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已然成奢事
　　 （2007.11.04）
　　
　　 昨日，岳母来我家，从我的书橱里选书看。
　　 岳母是退休教师，平生喜好读书。今年岳父撒手人寰，弃妻子儿女而去，老人家日显孤单，常从我这里拿书去读，以慰寂寥。她挑选了几本文史类书籍，见书籍竟然是崭新如初，就问我：这些年没时间读书了吧？问得我心有戚戚焉。
　　 掐指算来，我有十几年没怎么正经读书了。肚子里本来货色就无多，就这点儿货色还全是成家之前装进去的。遥想当年读书时，学着先贤哲人的样子，不动笔墨不读书，就算是不作摘抄记录，不写读书札记，也总要拿笔在书页上圈点笔划几下，除了加深印象，也能起到“张三到此一游”的快意。
　　 那时候，上学的时间自然是用在了读书上，工作后，住单位集体宿舍，工作之余，也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了读书上。同室的人，有的疲于应酬，有的忙于恋爱约会，我一个毛小子自然没那福分，每于寂寥的寒夜拥衾读书，以驱赶寒冷和寂寞，经常读到不知东方之欲白。那时候，常常感觉自己孤寂并快乐着。及到结婚成家，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书橱里藏着书，床头上搁着书，反而与书籍生分渐至疏远了。
　　 那日晚间，同学从省城来电话，问我在干啥。我戏谑道：在读书！同学竟然哈哈大笑，说：你小子真奢侈，敢奢侈到有时间读书！我也哑然失笑，是啊，怎么读书竟然成了奢侈的事情了呢？
　　 仔细想想，不是奢侈才怪呢！
　　 新婚燕尔之际，自然是与妻子亲昵的时间夺去了读书的时间，及至小女呱呱落地，读书的时间又被小女抢去，后来渐次添置音响、电视、电脑，获取知识信息的途径多了，就更多了消遣时光的工具和移情别恋的借口。孤寂扫去倦读书，书籍简直成了年老色衰的弃妇。再后来，事业圈子、朋友圈子逐渐扩大，应酬开始膨胀，麻将桌和酒局又无情地横刀夺爱，把我从书籍的怀抱里拉扯而去，书籍欲与我相依，奈何我分身乏术。等我想起莫冷落书籍时，我却已经是面红耳赤，步履踉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即便我有心，又深怕酒乱心性，空空唐突了美人。每每此时，我就想起王昌龄的《闺怨》诗，仿佛书籍在对我幽怨：“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没时间读书倒也罢了，令人气愤的是，而今的书籍简直令人不敢恭维，不敢亲近。
　　 香港董桥先生说：“人对书真的会有感情，跟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有点像。字典之类的参考书是妻子，常在身边为宜，但翻了一辈子未必可以烂熟。诗词小说只当是可以迷死人的艳遇，事后追忆起来总是甜的。又长又深的学术著作是半老的女人，非打点十二分精神不足以深解；有的当然还有点风韵，最要命是后头还有一大串注文，不肯罢休！至于政治评论、时事杂文等集子，都是现买现卖，不外是青楼上的姑娘，亲热一下也就完了，明天再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倒认为，时下的书籍，无非就是一群快男超女。你看那装帧设计华丽，纸张价格昂贵，就象超女在台上盛装走秀。要命的是书页天地留白太多，甚至一个标题占用一个页面，本来一百个页码足矣，非得弄成二三百页，甚至分成个上中下卷，象极了超女没完没了的海选，更象搀杂过多水分的电视连续剧，令人打不起精神。有些还不能认真去翻内容，那些内容，就象看到超女在台上被一道小学生测验题难倒，主持人和评委愕然的同时，你在台下也替她难堪。
　　 书籍华丽并不一定是坏事，在秀自己的同时也在秀大众的眼球，可是别象超女那样，没多少真实的本事，却敢要天价的出场费。房地产涨价，猪肉涨价，最近汽油、柴油也跟着疯狂，掂量掂量口袋里不多的银子，还是毅然回头吧，离开书店，奔肉市酒楼而去，且把闲书，都换了浅斟低吟，先填饱自己的肚子是正经事儿。以前跟人闲聊，问及兴趣爱好，总是敢不脸红地说：爱好读书。现在不行了，再有人问及，就干脆回答：爱好喝酒。
　　 实在还有闲情读书，不如转而求诸网络，什么天涯社区、榕树下，什么红袖添香、西祠胡同都可以去溜达溜达。再不行，还有家乡的一个社区----城市论坛，间或值得浏览。这里的文章，毕竟不象超女那样张狂，她来的朴素----朴素得象村姑，不施粉黛，更朴素得象真理，赤裸坦诚。当然，也有学坏了的，学得不伦不类，那又当别论，毕竟良莠还不一样齐嘛！
　　
　　
　　 一碗羊汤气干云
　　 (2009-1-11)
　　 近日，因肠胃不适，喜欢喝点儿羊肉汤养胃，于是就常去光顾小区对面的羊肉汤馆，每每吃饱后，再拎上一大袋子回家继续喝。
　　 从何时起喜欢上喝羊肉汤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反正童年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小时侯，每逢集市，见到路边的小摊上刺溜刺溜喝羊肉汤的人，很是不屑，总会掩鼻远远躲开去，觉得那是很粗鄙的事情，极不入流。
　　 我喜欢喝羊肉汤，也才是近几年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珍馐罗列的宴会参加多了的缘故，主要是喜欢那种氛围。简陋的馆子里，条桌，马扎，海碗，热汤，咸菜条，嘈杂的人声，刺鼻的膻味儿，无不透出浓郁的世俗气息，感觉自己离生活很近，很原始，也很真实，没有丝毫的掩饰和矫情。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滚烫而热烈，粗鄙且从容。喝汤的时候，狠狠加上几匙辣椒油和胡椒粉，撮上几许香菜末和葱花，大口喝下去，那种馥郁的香气浸润五脏六腑及全身的毛孔，感觉周身通泰，酣畅淋漓，那滋味，岂是鲍鱼海参之类所能比？尤其夏天，光了膀子，佐以小瓶的二锅头酒，不用杯子，直接口对瓶儿吹，直喝得面红耳赤，汗水恣肆，简直就是豪气干云，快意人生，心中所有的尘事烦恼统统涤荡殆尽。
　　 喝羊肉汤是男爷们儿的活，往汤馆里一坐，感觉很汉子。偶尔也会遇到风姿绰约的女郎搀杂在汉子们之间喝羊肉汤，就不免生出几分赞赏，婉约之中的须眉气概是一幅不可多得的风情画卷。
　　 中医认为，羊肉补虚劳，祛寒冷，温补气血，益肾气，补形衰，开胃健力，助元阳，益精血。尤其醉酒之后的次日，空腹喝上一碗羊肉汤，顿觉脾胃调和，舒服很多。这也许就是我喜欢喝羊肉汤的缘由之一吧。
　　 其实，喜欢喝羊肉汤，喜欢的就是那份质朴和自在，不必象场面上那样正襟危坐，不必刻意去寒暄照应，一切全凭真性情。羊肉的精髓全在汤里，人生的精髓难道不也是在这种返朴归真里吗？总有同事和朋友请我吃饭，推托不过，就对他们说，要请的话咱们去喝羊肉汤吧。他们往往以为我是在调侃或者矫情，其实，他们哪知道我的喜好和心思呢，我就是喜欢这种简单和随意，一味的铺陈繁复，反而失去了意义。
　　 有一次，和一个客户洽谈事务，错过了吃饭时间，对方约请我吃饭，我说，去喝羊肉汤吧，俩人10元钱解决问题，还省却喝酒的麻烦。对方大加赞同。于是花10元钱，俩人大快朵颐，事后相互引为知己。我老总也是个喜欢喝羊肉汤的人，公司创业之初，他常和弟兄们光顾羊肉大排挡，跟下属没有丝毫的距离与隔阂，常常在加班之后，招呼弟兄们：走，喝羊肉汤去！创业的艰辛与苦难，常被一碗浓浓的羊肉汤淡化，而创业的激情也在这滚滚的热气中升华。
　　 现在人的生活越来越精致。精致的背后，生活的真相完全扭曲或模糊了，怎么也掩饰不了另外的一种粗鄙。一碗五味陈杂、看似粗鄙的羊肉汤，却蕴涵了人生的况味和俗世的哲理。
　　 有时间的话，哥们儿，走，喝羊肉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