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值班出车少，一个人呆在宿舍闲得实在无聊，就去找看大门的老罗叭唧叭唧，听他讲讲骚话熬夜。
　　 老罗这人，六十多岁。老罗他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捕捉男女之间风花雪月那点事，他的心还很年轻着呢。我们工作的工厂是针织厂，厂里一般都是女的多，男的少，所以就经常有骚闻传出来。
　　 值班室里，就老罗和我两个人。我递给老罗一根烟，老罗一惊，压低声音问我：“你，这是老板赏的？你是不是又陪老板干私活去啦？”
　　 我笑了笑，没有作答。
　　 老罗见我笑，也坏坏地笑了起来；然后美滋滋地点上烟，拉开了他那填满骚话的匣子。
　　 想当年，我家是开油坊的，那是天天都走街串巷，吆喝着棉籽换油。我要是看到哪家的小媳妇长得水灵灵的，手就故意一哆嗦，多打出它二两油去，隔几天遇上，又再多打二两。就这样，费不了一斤油，她就乖乖地跟着我往郊外的甘蔗地里钻……
　　 老罗弹弹烟灰，接着说，那个时候，我卖一斤油才赚几毛钱。可舍出去一斤，我好几天都会嫌可惜。你说现在，现在你吸一根烟都好几块钱，你还不趁着现在年轻气盛的，舍它几碗炒粉烩面，去请人家丁阳出去耍一耍，一晚上能花你几个钱呢？真是。
　　 哎，老罗，你为什么说丁阳就值几碗炒粉烩面钱呢？
　　 老罗就解释：“你看哈，我每天晚上，都在这大门口守着，那些来接丁阳的男人们，我都见过，那是各色各样：有开着小轿车来的，有开着摩托车来的，有开着电单车来的，有搭着出租车来的，还有踩着自行车来的。当然，也有走着路来的。你说，他们出去，不就是那个，先吃饱饭，然后再去运动运动吗？！既然是出双入对了，你一男子汉，要是连饭钱都不舍得付，那这事还能运动成吗？你说呢？”
　　 老罗说完用手戳了戳我的手臂，然后脸带笑意，继续抽烟。
　　 老罗，这你就不懂了吧！
　　 我瞅了瞅窗外没人，就凑到老罗跟前，轻轻地说：“上个周末，我正准备出车去县城，这个时候丁阳就火急火燎地找到我，然后气急败坏地说，有好几台针车坏了，得加班修。让我到那锦城小区去，把她在县城上学的儿子接到厂里来。”
　　 锦城小区，老罗，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是咱县里的“浅水湾”，咱全县最牛的富翁集结地。丁阳家住在三楼，一百七十多的平方，真牛。
　　 在回来的路上，我就问丁阳的儿子。我说，小品，你爸爸是不是做什么大生意的啊？你猜丁阳的儿子是怎么说的？那小品说他爸前几年呢还是一种田的，这不因为要进住县城了吗，所以就把乡下的田地租了出去。现在，人家正跟着卖太阳能的搞安装呢。
　　 完了我又问，小品，那你姥姥家的情况呢。他就说也是种田的。我的乖乖哟，你说如果不是那些开车的、打的的去投资，我还真的算不出来，这得种多少亩田才能够锦城小区一套房的预付款。哎，老罗，你说如果把丁阳这房款换算成烩面炒粉的话，那得多少碗啊？！
　　 老罗听后就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左手冲我竖起一个大拇指，说：“嘿嘿，小子，精。”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我说完又给老罗递了一根香烟。
　　 哎，这你若是不说，老罗我还真的看不出来。这个小娘们，还挺有能耐的哈？！老罗一脸的迷茫，猛地吸了一口烟。
　　 紧跟着，老罗又得意地说：“还是生产队挖河的那会儿，在那河道工地上，我认识了我们邻乡的一个小娘们。她的男人是在部队工作的，一年嘛也难得回来聚上一次。于是，我们俩就在那河道里对上眼了。就在我俩对上眼那个下午，她告病假，回家去了。你猜猜后来是怎么地？那天晚上，离她家三十多里的路，我一口气，就到啦！”
　　 说完，老罗的脸上露出邪邪的诡笑。
　　 我故意惊讶地说：“真让人羡慕啊！原来搞只破鞋，如此简单。”
　　 老罗又凑到我面前，呲着满嘴的黑牙，神秘地说：“后纺车间的九凤，你知道吧？自从去年她相公因盗窃罪被关起来以后，你看她打扮得多么洋气，多么风骚！为什么呢？这不明摆着嘛，她想红杏出墙！这女人啊！只要是她想出墙，就会有人敢去跳她的墙。哎，要不要我去给她透个信，你也去跳个试试？”
　　 老罗的话，让我忽然想起，前一阵子发生在隔壁五金厂的一件事：家具厂有两个老板，大老板姓王，负责管理；二老板姓胡，负责业务。在某天深夜，负责业务的胡老板回到家，打开卧室的门一看，王老板竟躺在他的床上。整个屋子里都没有发生打斗声，没有争吵声，也没有哭闹声。胡老板在退出卧室时说：“你们继续。咱哥俩，明天晚上在立新饭店单独见。”
　　 第二天晚上，在立新饭店的包间里，没有菜，只有一箱高度白酒。两人见了面，也不说话。胡老板坐在靠门的一个位置上，打开一瓶白酒，对着瓶嘴一饮而尽；然后打开另一瓶，递给王老板。王老板低着头，抱着酒瓶一动不动。忽然“叮当”一声，胡老板掏出一把大砍刀摔到桌上。惊慌失措的王老板连忙把酒瓶凑到嘴边。看着王老板喝完第四瓶，胡老板收起刀，走出了包间的门。胡老板刚离开，王老板就被人送进了急救室，大夫折腾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把王老板弄醒过来。
　　 想到此，我忙给老罗摆摆手：“不敢，不敢，万一我要是被人家堵住了门，再拿我的酒量跟胡老板比，嘿嘿，我可不是胡老板的对手啊！”
　　 老罗扔掉烟屁股，砸吧砸吧着嘴：“也是哈。就跑三十多里路的那个晚上，因为亲热得过多过累，结果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睡过了头，穿帮啦！那个年月，折磨人的方式，可比王老板酒精中毒要厉害多了。你不知道，那一次，我屙尿的方式就差一点被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