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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海蓝·小说】小妹


作者:紫烟雨朦 举人,5639.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035发表时间:2012-12-19 19:11:01


  
   我和小妹年龄相隔8岁,我是家中姐弟姐妹四个的大姐,如今还是被他们三个称之刘老大。小妹属老虎的,出生在饥饿三年的最后那年。小时侯,她长的像一个洋娃娃,长睫毛大眼睛,圆圆的小脸,再加上她很乖巧会讨妈妈爸爸的喜欢,哥哥姐姐又都让着她。所以,成了我们家中姐弟四个最得宠的一个。
   她八九岁的时候,暑假期间到我工作的采油队,闲暇时(她总是闲暇)坐在院子里的水泥灯座下面的台阶上,和那些被她称之大哥哥的小伙子们玩扑克。
   因为扑克是她的,想玩就得带上她,不然她孩子气的很吝啬,不会把扑克借给别人。大家都很奇怪,她总是第一个把自己的牌出完,然后观看是谁当了娘娘,名正言顺的吃着娘娘的供牌,当然是最大的牌,循环下来多数她都是大皇了。
   后来我才知道六个人手中九颗牌未必她总是好牌,可她在出牌的时候玩老千,把小牌扣放混在大牌底下出去,很快就成为理想的大皇了。
   奇怪的是那些年龄大她许多的小伙子们心甘情愿让她如此,最终目的是让她用扑克牌给人家“算卦”,喜欢听她白话能找到什么样的对象。
   她总是对一个她不喜欢的小伙子说以后你娶的媳妇肯定是麻子,因为总能翻到一张梅花牌。可同样翻到这张牌的其他人她却解释说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鬼怪精灵的她,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也许就是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娱乐,只有由她恶作剧的戏弄罢了。
   小妹很聪明,但她走进校门的时候恰恰是文革时期,她没有真正学到多少文化,靠她自己的天资是考不进恢复高考后的大学之门。
   她成了那个年代的一个牺牲品。
   小妹在小时侯总喜欢扯着我的衣襟,像跟屁虫一样寸步不离,只要我在家,甩都甩不掉。只有我上学走了,才算解脱。后来我工作了,只要她放假了,就要到我的单位来玩上几天。现在想来,多美好的回忆啊。
   可聪明漂亮的小妹长大后,命运并不亲睐她。
   小妹过早的走入了动乱年代的社会。
   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了“混世”,虽然不是魔王,但让母亲操了不少的心。如果说不是玩世不恭,可也差不多。总是喜欢同一些社会青年在一起,整天搭乘交通车满油田各个矿区游荡。因为我父亲在她8岁那年就病故去世,母亲忙于在外面当筑路工或者装卸工挣钱养活三个弟妹,没有精力去教育或者管教她什么。信马由缰的任她在社会上当一个自由人。参加工作离开了家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小妹的变化。只有我回家的时候,看到的还是乖巧可爱的小模样,而且发现小妹越长越好看了,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那个时候,我打心眼儿里喜欢自己的小妹。也喜欢给她买点小玩意儿或者给她点儿零钱花。我成家后,小妹还来我家给我看过几天孩子,我们现在回忆起来还说当时她给孩子洗澡之后,孩子拉绿屎,她姐夫说是她不小心给孩子的腰闪了。她回嘴说孩子小没有腰,怎么能闪着?其实,她的胆量比我大,我不敢擅自一个人把襁褓中的孩子放进澡盆的。
   一年的夏天,厂里的保卫科领导到我家讯问小妹有多久没来我家,我很纳闷他们找小妹干什么?
   母亲来到我家,说小妹跑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惹祸了。
   小妹的朋友圈子都是辍学在家的半大孩子,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去乘坐交通车闲逛,一个傍晚,小妹几个人结束了一天的游荡,准备下车回家。一个小痞子不知道小妹是几个人同行,穷扯闲篇挑逗小妹。惹恼了与小妹同行的几个人,也许是他们想在小妹面前表现,挥动巴掌舞动拳脚,把其中一个打了个伤残住院,差点成了植物人。
   小妹陪着首犯X开始逃命的生涯,也萌生了一个少女青春期的青葱般的爱情。
   几经辗转,事情有了结论,X进了高墙开始了三年的牢狱生活。
   事情发生的第二年,小妹被招工,参加工作了。
   她首先要寻找X,要告诉她自己工作了,并决心等他出来那一天……
   痴情的小妹在等他心中的侠义仗义的X,妈妈怎样看管,也阻挡不了她,她到处打听X关押在什么地方,试图去探望。但那个年代不像现在,小妹是不可能找到X的下落。妈妈怕她再出什么事儿,把看管她的任务交给了性情暴躁的小弟。鲁莽的小弟根本就不讲究什么方式方法,只要发现小妹离开家中超过他所认定的时间,就会挥舞拳头巴掌,像一个粗鲁的莽汉,对小妹丝毫不客气的拳打脚踢。越是这样,越是激发小妹的逆反心理,她矢志不移的等待着X回来。
   我的继父已经到我家好几年的时间了,因为他的到来,使我很少回家,也不懂事的把小妹的事情归罪于这个继父。
   我结婚成家,不是提前告诉妈妈和继父,而是从婆婆家结婚回来,象征性的说了一下。继父也知道我对他的耿耿于怀,尤其是在小妹小弟更改姓氏这件事上,我坚持所谓的原则,说假设你对小弟小妹好,他们姓什么都无所谓,等您老了的时候,他们不管你,我会管。如果你对他们不好,他们对你也不好,就是姓你的姓氏,又有什么意义?
   也许我这个老大说话还是有一点儿分量,继父不再坚持给小弟小妹更改姓氏。在他临近退休的时候,做出了一个让我瞠目的决定。
   继父有个亲侄子,同小妹年龄差不多,已经过继给了继父。也就是说,继父退休应该由他的这个亲侄子接班。可以到大庆来了,虽然是在铁路部门,那也比在乡镇好多了。
   继父自作主张把侄子的户口迁回了原籍,让姓氏不同的小妹办理接班手续。当我知道了的时候,他的侄子已经哭哭啼啼的拿着迁出的户口离开了大庆。
   我震惊了。
   小妹办理接班费了很多事,因为姓氏不同,办理过程中几经周折,开了很多遍的各种证明,小妹才得以接班。小妹离开了大庆,被分配到了外地。
   小妹计算好了X出狱的时间,回到大庆等待X。
   X出狱后,听他自己的妹妹说小妹已经参加工作离开了大庆在外地。他不敢到我家找妈妈询问,试图在小弟的口中打听到小妹工作的地方,却被原本是朋友的小弟呵斥着赶出家门。并被告知小妹已经有对象了,让他离小妹远点。
   小妹和X阴差阳错的没有见到,并听小弟说X要结婚了。
   小弟上演了棒打鸳鸯的闹剧,也真的拆散了小妹和X。
   已经到了婚嫁年龄的小妹,同一个帅气阳刚的小伙子结了婚。我和大弟弟拿出钱说凑到一起给小妹买一台电视机,我还兴冲冲的带着全家去送小妹,参加她的婚礼。
   婚礼办得虽然有些简单,但那个年代也就如此。小妹的新房,布置得很温馨,乖巧的大熊猫,玲珑的台灯,挂在墙上的结婚照,无不张扬出小妹新婚的喜庆。但我却没看到我们凑钱给小妹买的电视机,又不好打听,认为小妹可能是准备买大一点儿的吧。
   婚后的小妹过了几年幸福的日子,我的大儿子还曾经去她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回来说小姨在家里可能干活了,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我也知道小妹很勤俭质朴,不像在家的时候大手大脚,真的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了,我也很高兴,祝福着小妹一定会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结婚三年的小妹离婚了,不到一岁的女儿也被判给了SW,她只身一人住进了宿舍。
   继父因为小妹的离异,病倒多日,我也看到继父偷偷落泪。我知道,继父完全把小妹当成是自己所生自己所养的亲女儿了。
   再婚的小妹同L过了吵吵闹闹的二十几年。在这二十几年中,继父得了骨癌离世,小妹扛着灵幡跪在灵车上直至继父下葬,让我真的看到了不是亲生胜过亲生的人间真情。
   小妹把年迈的母亲接到了她的家里,精心赡养着母亲。
   大弟弟给小妹张罗着开了一家小饭店,经过装修后,择日开业。生意还算不错,虽然不是车水马龙,但也是顾客盈门。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油田边缘的矿区,小妹同X相遇了。
   不能说是旧情复发,也不是死灰复燃,小妹同再婚的丈夫很快的办了离婚手续,小妹说她也实在是忍受不了一个大男人的小心眼和猜忌心。他们的分道扬镳让我对小妹很不满,但又习惯了她的我行我素。我觉得如果不是X的出现,小妹还会继续和L过下去的。
   他们的相遇并非给小妹带来什么好运,而是X已经离婚了的妻子经常打上门来纠缠不清,迫使小饭店近乎停业,要强的小妹关闭小饭店,回到市区租赁了房子,把家安在了原本就是娘家的大庆。
   X同他的前妻扯不清,小妹彻底失去信心。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小妹买得了属于铁路内部房产的楼房,同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住在一起。
   阴差阳错,小妹又同前夫SW成了邻居,因为女儿的关系,SW到小妹家看自己的女儿。SW总是很愧疚,因为女儿二十多岁了,他并没有给付过抚养费,都是由小妹承担抚养。他也试探小妹是否能接纳他回来,小妹断然拒绝。
   小妹几次跟我说,既然两个人分手了,不会再次复合。
   我的希冀并没有实现,而在一个寒冷的夜晚,接到小妹的电话,说SW因为突发脑溢血,送龙南医院抢救去了。
   老天难随人愿,SW虽然经过医院抢救了,但还是医治无效,离开人世了。
   小妹的女儿面对生父的病故,只能依靠母亲来处理后事。小妹同前夫的家人,一块儿处理着一切,让SW的家人无不对小妹竖起拇指。
   小妹命运多舛,总是不能顺顺当当,但我还是看不到她什么时候会怨天尤人,总是给人一个无比坚强的外表。可我这个当姐姐的很清楚她内心的苦痛。她九岁就失去了父亲,那个时候我已经参加工作离开了家。当我一回家里,她总是兴高采烈,小小年纪张罗给大姐做好吃的。记得我爱吃烤土豆烤苞米,她在炉盖子上用铁盆扣上土豆,烤好了之后给我吃。她说总是算计好时间,大姐啥时候回来。甚至多次跑到交通车站去接我,也就多次扑空过。当看到我回来了,她那高兴的样子我至今难以忘却。
   至今她只要看到有卖考苞米烤土豆的,就会毫不犹豫买来给我。虽然不是什么矜贵的东西,却体现着小妹对姐姐的情意。
   当年她结婚,我和大弟弟凑钱给她买电视,可因为种种原因,我和大弟弟凑的钱被妈妈挪为它用,二十几年后我才知道此事。为当初的粗心大意懊悔,记得我还责怪过母亲,为什么挪用了我们为小妹凑的钱,母亲无言以对。小妹并没有责怪什么,她竟然能把此事埋藏在心里二几十年,从不提起。
   小妹的女儿在大庆新村的香榭丽租赁了一间几平米的商铺,准备卖服装,小妹又在开始帮着女儿张罗着。
   我去小妹家闲聊,小妹再次提起在两年前跟我说过的,想去继父的老家碾子山走一趟,想找一找继父的亲属,尤其是当初被自己顶替接班了的小哥,更重要的是要祭奠一下继父。
   前天,小妹告诉我说,碾子山的亲戚联系到了,说来还得感谢神奇的网络。她是通过网络发出信息,真的通过网上发出的信息得到反馈,找到了联系“小哥”方式,同“小哥”联系上了。
   “小哥”当时回到家乡后一直在务农,生活也不是很景气。后来到山东打工,又卖掉了家里的老房。如今“小哥”也是年过半百,回到了老家住在亲戚的破房子里。小妹的恻隐之心使她做出决定,让“小哥”到大庆来,住到她原本出租出去的房子里,帮他在大庆找点活干,借以接济“小哥”。
   小妹说,假设当年“小哥”接了班,哪会像现在这样的贫困潦倒?
   这就是我的小妹,我亲爱的小妹,姐姐不会不管你,我会和你一同对“小哥”负责。相信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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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小妹很聪明,走进校门的时候恰恰是文革时期,她没有真正学到多少文化,靠她自己的天资是考不进恢复高考后的大学之门。小时侯总喜欢扯着我的衣襟,像跟屁虫一样寸步不离,只要我在家,甩都甩不掉……小说详细地描写了小妹妹从小到大的生活状态,充分表达了小妹性格中的特点,而她的倔强与任性也让她吃尽了苦头。作者将自己的爱,充分地通过小妹身上表达出来,就是这种爱的显示和流露。作品在作者精心的布局之中不光是题材写法丰富,也是作者思想的丰富和扩大。问好作者,推荐阅读。编辑:锦妤【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212193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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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锦妤        2012-12-19 19:11:35
  很多人成长都有这样的经历,小妹这个人物丰满可信。
我的江山,我的梦想。
2 楼        文友:锦妤        2012-12-19 19:11:47
  问候了姐姐。
我的江山,我的梦想。
3 楼        文友:紫烟雨朦        2012-12-20 09:24:16
  谢谢各位编辑老师。
长篇小说《喜欢紫色的女人》及《紫色的梦幻》《橘红色的火焰》散文集《行走的云》相继出版。《四十二客》散文集责任编辑之一。 大庆作家协会理事,黑龙江省作协会员,中国石油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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