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散文】冬天岂能无雪
冬天,一提到冬天,人们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与它相关的几个字,那就是:冷、冰、雪、年等。
冷,是与冬俱来的。随着天气的由凉变冷,季节也就由金秋跨进了冬天。虽然气象学家一直在担心着,气温渐来渐高的现象,会导致全球水系的恶性变化,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但人们还是不希望冬天的寒冷,望而生畏的冷无法得到人们青睐和喜欢,厌恶到连形容人的不好心情,都用心灰意冷、心寒、心冷等。
于是一个冷字,特别在冬天是得不到人们的喜爱的。扪心自问,是因为冷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不要说什么水管、气管被冻裂和堵塞,就是人们的衣食住行的第一个字:衣,就给人们带来很大的麻烦,每天的穿衣、脱衣就花费了人们的大把时光,也使得本来穿着得体的、特显精神的服饰,开始臃肿,“狗熊”、“企鹅”满街都是,特别害苦了那些爱美喜倩的女人们,心想的美丽动人成了美丽冻人,爱美的却要承受捱冷受冻的代价,还要承受惧怕关节炎心悸,实在是划不来的举动。
冬天,由于西北风带来寒流,温度的骤降,冷切入骨,大地的动脉河流和穴位湖泊、池塘等,为了保持母亲的温暖的躯体,在哨叫的寒风中,不得不穿上甲胄——玻光玉砌的冰。瞬间,欢畅而灵韵的水,不得不剪口寂寞,无语地等待春潮的刷新和阳光的破相。
也许,冷是风带来的,而冰是水生的,人们对冰要比对冷亲和了不知多少倍。冰,具有玉一般的润、透、柔、滑,静似平镜,可整衣冠、可见倩影,甚至可理云鬓、可贴花黄,给人感官上认可:外观素雅、静外内慧,其实它是冷的孽种,冷的“二代”。
尽管如此,习惯了冷的人们,每逢冰冻三尺时,皮肤光滑细腻的冰,往往会引来如蝶飞、似燕舞的倩美身姿,招惹来说长道短的是是非非。甚至胆大的儿童和少年,也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喜欢的、平时在陆地上玩的游戏也搬迁冰面,尽情地享受着特有的润滑氛围。在冰上玩不仅要经得起摔跤的恐慌,还要有敏捷的动态思维、应变的决断能力,否则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陆地上玩吧,最多当一次看客去欣赏别人的畅快。
“常在江边转,没有不湿脚。”常在冰上玩,难免会有掉进冰窟窿的可能。但喜欢在冰面上玩的人,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气恼,只是“哇”的一声后,看似自嘲却又惬意的微微一笑,连一点尴尬的成分都看不出来。说不定,有的人回家刚刚换上衣服,又急急匆匆地溜在了冰上,丝毫没有痛恨的感觉和悔恨的味道,最多让人领略到一点小心谨慎的举止。
与冷、冰相比,同样是冬天产物,雪,好像是幸运儿,就像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高考幸运儿一样,所有的赞美和羡慕如夏日的暴风骤雨一般倾诉而下。尽管它同样与冷字有关,更是冰的近亲,甚至是冰的同族,都是冷的产物、水的精灵,但由于它的外貌和内在的美,无不给人以喜爱的感觉,大有对“出污泥而不染”荷同样情怀,赞赏和歌咏的溢美之词,纷至沓来,久经不衰。
远的不说,光唐诗宋词中的雪,就能够在华夏大地上,鹅羽絮飞地下它个三年五载。
看:“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是宋朝柳宗元的《江雪》,他以小品的方式展示了雪的静谧。
再看“城柳方缀花,檐冰才结穗。须臾风日暖,处处皆飘坠。”唐朝白居易的《江州雪》,则从动的方面给我们淋漓尽致地描绘了雪的动态之美。
对于雪的喜爱,上至宫廷,下到草根。就连新中国的一代伟人毛泽东的《沁园春雪》,更是倾情冬雪,其大气滂沱的气势,恐让历代墨客骚人足以闭口:“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紧接着:“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千年走来的雪,雪舞雪飞的雪魂雪魄,让无数文人墨客情牵梦挂,笔舞墨泼,可见人们对冬天的雪的情感。
无怪我从小就对雪的情有独钟,在银装素裹的玉树琼枝下,宁愿二手通红地冒着“热气”地去堆砌什么雪人,也不愿在家里去享受燃红的火盆。原来是在中华的文化底蕴里早有雪的灵魂在舞动。
每一年的冬天,我总有一份期待,总希望早点看到那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雪的倩影芳踪。可是越是期盼越是显得焦急,而雪越是偏偏来迟,即使它不迟,在我心中也要怪它动作迟缓,拖拖踏踏地降临江南。当然它在我心中形成这种概念,也是它自己的过错,因为它曾经多次在我的期盼中,不见踪影,甚至来了片刻功夫就不辞而别,好让我伤心和狙伤。
就像今年,早就听说长城内外大雪纷飞,可江南的烟雨就是奈在这里,不紧不慢,我行我素,任凭西北风的多次催促,它就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着着实实让我当了一回太监!
前二天,红颜知己发来短信:“今天下雪了,好大!”急得我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好在她深悉我的心里,很快就给我发来照片,未及我品茗,她又发来短信:“今天我这里又下雪了,很大,今天我看雪景,回去写篇关于雪的散文!”
急得我拿起手机央求她给我照几张雪景,说:“我也要写篇散文!”一时答应的她,回家后告诉我:我没有给你拍照,也不同意你现在写雪景,要想写,我给你出给题目,那就是《无雪的冬天》,你自己考虑着写吧!说完挂了手机,而且显得特别生气,认为我创作的态度对不起读者!
《无雪的冬天》,是呀,确实有好多没有雪的冬天,特别是在江南。可我不喜欢无雪的冬天,特别是现在正处在为无雪而猴急的我,哪有心情去写无雪呀!
在我的心中,无雪的冬天,就像在看裸体的车模一样,睁眼时是兽,闭眼时是人。因为车模的裸体说真心话,根本不是什么艺术,充其量说是色,是为招惹目光,是为了几个铜臭。所以我每每看到车模表演,心中就会盘算一个问题:她们是在卖车,还是在卖人呢?说句高雅的话,我认为是在出卖自己的灵魂。
退一步说,无雪的冬天,就和春风和煦、阳光明媚中,没有花绽蕊吐,没有草长莺飞一样;亦如夏日炎炎没有荷红盖绿、氤氲绿色;又像三秋之时,看不到金浪翻滚、枫红菊黄一般。
因而,当我拿起笨拙的笔,去触碰《无雪的冬天》时,写着写着,不经意间就写起雪来,而且还从东北的雪一直写到了烟雨江南的雪,甚至追溯了我的童年时雪,待我刹车时,发现已经晚了,活脱脱就是一篇不伦不类的《雪》,当我把散文发给她看时,她哈哈一笑:你那里无雪,也不能抓壮丁呀,无雪也能居然鹅毛大雪翩舞中华,不行,你的重新写,我今年就是要看看无雪的冬天,特别想看看无雪的江南冬天是什么样子,也想看看你笔下江南在无雪的冬天是什么样子,更想看看一个在无雪的情况下怎么去写真正无雪的冬天……所以,所以我在《无雪的冬天》里草草结束,并诚恳地向读者道歉,希望在无雪的冬天里领略雪舞横飞的人,能够同情我,并能够谅解!
可是在我转念细想时,难道没有雪的冬天就不是冬天了吗?真正像人们说的那样,它就像没有情趣的女人:涩然寡味地白开水一杯吗?
于是我带着心情,首先来到公园,去寻找无雪的冬天的味道和风韵。刚进公园,夹道的猫咪花,红、黄、蓝、白、紫,色舞献媚,五彩缤纷,在园丁的刻意栽培下,使得人行其中,目不暇接的色彩宛如律动的音符流淌着。行走在这种幽静的曲径上,恰似徜徉在阳春三月的百花园,又如漫步在旷谷幽兰的溪水叮咚的岸边,我所领会的心旷神怡大概就是这种意境吧。
沿着一条龙行蛇舞的的小河,是一条蜿蜒延伸幽径,一白一黑相互依傍,时而交颈香吻,时而怨恨疏远,阳光将栖息在它们身旁的叶肥枝瘦的斑驳倩影,动漫般地印在它们时远时近的艳舞的轨迹上,似一曲描写轻歌曼舞的旋律平布在公园的方寸间。也许经历春、夏、秋三季氤氲绿色的欺凌,此时在阳光下正在疗治心伤,享受着日光浴的抚慰。
或明或暗的观摩中,犹如行走林海的《琵琶语》的纵深里,时而清明、时而懵懂,时而流淌、时而阻塞,却有心浸其中难以自拔的感受。
行不多久,一阵无风自溢的幽香,扑面而来,在我来不及回神的瞬间,就沁人肺腑,挤进心海。这种馨香的气息,唯恐集齐世界所有香水的工艺师,也难勾兑出这种让所有人都被折服的香味儿:可人、爽心、怡情、安神!
几经悉心的辨别,几经挣扎的定位,寻迹而去。只见一颗颗舞着鹅黄的树在花绽蕊吐,幼嫩的枝条密密麻麻的拥挤着腊黄的花、黄中带橙的蕾;虬枝斜条,好像承受不住芳芳的重压,显得有些羸弱而瘦小。
不用我说,你肯定已经知道我眼前的香魂是梅,是被称为花魁的梅花,是敢于洁白晶莹的雪花挣宠夺艳的腊梅,因为它那:“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毛泽东语)”品味和秉性,早已植进中国人的心海。
此时早开的梅花,已经瓣陨蕊落,搅得树下的低低哇哇的草坪缀满芳魂,就像青绿的小草已逢阳春:竞相吐情、花语沸腾。
梅,是百花之魁,性格孤傲、冷香袭人。尽管如此,在这个无雪的冬天,却显得孤单,缺少风骨。无怪璀璨星河的文人墨客在咏梅、赞梅、叹梅时,总是以雪相伴,用雪来映衬。
在我的心海深处,一直认为雪是梅的绿叶,或者说梅是雪花的蕊。在无雪的冬天,虽然梅艳夺目、梅香袭人,但心里总有点有花无叶的孤单感,或者说有花无蕊的寂寞感,是一种缺陷,一种不完美,一种寂寞的唱晚。
崭新的梅开季节,本该花魁的梅花花颜赛春韵,此时在无雪润雪莹雪映衬的它,好像咋夜星辰过于劳累,一副无精打采的倦怠的容颜,像极了失眠的少妇,又像拳击运动员的独舞,失去了惊心动魄的吸引力。
记得,去年我就因为无雪的冬天的无聊,气愤地写了一篇散文《踏梅寻雪》,一时间让读者啼笑皆非地直言与我:你搞错了吧?别人踏雪寻梅,自古优雅;而你反其道“踏梅寻雪”是不是有点无病呻吟的感觉呢?
不能说好心的读者说的没有道理,因为他们不知道我在无雪的冬天去欣赏暗香浮动、花枝卓雅的梅花时的感触。在烟雨江南,冬天的腊梅早已不是达官显贵的独享了,也不是什么高雅场所的优伶,而是唾手可及、放目可视的寻常草根。小区、路边、公园,甚至是村野到处可见它的枝语花舞,司空见惯地香飘芳飞。可,雪,雪则是烟雨江南那少见来往的贵客,不知是它羞涩见到江南美景,还是它像现在的好多所谓的富二代一样经不起折腾,往往隔江而望,就是不愿游过长江来,其实江南仍然是人家天堂。
因此,江南不是每年的冬天都会下雪,或者说即使下雪也一般不大,时间很短,高兴时二三天,动气时三五小时,草草而来、匆匆而去,留下的雪痕像乱世红颜一般,多薄命。来不及你多想什么,它就魂归水族,把精灵的灵韵消逝在碧波荡漾中。
值得一提的是,烟雨江南的雪,与北国的雪舞相比,缺少轻盈的舞姿、细腻的皮肤、妙曼神态、妩媚的外貌,显得厚重而极具水性;颜色也不如北国来得直接的皑白,像读久的书籍,变得有些泛黄。无可奈何的我只好雪痴一般地去踏梅寻雪。
由于冬天无雪是烟雨江南常有的事,而雨,江南烟雨往往则是江南苍穹的统治者,“细雨水衣看不见”的烟雨,在北国雪舞蹁跹时,多情地魅惑着你、我、他,搞得江南的天地整天湿漉漉的,连呼吸的空气也充满水味,简直用手一拧就会滴下水珠,使得江南虽然气温较高,而人们的感觉是阴冷的。也使得好多人的心情特别潮湿。
加上暧昧的江南季节,没有明显的界限,似秋非冬、似冬春,好多文人墨客倾情感伤、忧愁,当然会引出许多婉约的诗、词、赋。
冬天的公园,就是晴朗的天气,游人也是比较稀少的。昔日的情侣缠眷的身影,早已消逝在秋枫红染、叶蝶飘零中;偶尔会看到那些古稀的夕阳红们,在坚持着身体的锻炼;只有精灵般顽皮孩童,乐此不彼地在游戏场所,蹦蹦跳跳,给公园带来了一些生机。
无雪的冬天,使秋风中消瘦的公园更加萎缩了许多。碧洗的观赏湖面,清波荡漾着细腻的涟漪,耐不住寂寞的红鲤,时而慢腾腾游上水面,不经意间搅碎了天空的蓝意,撕破了前来入浴的浮云的白纱。莺歌燕舞的鸟语林此时也鲜有鸟的歌唱,只有那野画眉看到游人的热情,羞涩地枯燥了几声,作为回报罢了,那叫声也失去了应有的旋律和韵味。
公园在无雪的冬天,实在留不住我的目光,也无法让我拉住我的脚步;转悠一圈后,寡然无味地我驱车而去,走进了乡村的旷野。
当然,此时的旷野冷意要比那城里要来得凶,枯黄的野草有的颤栗在微微寒风里,更多的卷曲地躺在沟渠岸边、田埂地头。青幽幽的使麦席地而卧,黛绿的波浪上泛起近黄的浪花,不过没有雪被的覆盖和温暖,在不断地打着寒噤,也由于没有雪的滋润,看起来显得很瘦弱。
虽然我是孤影独吊地前往,但还是惊起了睡梦中的野兔,瞬间冲刺般的奔跑,简直赛过奔驰的骏马,让人的目光难以捕捉它的足迹;顾头不顾腚的野雉,发现实在躲不过我的足音的渐进,“嘎、嘎”一声长鸣,展开艳丽的羽翅,掠空而去,消逝在炊烟的那边。小巧玲珑的机灵鸟,大概是对自己爱巢的眷恋,一个劲地冲向天空,在高空中不停地盘旋滑翔,目不斜视地紧盯着自己小窝,一旦行人走过,就会箭一般地冲下云端,再次钻进自己的安乐窝。麻雀是鸟中的碎嘴婆,一天到晚团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在一起,张家长、李家短地闲聊着,此时此刻正由于饥饿难捱,才东一头、西一头地寻找着食物;还有不爱作巢的它们,当夜幕降临时,不是颤栗在树枝丫杈,就是百无聊奈地躲进人们的屋檐下。
没有雪的冬天,村庄在我回望中,看起来低调了许多,空荡荡的失去了生气,庄前村后的垂杨柳似脱发的女人,稀疏的长发实在无法掩盖自己的脸蛋,何况遮挡村落的瑕疵呢!寥寂的炊烟无力地消散着,仿佛时光倒退了许多年。所有的脏、乱、差暴露无遗……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无雪带来的。
瑞雪兆丰年,既是农谚也是常识。雪,下的越大,三麦就越会得到温暖和潮润,它的根系在土壤里越会尽情地舒展,春风吹又生的时候就会更加旺盛生长;另一方面,在雪的覆盖下,好多冬眠的虫子和它们卵儿就会被冻死,来年的病虫害相对的减少,从而为来年的丰收奠定了基础。
年,中国人眼里最大的节日,也在冬末春初,举家团聚,四海同乐。每逢过年时节,无论你怎么忙,都会放下,好好的休息几天,放鞭炮、贴春联,充满喜庆的氛围。红色成为春节的主色调,如果没有洁白晶莹的雪的映衬,可以想象,单调的红色,是否会影响喜庆的气氛呢?这个我就不住赘语了,读者心知肚明!
转眼之间,元旦已经走过了半个月了,一年一度的中国年已经像百媚千生女神一般,杵在我们面前,望着时而冬阳普照,时而烟雨纷飞的天空,我焦急地等待着雪能够早日跨过长江,期盼雪舞江南。
我期待我喜爱的雪,能够像我小时候一样飘飘洒洒、纷纷扬扬、酣畅淋漓地雪沃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