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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连载】无处可逃之十八(雨中遇险)

作品名称:【江南连载】无处可逃      作者:特快专列2011      发布时间:2013-01-02 19:31:21      字数:9392

  

后来,蒋发东打了几次我的电话,说叶梅喝醉了,让我过去。我每次都推说头痛,让他处理。打了两三次以后,我手机就没电了。没电正好,我也没有充,躺在床上就睡了。
  过了几天,我从营盘回来,在转车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一个人的脚。我很吃惊,对方不退不让。我当时心思有些散漫,抬头来看,就看到了春雪。
  “那个蒋发东说跟你是同学。”
  我眼神抬上去,春雪就这样问我。我茫然地点点头。不明白春雪这样说的意思。我眨巴着眼,在思索着。
  “你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我都没遇到你。而且就算遇到你,我也不会像老太婆一样,呱嗒呱嗒地跟你说,谁谁谁是我的同学,谁谁谁是我的朋友。我不就成了神经病吗?”
  “也对。”春雪笑起来。
  “不是也对,而是天经地义的对。”
  春雪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对,天经地义的对。”春雪笑起来很豪爽的感觉。“我昨天跟蒋发东打了一架。他说我对顾客太凶了。”
  “打架?”我有些吃惊,但很快又释然了,照春雪这样的脾气,跟谁打架还不都是正常的嘛!“打就打吧!只要没打死就行。”
  “看你说的什么话。”
  “什么话?中国话。”
  正好有辆汽车在我身边停下来。我一脚踩到汽车的脚踏板上,然后就上车了。在车上找一个位置坐下,身边也有人坐下来。我侧头一看,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被吓了一下。
  “春雪,你跟着我干嘛?”
  “谁跟着你?我不能坐车?这车是你家的?”
  “不是啊!”
  “那不就行啦。你买车票。”
  我抬头来看,正好售票员站到了我们的面前。我摸出两块钱,买了票。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动了。道路不平,车上下颠簸着。我们的屁股,就像放在两个一上一下的凸轮上,很不规则地颠动着。
  “我去你那里。”春雪凑在我耳边小声的说。
  我一下子跳起来,很张皇地看着我面前的女孩。车子在摇晃中,我眼光也是上下移动的。我声音带着些结巴地说,“我,我,我是一个人,一个人住呢!”
  “我知道你一个人,正因为是你一个人住我才去的。”
  “我是男人,会做坏事的,你还去?”
  “我去你那里玩。你想哪里去了?啊——”春雪一下子明白过来似的,她一下子站起来,揪扯住我的耳朵。我耳朵被揪扯得吃痛起来,赶紧哎哟哎哟地叫。我忙低下头,连声求饶。
  “放手。放手。耳朵快断了。”
  “断了才好。让你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倒出来,不然就污染这么好个皮囊了。”
  “好啦!好啦!真的不行啦!好妹妹,快放手。好姐姐,你手上的力太大啦!要出人命了。”我杂乱地小声地求着饶。我意识里还有四周坐着的人。他们一定带着嬉笑的脸,在看着我的笑话。此时的我,就成了这些观众的娱乐资料。
  真的很疼痛,这种疼痛感让我心里升起辣辣的火气。我虽然尽量在说着求饶的话,实际上火气也在逐渐生成。差一点就要喷发出来了,春雪一下子放开了她的手。耳朵暂时缓解了,我心里的怨恨因此而沉淀在心里。
  我脸扭开,看着窗外,窗外是一片杂乱的庄稼地。窗外的一切也是摇晃的。我感觉到耳朵根处的滚烫,那儿的血比别处流得更快一些。
  “你不喜欢这个?”春雪凑在我耳边问。
  “不喜欢,”我嘟囔着,“没人会喜欢。”
  “下次我不揪耳朵了。”
  “没有下次。”
  “你生气啦!”
  “没有。”
  “没有你把脸扭过去?你意思是让我下车?”
  “这车又不是我的。”
  “就是你的。你如果说不下,我就坐在这里。你说下,我马上就从这里跳下去。”春雪虎地站起来。
  我一惊,赶紧扭过头来,看着春雪。也许,这个女孩真会做出这样的事的。我心里有些迟疑起来了,如果真的跳下去,摔伤了我有没有责任?
  我眼睛里的迟疑和问题,似乎被春雪全看到了。她也是一脸静默地看着我,像是故意在绷着一张脸。她突然就“噗嗤”一声笑起来,“你怎么会舍得让我从这儿跳下去,对吧?”
  “不对。我在想,你跳下去的话,什么地方都可以不摔烂,千万要把你的嘴和手摔烂,免得没男人敢跟你在一起。”
  “你还想被揪耳朵吗?”春雪做出又要来揪扯我耳朵的样子。我赶紧躲闪着脑袋。车子一晃,停下来。我抬头一看,到了那固村。车只到这里,前面还有一段路,需要走过去。
  我和春雪下了车。不想此时天色变得很晦暗。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下午四点过,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抬头研究了一下天空,得出一个结论,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快走。不然要被淋成落汤鸡了。”我抓着春雪的手就往前面跑。
  吹到身上来的风,变得很清凉。我快速而急促地往前面跑,春雪紧跟在我身后,她提出了相反的意见,“别跑那么快,太累啦!”
  “不行。”我脾气比较犟,拉着春雪的手,继续往前跑。跑了五六百米,我就渐渐喘不匀肺里面的气了。我的脚步也慢慢迟缓起来。反而是春雪跑到我的前面去了。原本是我拉着她的手跑,现在成了她拽着我的手跑了。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你没吃饭吗?”
  我捂住胸口,不停地用另一只手朝她摆动,“不行啦,不行啦,你让我休息一会行不行?”我觉得整个心脏都要蹦跳出去了。
  正说话时,一颗清凉而冰凉的水滴落下来。我急促的喘息,又加快了一个节拍的速度。但清凉的雨滴也催不动我的脚步了。
  我整个身体都变得很沉重。春雪拉拽我变得很吃力,我像一头老牛。她不得不也缓下她的脚步,“你怎么这么不济事。跑这么点距离就不行啦!”
  “很久……很久没跑……跑步啦!刚……刚开始的时候……又……又跑得太……太急了。所以……”
  “所以就累成这样啦!”春雪表情中有些不屑,我们的脚步放缓了很多。天空中滴落下来的雨滴变得急促了,像一只只小箭射到我的头和脸上那些裸露的部分。
  “管他的,雨中也蛮有意思的。”春雪放缓了脚步,慢慢等待着我。
  我只顾着喘气,对于逐渐密集而下的雨点,无暇顾及了。雨点湿润而冰凉地织起一张网,我被紧紧地包裹在网中了。
  “看来……来……来不及啦,要……要不然,找个地方躲一下!”
  “躲?找什么地方躲?”春雪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路边几颗树稍大一些,可以暂时避让一下,其他都是青绿纷披的玉米叶。
  “这儿,这儿。”春雪把我拉到树下。我抬头看了看高大而严密的树冠,黑森森的像一个房顶。我们站在下面,也不是没有雨点,只是雨点稀少了很多。开始时,我站在尽量靠外面的位置上,距离春雪稍远一点。但外面的雨比较密集。雨点更多地打到我身上。在雨点的催促下,我逐渐往后移动,靠近树干,跟春雪几乎靠在了一起。
  “如果打雷怎么办?”
  我提出了异议。我的气息还是那样粗重。
  “我就那么倒霉?我住在我姑妈家,她们家乏味极了。看到你,就临时兴起,说到你这里玩,玩都没玩成就被雷劈死啦?我也太冤了。”
  我笑起来,“你这是鬼迷心窍,老天要抓你呀!”我做出一个恶鬼样,去吓春雪。春雪马上移动一下身子,像个男孩子一样比划她的动作。
  我的后悔一下子升起,在春雪面前,我很可能不是她的对手。我赶紧放弃了装出来的厉鬼模样,神情就变得有些暗淡,情绪不高地退缩回去,将身体靠在粗糙的树干上。
  “怎么啦?”
  春雪凑近我的身边。她刚刚被吊起来的情绪,被我莫名其妙的转变压制住了。我只得临时编了一个瞎话,“头痛”。我的头,早就不痛了,但我还是时不时拿出这个理由来。
  “为什么?”
  “上次在于大航那个矿修地磅,被他的人打了一下,头被打裂了口。一直没好完全,动作大一点就可能撕扯着痛。”
  “你说那个特别有钱的人。”
  “可能有点钱吧!”
  “那是相当有钱。你没狠狠讹诈他一次?”
  “讹诈的呀!但我们是朋友,不好意思。”
  “是朋友就不好意思啦!要是换成我,我就在医院躺他个一年两年的,让他找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要他赔个几十百把万。有钱的人就得这样宰。”
  “你以为是你养的一头肥猪,随你想怎么宰就怎么宰!”
  “你说的也对。那些有钱人,不好对付。不像你,手一伸就把耳朵揪扯住了。春雷成天就想着怎么宰富人,从他们身上弄钱。我看他呀!不死在那上面才怪。上次他们几个人合谋绑了木须镇那个开铅锌矿老板的儿子。不想去学校绑了人,开着车子没跑好远,就被一辆车撞上了。我哥他们还在愣怔中,就被一个戴墨镜的人冲上来,举着一把枪顶到我哥的脑门上,逼着我哥放了人。听说那人是铅锌矿老板的保镖。后来,我哥他们被打得死去活来,差点没丢了小命。”
  “那还成天想着做这些事?”
  “哼,他的想法就是富贵险中求。没有危险能求到什么富贵,没有富贵活着有什么意思。”
  “那你呢?”我转过身,看着春雪。雨淅淅沥沥地下,我身上基本上已经湿了。树虽然能遮挡一些,但树叶上存积的雨水,积聚成大滴大滴的落下来,一个点就是一个花生米大的湿润。我们的衣服,此时基本上都已经湿了。春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衬衫,湿润的雨水把衬衫压到她的皮肤上,衣服就呈现一些淡淡的肉色。
  我赶紧移开目光。这是很容易让人联想的颜色。我看着路上,路面上站满了细长而透明的雨丝,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像一队冲锋的战士。
  突然从前面跑来一辆摩托车。车上的人披着一件墨绿色的雨披。摩托从雨中穿过来,看不清车上的人,像海上漂浮的一块木板。到了我们前面,摩托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力,往前冲去。我们当时一惊,方向正对着我们。我一把抱住春雪,就往树的侧面躲藏。
  摩托就从树前面一点歪歪斜斜地冲过去,倒在树前的一个泥土坎上。
  我和春雪愣了一下,赶紧从树侧转过来。摔倒在地上的人,丢开缠在身上的雨披,一下子站了起来。
  地上还躺着一个。我赶紧跑过去,对着刚站起来的人喊起来,“于大航,你干嘛!还不把她扶起来!”
  于大航神色慌张地赶紧走过去。于大航的脚被摔伤了,有些一歪一扭的难看。我抢到于大航的前面。
  “苏甜!苏甜1!”
  我喊叫着。于大航也挤到我的身边,伸手来扶苏甜。于大航也大声地喊,“苏甜。苏甜。”喊得我都有些恼怒了。
  “干嘛!干嘛!我死了嘛!”
  苏甜抬起头来。“于大航,你不是吹牛什么都会开吗?这个破摩托就让你栽跟头啦?”
  苏甜站起来,离开了我和于大航的扶助。她去查看身上,身上沾了一些泥黄色的土块。雨淅淅沥沥地落在我们头上,头发上已经能滴落下水来了。
  我赶紧拉着于大航和苏甜站到另一颗树下。我当时没有注意我原来站的那棵树下的春雪她正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会开呀!不是开了这么远吗?摔倒的事要怪老气。”
  “怪我?我站在树下,动都没动一下。”我用手指着我刚才站的地方。我看见了春雪,赶紧对于大航和苏甜说,“这是春雪,我们在这里避雨。”
  “避雨?”于大航夸张地大叫起来,“我老远就看到树下两个人,从后面看就像相拥相抱的,我说是谁呀,下这么大的雨在雨中浪漫?近前一看,是老气。我思想一走神,摩托就失去控制了。”
  “谁相拥相抱了?”我否认道。
  “绝对像。”于大航拉我的手,拽到春雪面前,然后喊,“苏甜,你来,从这个角度看,是不是像一对小情侣。”
  苏甜从雨中跑过来,站到于大航指的位置上站好,不住地点头,“像,绝对像。再没有比这个更像的了。你是春雪?”
  春雪点了点头,她在陌生人面前的那种拘谨表露无遗。
  “老气也是,都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一个人悄悄的。”苏甜和于大航站的位置都是雨里,他们在雨里笑着。那种雨丝组成的遮掩,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我在他们的玩笑下,有些局促不安。“不是这样的,春雪……春雪只是想去……我那里玩。”
  “想去我那里玩。”苏甜学着我的话,“去我那里玩,哈哈哈——”
  “只是凑巧了。”春雪也这样说。“我和他只是认识,不是朋友。”春雪脸红了一下,“哦,是朋友。只是不是男女朋友。对吧!”
  春雪转过头来,希望我证实一般。我连忙拼命点头,“对,对,对,你们想岔啦!哦,对啦,你们去哪里?冒着这么大的雨?”
  我马上转换了话题。于大航和苏甜见春雪并不喜欢这种玩笑,也就中止了对我的调笑,而回答我的问题。
  “苏甜说要回嘎吱镇上去做美容。我说她脸上有皱纹了。”于大航朝我眨眨眼,带着一种诡秘的意思。
  “是啊!说我有皱纹了。是不是说我老了呢?我的车前几天撞到墙上了,我送到阳城去修,于大航的车也被靳冬开着出去了。我说开飞机去,他说找不到地方停。我们看到金贵均骑了一辆摩托,他就吹牛说他什么都会开。我就说会开的话,开摩托送我去嘎吱镇吧!”
  雨一直下着。苏甜说着话的时候,雨丝弥漫着她,像遮挡在帘子之外似的。于大航则走到倒在地上的摩托车前,扶起了车。
  “走吧!我们还去不去呀!身上都淋湿了。”
  “去呀!怎么不去。我们就在雨里浪漫一下。老气,你快带春雪回去吧!去换身衣服。我们去嘎吱镇上,先找个地方洗澡,然后喊人把衣服干洗了。不然,身上这么湿,非感冒不可。”
  苏甜走到于大航身边。于大航把雨披收起来了,坐上车,等苏甜一歪身子,坐上摩托车的后座,于大航发动摩托,往雨丝弥漫的前方跑去。
  很快,雨就遮掩了于大航和苏甜。我收回目光,对春雪说,“我们也走吧!这雨一时半会也难停下来。”
  春雪居然还将眼神留在于大航他们离去的方向,“他们是谁?”
  “于大航。”
  “他就是于大航?蛮帅气的。”
  “我也很帅气的。”我一头走进雨里去了。雨从上往下,射到我的身上。不一会,头发上就垂挂了一滴滴大大的水珠。有些水珠往下落,有些贴在额头往下滑。水珠滑动时,带给皮肤一些酥痒的感觉。
  “你怎么啦!”春雪噼噼啪啪地踩着雨水追上来。“又生气啦!”
  我嘟着嘴,没有好气地说,“没法不生气。你当着我的面夸别人,我能不生气?要知道,我也是一个男人呢?”
  “你是男人不假。但你不是我的男人。我夸别的男人,你生什么气?看着喜欢,为什么不可以说出来?”
  “唉,我真是郁闷啦!”
  “你郁闷什么?”
  “我没钱,我也得不到自尊。没有钱的人就不是人?”
  “谁说不是人啦!你太多心了。”春雪上来拉住我的手。被雨水湿透的身体彼此靠在一起,有一种肌肤相贴在一起的亲昵。我内心里的那点抵触,也在这种接触中化为乌有了。
  “对于有钱的人来说,钱就是底气,人就先增三分神。人有神,就显得帅,这就是所谓的精气神。既是物质的因素,也是精神的因素。”春雪一边傍着我走,一边解释。雨水哗啦啦地淋湿着我们,我们就像从河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终于到了。我带春雪走了一段昏暗的走廊,到我的门前,我摸索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单身汉的地方,你不要见怪。”
  “有一股味道。”春雪微微抽动着鼻子,“好几天的袜子在床脚吧!还有这个衬衣。”春雪提起门边沙发上的衣服抖给我看。
  “我不是早就说了嘛!单身汉。”我一把抢过衬衣,揉成一团,就准备找个角落塞进去。
  “你想做一个耗子窝?”
  “做什么耗子窝?快来,找毛巾,把头擦干。然后看看有没有我的衣服适合你的,换上。”我拉着春雪进了屋子。在这同时,手别在身后,把衬衣塞到沙发后面去了。
  “哇——什么味道?”春雪叫起来,“你的毛巾怎么也是一股子汗臭味?你从来不洗吗?不行!不行!”春雪尖声叫起来,“跟你来这里,真是倒霉透了。我要洗澡,不行,我要洗澡。”
  “好,好,好。”我赶紧劝阻春雪的尖叫,“我烧水。你等一会。”然后又去忙着烧水,再把洗澡的那个小小洗手间清理干净。做完这些走出来,就看见春雪裹着我的一件厚夹克在颤抖。
  “好啦!进去吧!”我把春雪推进洗手间里,关上门。我赶紧把桌子、椅子、柜子擦一下,免得手摸到什么都是灰。一边干活一边嘀咕着,干嘛带个女人来,既讨厌又麻烦。身上缠裹的湿衣服,一动一静都有些不舒服。
  “给我找两件衣服。干净的。你的睡衣。”
  我忙去柜子里翻找衣服。在翻找衣服的时候,又发现几件穿脏了又没来得及洗的衣服。我脑子里一团混乱,不得不找个角落藏躲起来了。
  乱。真是一团糟糟的乱。
  找出衣服,从门外伸手递进去。春雪问,“你在干嘛?”
  “我?”我有些迟疑,“没干什么。”
  “你在发呆?”
  “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用含糊而不明确的鼻音替代。转过身,继续去做手头的工作。
  “怎么问你话也不答?快烧点水,泡点茶。”
  “好。”我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又去烧水。刚把火点燃,就感觉身边有个人存在。我慌忙转过头。春雪穿着我宽大的衣服,像一只大船里坐了一个小孩。
  “你就生活成这个样子?太惨啦!”
  “惨有什么办法?惨就不过了吗?再惨也得过下去不是。”
  “唉,也对。快去洗澡。把衣服都换了,我来洗。我干嘛要来你这里呢?不是来玩,却是来干活的。”
  “你放下吧!水烧开了泡杯茶就行了。明天我再洗。”我一边脱着身上湿透的衣服一边说。话语在衣服的遮掩下,有些迷糊的感觉。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带着一股子黏力,脱起来挺费劲。
  “快洗你的澡,别废话了。在免费的保姆面前,你还那么多意见!”
  我不再说话,拧开水龙头,任温热的水冲刷下来。洗澡的水和雨水,感觉自然有很大的区别。
  我上搓搓,下搓搓,身上的愉快很快就搓出来了。一边搓,一边还快活得哼出了歌。
  等我洗好澡出来,春雪已经泡好了茶。她正揉搓着盆子里的衣服,旁边还摆着我塞在某个角落的脏衣服。
  “喝杯茶,我把脏的地方搓一下,然后丢进洗衣机。”
  春雪的动作很麻利。在她的手的收拾下,屋子里的杂乱很快就变了些模样。我笑嘻嘻走到桌子边,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平常我也喝茶的,没有这样的沁香的感觉。我很慵懒地往沙发上一躺,“春雪,你要是我老婆,这世界就太美了。我觉得活着也不算白活。”
  “美得你?你不怕耳朵被揪掉?”
  耳朵两字穿过“揪”字,我就不由自主生起鸡皮疙瘩。躺在沙发上的那种舒适惬意之感,瞬时烟消云散。
  我马上立起身体。走到春雪身边,拉着春雪的手,“你还是别动啦!我来吧!我早就准备洗的,一直没腾出时间。”
  “害怕啦!”春雪眼睛瞪着我。
  我忙装出一副懵然无知的感觉,“怕什么?我可是什么都不怕的。我敢抓蛇,也敢捉老鼠来吃,还敢抓毛毛虫。我是不是胆子很大?”
  “你说的这些,可能是真的。我也相信。但是你怕女人,你不敢和女人相处。这个你能否认?”
  “这个……这个……”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忙把脸转到窗边,看着窗外依然下个不停的雨。雨的晶晶亮色,让天光增加了一些光亮。突然,我想起什么似的,跑到冰箱前去。
  “完啦!完啦!”我一迭声地说。
  “什么完啦?什么完啦?”春雪丢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她站在我身边,一起看着空空的冰箱。里面亮着蛋黄色灯,照着一个孤独的鸡蛋。
  “我以为什么呢?冰箱空了用得着这样吗?我还以为出什么天大的事了呢?你明天去超市买一些装进去不就行啦!不过,我不喜欢吃放在冰箱里太久的东西。什么东西都是新鲜的好吃。”
  “我担心的是,我们今晚吃什么?”
  “今晚?哦,对,今晚吃什么!一个鸡蛋,你只有一个鸡蛋?一个鸡蛋还要招待一个第一次上门来的女人!”
  “只有一个鸡蛋了!平常我还是会买点别的,比如火腿肠、腊肉或者别的方便直接进口的东西。方便面不少,有几箱。再不,就是到于大航的食堂吃。今天下雨,怎么去食堂?”
  “你的方便面呢?”
  “这儿。”我用手指了指屋子的一个角落。那儿堆放着三箱方便面,面上的一箱已经拆开了。
  “你就这么喜欢吃方便面?”
  “你想听真话假话?”
  “真话呀!”
  “喜欢。”
  “假话呢?”
  “喜欢。”
  “为什么都一样?”
  “你的问题只有这样一个答案。我以为是真的,其实是假的。我心里想说假的,但生活里就是真的。这个怎么说得清楚呢?哈哈,可爱的方便面,美丽的方便面,它陪伴我渡过那荒唐的时间。”
  我最后用了一种歌曲的调子来回应。春雪也笑起来。
  “我以为你是一个迂腐的人,没想到也会这样幽默。”
  “我这是黑色幽默。”我走到箱子那里,从里面拿出两包面来,“我就请你吃这个吗?太对不起啦!第一次来就吃这个。”我把方便面在手中颠动了几下。
  “好啦!别动啦!你去喝茶。我来弄。一会就好。你听我的吩咐就行啦!我最看不惯男人对什么事都抱一种悲观的心态看。”
  春雪把我推到沙发上,然后就忙自己的去了。
  中途,春雪喊我帮她晾了洗干净的衣服。然后喊我到楼下的方大妈的地里扯了一颗白菜,几根葱苗。
  “来,吃饭了。”
  春雪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碗过来,“吃饭了,少爷!”
  “干嘛喊我少爷?”
  “你就是少爷呀!什么都不干,家里乱糟糟的。”春雪把一碗面推到我面前,碗里的香气扑鼻而来,我竟有些恍惚起来。
  “我要靠自己的双手谋生活呢?我在外面已经很累了,回到家就不想干活。或者觉得只是一个人生活,没有必要去做。”
  我拿起筷子,狠狠地在碗里夹了一大筷子面。我迟疑了一下,虽然味道这样吸引人,但是进入嘴里之前,舌头的感觉还不知道抵触不。我吃了太多的方便面,对舌头我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经过反复多次的劝说才能吃下去。这样想着,还是放下筷子上的一大夹,我只夹了几根,送进嘴里。舌头居然不拒绝,这是我预料之外的情况,我大喜过望,夹起一大筷子,送进嘴。我快活地,“呼呼”地吞吃着面。
  “来,喝点啤酒。”春雪眼睛很尖,居然发现我的墙角放着几瓶啤酒,她拿起来,用筷子“砰”的一声打开,递给我。
  我接过来,对着瓶口灌了一口。春雪也开了一瓶,拿着酒瓶走到窗边,喝一口,把酒瓶放在窗台上,然后端起面。面条做的很不错,加了一个鸡蛋,放了一些白菜,几根葱花。方便面就变样了。
  我也走过去,走到春雪面前,举着啤酒瓶,跟春雪碰了一下。
  “你干嘛跟我来这里?”
  “我喜欢你。”
  “别说笑话了。”我摇摇头,苦笑着。“我对这个社会早就绝望了,喜欢我的女人没有,或者说还没出生。我有什么值得女人们喜欢的。”
  “每个人都有可爱之处,或者说某一个女人眼中的可爱之处。我就觉得,你挺可爱的。”
  “可爱?”我又喝了一口酒,“这样的词语已经没有吸引力了。我心里清楚得很,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哦,对啦,我忘记问啦,你不是在李明军的煤矿干吗,现在怎么到嘎吱镇来了?”
  “我上次不就跟你说我不干了吗?”
  “你没说为什么,我以为你开玩笑呢?”
  “为什么。这就是我来你这里的原因。”
  “来我这里的原因?”
  “对。”春雪一口把啤酒喝完。“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我笑道,“要帮忙,什么时候都可以呀!”我说得很慢,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春雪脸上的表情,春雪的表情有些怪异。
  “我请你帮的这个忙,可能有些危险。我想绑了李明军。”
  “什么?为什么?”我脸上一下子布满了问号,那些问号比脸上的青春痘留下的痕迹还多。
  “为我妹妹。”
  “你妹妹不是跟李明军好吗?她不是他的情人吗?”
  “李明军的情人有七八个。我妹妹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李明军快破产了。我妹妹付出那么多,可能什么也得不到。我得帮我妹妹,在李明军破产之前,拿一些钱补偿我妹妹。”
  “就因为这个?”
  “就为这个。”
  “为这个用不着绑架他呀!”我喝了一大口啤酒,“你可以找他,提出你的要求。再说了,他家那么奢华的生活,不像要破产的样子。”
  “我去找过他了。他一口回绝了我。”
  “你再找几次。他不会这么快就破产的。”
  “你看不懂。那些有钱人,一方面穷奢极欲地生活,一方面极尽各种手段去捞钱,再一方面又时时可能面临破产的危机。他们被钱裹成的一张网捆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可能破产。而且破产的时候,往往是看着很风光的时候。李明军主要是从来不懂得怎么经营他的事业,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他只懂得玩,不破产才怪。到处玩女人,在家里铺排盛大的娱乐派对。可是,他的煤矿呢,经营得一塌糊涂。”
  “就算是这样,可我跟他是亲戚,我也不能帮你。”
  “你会帮我的。”
  “你那么多亲戚朋友,你可以去找他们。”
  “我不能找他们。他们不知道我妹妹的事。我也不能告诉他们这样的事。我妹妹才十五岁,你知道吗?十五岁——”
  春雪埋下头,低声地哭泣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钱,钱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从知道妹妹成为李明军情人的那一天起,我就恨不得杀了李明军。但是,我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旦一个人染上了‘钱’的瘾,我又能怎么办?我只能给她提供。提供她心里想要的一切。你是李明军的亲戚,你能得到他的信任,你可以带他到这里来,然后,然后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这是我住的地方,怎么会跟我没关系?我也是同案犯。”
  “我不会拿他怎样。”春雪抬起头,眼里还有一些泪的痕迹,“我只是不让他走,吓一吓他,我求财不害命。你知道,像他这样的公子哥,随便一吓,就会软的,我拿到钱就行了。他也不会去告警察的,在这件事上他也有不光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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