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与正常
去年大雪节气已过,江边的柳叶还绿意盎然,一位老人感叹道:唉,又是暖冬,天气反常啊!一个月后,冷空气来了,骤降大雪,人们不由又欢腾雀跃:这才像个冬天!
雪越下越大,气温急剧下降,等到人们感觉到灾害已经降临时,能说的只剩这么一句:雪太大了,天太冷了,天气太反常了!
老天有知肯定抱怨:这人类太难伺候了,暖冬反常,寒冬也反常,怎么样才算正常?
也有人说,寒冬腊月天寒地冻最正常不过了,无非是多年来,大家一直生活在反常的天气环境下,反倒无法适应正常的天气变化了。
这话说得是。
记得五十年代中期吧,池塘结了冰,小孩子可以在冰上行走,可以想见,那有多冷。那时几乎每到冬天,池塘水面都会结上或厚或薄的冰。
1964年除夕之夜,我上街去买煤油,半路上飘起了雪花,开头不大,但这一下却下了近半个月,开学去学校报名,一路上到处是雪人、雪桥还有雪塔。
那时的冬天肯定比现在还冷,雪也要下得大,可我们却很少听到哪里闹雪灾之类。为什么?我想,原因很多。首先是当时信息闭塞,几十里地外已经很遥远了,至于外县外省,天高皇帝远般的,谁会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早已是春暖花开时节。
从媒体上了解到,受这次雪灾危害最直接最严重是电力与交通。如果退回几十年,这样的危害会不会也如此严重呢?我想不会。拿电力来说吧,前面说到的1964年,我们还得用煤油灯照明,我们很容易联想到,那时甚或更晚些时候,湘鄂川黔等中西部地区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如果那里没有电力网,还会有雪灾断电事故吗?再说交通,中西部地区不去说它,只看那条京广线吧,以前是内燃机车,而今电气化了,电一断,车自然动弹不得,倘若退回去想想,火车不必依赖电力行驶,也便不会有那么大的交通压力了。
这次雪灾是非常严重的,带给人类的教训也同样严重。既然是教训,也便可以将其看作好事。起码我们可以明白了,电力发展是必须的,但同样必须的还有,比方如何防范雪灾之类;电气列车是先进的,但必须切实保障电力网的安全畅通。等等等等。
我们以前总喜欢豪迈地用一个叫做“人定胜天”的成语,还喜欢把“定”字理解为“必定”;现在我们明白了,天意难料,自然规律并不那么容易被人类轻易掌握。
要是我们一开始就不被暖冬的假象所迷惑,一开始就不把反常当正常,或者不把正常当反常,学会未雨绸缪,情况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