北美服饰的特色等，把演出的工作全部都交给他的副手迈克，迈克不大精通中国语言，动不动就和一些爱耍脾气的模特儿吵架，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再去道歉，看了真让人觉得丢脸。
　　那些模特儿几场下来，比我们的奖金翻出一倍。同样的表演，同样都是在T形台上穿梭，她们获得的奖金就高，是不是谁和迈克闹谁就可以得到奖金？我的心里极其不舒服，我开始觉得这里好不公平。
　　晚上，我怀着一肚子怨气回到小屋。高亮还没回来，我自己烧水洗脸。然后坐在电脑前静静地看着电脑，等待着高亮下班。直到午夜，高亮才醉醺醺地回来，一进门就冲着我说口渴。我给他倒水，他说水太烫，让我出去给他买饮料。我说：“三更半夜，你就不怕我独自一个人出去有危险吗？”高亮说：“呀！你以为你真是大明星了？你不过是个卖肉的，让人看看你雪白的大腿，和扭动的小腰，你不去我自己出去买。用不起你这个大名模。”我心里充满委屈，但是看在他喝醉的份上，我穿好衣裳出去了，很多的店铺都关了门，好容易找到一家便利店，我买了一大通沙棘汁，我走了很远的路回到大杂院，大杂院已经关门了，我叫了好大一会儿，男房东才出来给我开门，他很不高兴地说：“就是你的事多，你刚进来的时候，一个人住，后来又来了个男的，你们要交保险费，要不公安局查来，我可没办法给你们保密。”
　　我觉得男房东看我和高亮都上班了，所以故意剥削我们。我问：“多少钱的保险费？”男房东说：“两千。”我说：“你还真敢要，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的钱是白来的？”男房东说：“每年两千还多吗？要是被公安局逮了，一次罚你们五六千，你们的性质很严重。”我理也没理她，就往小屋走，男房东还在嘟囔着，这种人是最可恨的了，靠着自己有几间破屋，搜刮房客的血汗钱。
　　我推开小屋的门，高亮已经睡着了，我扶起他的身子，灌了一杯沙棘汁。高亮继续睡觉，呼噜打得山响，我没有脱衣服，睡下了，翻来覆去睡不着，高亮的话确实很伤人，他就是犯了那么大的过错，我都不敢提起一句，怕他伤心，而他却用最下流的话“卖肉”来侮辱我。我拧亮台灯，开始照镜子，我觉得自己很美，我就应该属于舞台。
　　第二天，高亮酒醒了。紧紧地搂住我，用脸摩挲着我长长的头发说：“佳紫，你好美丽，昨夜有客户，我喝多了。”我说：“没事，我喝多了和你一样，酒后失德。”高亮说：“有时候我觉得好窝囊，让你住着这样的房子。”我说：“高亮，我们必须搬家，昨夜我给你买饮料回来，房东和我要两千元的保险费，不然，公安局来查，我们就会被按嫖娼之类的处理。”高亮说：“好，这个星期天我出去找房子。”我坐起身，看了看手表，马上下床洗脸。高亮说：“你不要围那条狐狸围脖了，我挺讨厌它，再说你这样小的年龄，没必要打扮得那么成熟。”我点点头，我知道高亮是忌讳我用狐狸围脖的。两个相爱的人，时间久了能维护下去，不是依靠着爱，而是转化成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了，这是爱情的悲哀所在，却也是生活的必然！正因爱情逐渐变淡甚至消失，所以才有这一幕幕的爱情悲剧层出不穷地上演着，我很希望能和高亮白头偕老。走进婚姻，因为女人是生性柔弱的，也就注定了这拿得起放不下的特色悲哀，所以说，婚姻里，无奈的是女人！坚持到底的还是女人。我有了钱，买一套房子，面积不要求大，只要能住下我们一家人就足够了，过几年，我们要个孩子，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天空，越飞越远，越飞越高。已渐渐老去的我们，回忆共同走过的岁月，有太多感触。是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我们，我们还是彼此的伴儿……
　　我是一个幻想家，总是想到很遥远的日子。
　　我走出胡同，正要打车，孟开慧的车呼地一声，停在我面前。我惊喜地上了车，孟开慧说到美国演出的事情终于安排妥当了。我说：“不是出国时要精减人员吗？不知道是否有我？”孟开慧说：“这次出国演出，我主要是重点推出你，你就是蒙娜丽莎，我们全是蒙娜丽莎服侍专场。”我从心底感激他，他从来没有对我提出过任何要求，却一味地袒护着我。我说：“那些聘请来的大腕儿们，一定会恨死我。”孟开慧说：“今天我就开会，那些不听话的几个爱走就走，她们不走，放在团里，终究是麻烦。”
　　下了车，我先进了单位，很多演员还没到齐。迈克坐在那里，焦急地打电话，一个接一个催着。大家到齐了，娜娜说：“今天上午又没演出，干吗来这么早？耗死呢！”迈克说：“你们这些中国人的时间观念很差，你们要记住，你们是团体，不是街头摆地摊的，想早出来就早出来，想晚出来就晚出来。”娜娜一拍桌子说：“废话，你们外国好怎么不在你们外国发展，而是跑到我们中国来？中国很缺少你吗？卷毛兽！”娜娜的话说出来，有些爱国的意思。大家都笑了。迈克十分生气地说：“请你尊重我的人格，娜娜，你太放肆了。”娜娜毫不示弱地说：“你就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东西，我怎么尊重你？你想让我怎么尊重你？看你的脑袋也不配。”迈克气到极点，指手划脚地说起了英语，好像在骂人一样。
　　孟开慧进来了，坐下后对大家说：“今天没有安排演出，是因为要开会。大家都知道，我们的模特队是为大华服侍公司服务的，所以为了不断地强大大华公司，我们要到美国演出。当然，美国演出这些日子，不能宣传我们中国的传统服装旗袍，终究在国外穿旗袍的人还是很少。我们主打了一个蒙娜丽莎服侍系列，经过我和总裁的再三决定，欧阳佳紫担任主角，所有蒙娜丽莎服侍，都由她一个人穿，现在欧阳佳紫的宣传画，已经贴满美国的各大城市，表演的时候，你们在台上的轮回只有3分钟，欧阳佳紫每次走T是10分钟。”
　　孟开慧的话还没说完，娜娜说：“那干脆让佳紫一人出去算了，我们也不去当那个陪衬了。”孟开慧果断地说：“可以呀，你可以不去，签约的时候，也没有写每场你都是主角。”接着另外一个模特儿站起来二话不说就走，娜娜也跟着走了。孟开慧问：“谁还想走？我绝对不会强留你们，不要用这一套来威胁我，30名演员，去20名就不错了。只要你们肯出违约金，我大不过再到高校招一批身材标准的大学生。”
　　大家一下不说话了，目光都齐刷刷地看着我。
　　出国演出，是大家的一个梦想，这个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都一下醒悟了，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但是娜娜交出违约金，退出了模特儿队。她是有后路的所以不怕失去这次机会。一些平时没有来往的同学和亲戚都打来电话，对我祝贺。
　　星期天，我们搬家了。我们只带走一台电脑，其余的都没要。新房子是一个小二楼，每月的租金是三千块，离市区远了一些。不过环境非常好，我很喜欢宽阔的阳台。还有高大的落地窗帘。我的心里说不出的美，我和高亮拥抱在一起，滚进软和的大床。住上这样好的房子，就像把有钱人的标签贴在儿子的脑门上一样，高亮决心将他妈妈接来，让老人家享受一下什么是富人的生活。
　　孟开慧带我见到大华服侍的总裁，这位精明能干的英国老太太用熟练的中文对我说：“你好，孩子，蒙娜丽莎服侍系列全都由你来决定了，如果这个项目能够走上正轨，你就是一线功臣。”我握着总裁的手说：“我知道，公司为了这个项目花费了不少钱财与人力，但是我很有信心将这个品牌服侍宣传出去。”
　　很快，就要做最后一场出国义演了，听说国内各大服饰企业的总裁都要来，我的心里十分紧张，我有些害怕，如果演砸了，总裁丢面子不说，孟开慧的职业也会受到影响。我和孟开慧在一家上岛咖啡馆，喝着咖啡，相互说出各自的担忧。孟开慧说：“总裁的意思是让你暂时住在单位，等演出结束以后，你再回家。”我说：“演出和回家并不矛盾，我很想回去，因为我和我的男朋友见面的机会很少，他为了应酬，深更半夜才回家，如果我不在家，他会不高兴的。”
　　孟开慧很同情地点了点头说：“总裁没有别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服侍竞争是十分残酷的，如果你这一炮打响了，很多服侍的品牌就会挤到二线。害怕有人伤害你的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