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干嘛打他？”
　　 “他骂我。还推了我。”
　　 “那你也不能打他呀。他骂你是不对，更不应该推你，但你先动手打人，你也就跟着错了。”
　　 “那我总不能任由他侮辱我吧？”
　　 “你可以来告诉老师。让老师批评教育他。”
　　 “你不是教育他过好几回了吗？他非但没改，还骂得更难听了。”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怀疑我的教育能力。”
　　 “我——我没。”
　　 “这件事，本来你是受害者，但现在你先动手打人，性质可就不同了。你的错，比他更大。”
　　 2
　　
　　 “你知道吗，你杀人了。这可是犯法的事儿。”
　　 “他要强奸我。”
　　 “他真的强奸了你？”
　　 “我——他把我的衣服都撕破了。”
　　 “那也只是撕破了你的衣服而已，还说不成是强奸。”
　　 “他——我——他把我撕个精光。”
　　 “那也还不算。”
　　 “他手摸我那地方。”
　　 “那也只算是骚扰。他真的干了你？”
　　 “他——我在关键的时候用力推了他，所以，他没——他翻到在地上，我随手抓起桌子上的刀子，就捅。然后，他就——”
　　 “你知道你捅了几刀吗？”
　　 “不知道。当时我很害怕，怕他起来后不只是玷污我，还打我。说不定还会打死我。”
　　 “这个是你主观想法。但事实上，他还没起来，你就把他捅死了。你这就犯了杀人罪。那可是要坐牢的。”
　　 “我是冤枉的。我——”
　　 3
　　 “父亲，咱们逃吧。”
　　 “逃？往哪里逃？”
　　 “往哪里逃都行，只要离开这个地方。”
　　 “逃不掉的。这个天下，是他天下。到哪里，都逃不出他的魔掌。”
　　 “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
　　 “这是命。孩子，你就认了吧。”
　　 “父亲。我不想死。那又不是我们的错。”
　　 “虽不是我们的错，但是，谁让我们姓曾呢，跟犯事的是九族呢。”
　　 “父亲，要不，我们跟他们拼了，反正也是死，倒不如死得壮烈些。”
　　 “你那叫壮烈吗？你那叫反抗，是谋反。”
　　 城东菜市场上，围着许多的人。大家都在看热闹。也只能看热闹。要不然，稍微说错一句话，就可能人头落地。
　　 市场的刑台上，黑压压的跪着百来口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他们真冤。”
　　 “嘘。小声些，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我——”
　　 4
　　 “我要杀了他，替我全家报仇。”
　　 “站住。”
　　 “连长。我——”
　　 “你知道，你在违犯军纪吗。”
　　 “连长，我——”
　　 “你以为，就只有你想杀他。我也想杀他。可是，现在，他是俘虏。你要是杀了他，你也被送上军事法庭。你知道，那将是怎样的后果吗。”
　　 “我——他。”
　　 “你出去，叫卫生员进来。”
　　 “干嘛？”
　　 “还能干嘛。你没见他伤口又流血了吗。”
　　 “我不叫。你要叫，你自己去叫。”
　　 “行呀。不服从命令了。”
　　 5
　　 我对他开了枪。他倒下，胸口流出鲜血。
　　 他手里举的刀，掉落在地。
　　 他刀法不怎么好，但那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只要他砍下来，我肯定没命。
　　 我毫发无损。
　　 他却死了。
　　 等待我的，将是什么呢？有谁猜得出。
　　 6
　　 他们叫我挖坑。我便挖坑。
　　 他们叫我走到坑里去。我便走到坑里去。
　　 他们叫我跪下。我便跪下。
　　 他们举起了刀。
　　 我没敢抬头。我只看到，雪亮的刀将太阳光折射，落在我的膝盖前。
　　 那是我生前看到最后的一丝光明。那光明，就在我眼前，但我还是感受不到。
　　 刀落，血染满地。
　　 拿刀人，将刀上的血，擦到我衣服上，然后朝我的尸体吐吐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