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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锁定目标

作品名称:文人当官      作者:今音      发布时间:2013-01-29 22:29:38      字数:10891

  杜兵在准备考试之前,有一天和同学陈锐两个人相约在“紫罗兰”咖啡屋商谈,入坐后的陈锐,先急着说自己不能一辈子被别人领导下去此类的话,他说:“虽然社会上现在想当劳心者的人很多,但是我陈锐还是要想成为其中的一个劳心者。”杜兵说:“在这个方面我和你有同感,如果我们真想突破现在的工作环境和人生模式,另外去开辟一条路,最好的办法只有报考公务员。”两人最后决定一起报考,在人生的关口上背水一战!
  其实,杜兵报考公务员的点子还是肖和强给他出的。当着陈锐的面,杜兵把如何认识肖和强的事情省略不谈,杜兵现在想要说的是考公务员和个体经商不一样,他说:“首先考公务员不用自己垫资金,做生意要自己垫资金;公务员考上了吃的是公家饭,考不上也不会丢脸面,今年考不上,明年再去报考。”陈锐说:“我作过一番研究分析,如果考上公务员的话,在起步阶段先需要锻炼自己的胆识,同时还要锻炼自己的广泛的交际能力等。”
  杜兵点点头,表示听懂了陈锐所讲的意思。杜兵一边听,一边在想象自己以后当领导的样子,该是独当一面,如果识人不爽和用人不当等,那就不是一个比较高级的领导。杜兵把心里想的这些话全都说给陈锐听,让陈锐再帮他参谋一下。杜兵说话也比较谦虚,他说:“我讲的这些话基本上都是从书本上看来的,但还没有实践的机会,因为我没有当过领导。”
  陈锐说:“这个以后会有机会的,只要我们两个人准备工作做的充分,就有机会当上领导,你要是当上领导的话,那真的是梦想成真了。”陈锐说到这里有点诗兴大发,他在暗红的灯光中喜欢欣赏女招待走路的姿势,他在憧憬中流露出来的笑容,仿佛把一切困难都能够化解。
  杜兵和陈锐为自己头脑里始终留有的一分清醒而感到自豪。两个人是从门河县城走出来闯世界的年轻人,刚走出来的时候,人生目标好像还不大清晰。两个人的家庭背景都是工人和农民,在社会关系上,两家人的亲戚当中没有一个在政府部门做事情。两个人读高中的时候就渐渐意识到,由于自己的社会关系影响力弱,所以本人如果再不努力的话,将来会一事无成。
  两人没有因为父辈们的谦卑或者无为而去怒斥他们,而是要求自己一定要积极地面对人生,因为在父辈身上缺少的文化程度,那是历史造成的,如果作为子女再不好好地去提高文化程度,就是提高了文化程度而不知道如何做人,那也是一种失败。
  两个人不甘心一辈子平庸和碌碌无为的想法,在他们离开门河之后已经深有体会,出人头地谈何容易。当然有的人也会作另外一番思考,比如,自己既没有过硬的社会背景,又没有广泛的人脉关系,但是想要争取到一份好工作,这种想法太幼稚。
  当年在镇上一所高中学校里,班主任于康民也曾把杜兵和陈锐,作为班级里将来最有发展前途的学生,固执地向全班同学介绍。
  这时候,两个人在咖啡屋里回忆起当年的情景时,心中依然保持着那份感慨,这份感慨其中也包含了两个人目前在社会上少许成功的喜悦。陈锐现在是绿州市的诗人,而杜兵是绿州市的小说家,在绿州文坛上有一些大佬,目前还没有认同这两个后生,杜兵对此不但毫无怨言,而且还摆出了一副顺其自然的姿态,杜兵觉得东方不亮西方亮,绿州不发稿子可以拿到长江上的某一家杂志去发表。现在杜兵无论是拿咖啡杯的样子,还是环顾四周的表情,都显得平静而淡泊,潇洒自然。
  陈锐也正在以一个诗人的灵性,追溯自己成功的过去。他说:“做一个文人有时候也感到落魄,有时候又觉得自己蛮神气,更多的时候却是和孤独相伴,如此周而复始的一年又一年。”杜兵说:“自然界转而复始到了今天,或许也是我和你陈锐出人头地的时候到了。”陈锐说:“旦愿如此吧!”
  那天杜兵把陈锐约出来,除了追忆一些往事以外,更多的是在策划前程的详细内容。一个人的前程不是光在嘴上说,更重要的是去做,假如说的天花乱坠而不付诸于行动,等于空的,空的就是叫吹牛。在来之前,两个人已经把考公务员的情况大致上摸了一遍。两个人说话的语声柔和而缓慢。杜兵说:“像我们这样毫无背景和没有地位的农村子女,如果真想考取公务员的话,一定要避实。”陈锐说:“实就是代表权力大和地位重要的岗位,你我都不能去凑热闹。”
  杜兵说:“我看到现实当中的人,现在只想赚钱,同时想掌控权力的心思和欲望也十分强烈,表现在报考公务员的时候,都想报考那些有实力的政府部门职位。”陈锐说:“那我们先避开这些有实力的部门,先把这些部门列出来。”杜兵说:“这些部门有组织部、公安局、法院、检察院等。”
  两人决定避实就虚,要考就考那些目前还没有被人重视的部门,杜兵和陈锐两眼相对的时候,这种看似无言而胜似有言的表情,都默默地化合在苦涩的咖啡杯中。稍许,杜兵问陈锐,“你想好了吗,决定报考哪一个部门。”杜兵这样问陈锐,说明他自己心里已经想好了,不过这个想法先不讲出来,一旦讲出来,会给陈锐的思考带来被动,如果陈锐和杜兵持两种不同意见的话,杜兵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这就是杜兵和陈锐两个人思考问题的不同之处。陈锐真想把目前的生活状态,用诗化的语言把它描绘出来。杜兵从心里也欣赏陈锐这种想法,但是现在还不是用诗化的语言来描写现实生活的时候,现实毕竟有点残酷。
  如果两个人在绿州市真有过硬的社会关系,或者有一定影响力的朋友帮忙,两个人的处境或许要比现在好一些,最起码在介绍工作上和推荐作品的发表上会顺利一些。杜兵从写诗歌转到小说创作上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过去在乡下镇上的高中里,杜兵和陈锐两个人的文采可以说是首屈一指。陈锐用诗歌开路,比杜兵要早到绿州一年,第二年,杜兵才招工顶替来到绿州市。
  现在杜兵决定替陈锐作一回主,当陈锐还没思考成熟的时候,杜兵就想这么做。杜兵把杯子里的咖啡几乎全部喝光,陈锐看了有点奇怪,好像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是没有讲出来,他知道自己这个昔日同窗,肯定又有什么好的点子已经想好了,陈锐说:“小兵,我看你的样子像是已经决定了什么,不妨把你的决定说出来听听。”
  “那好,”杜兵摆出了当年在高中班级里担任班长的架子,说:“小锐,你报考门河市计划生育委员会如何?”陈锐问,“那你报考哪个部门,是组织部还是公安局?”杜兵说:“我报考绿州市妇联。”陈锐听了一楞。杜兵说:我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建议你‘杀回马枪,’重新回到门河市去把根子扎牢,你觉得如何?”陈锐说:“让我想一想,我等会回答你。”如果说从绿州市考上一个门河市的公务员是衣锦还乡的话,那么这条路也应该说成是避实就虚。陈锐不愧是一个诗人,在他的头脑里马上就出现了一幅诗情画意的场面。陈锐笑罢,对杜兵感叹道,“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好一个避实求虚的方案。”
  杜兵无法笑出来,从某点上说,两个人都是以委曲求全的方式来作为谋取生存的手段,这些都是不得以而为之。无论是市委组织部、还是市委宣传部,只要你考进去了,最起码是一个公务员身份,只要有了公务员这个身份,以后还怕没有机会调动工作。考公务员不像考大学那样严格,但也不能小看,考大学要看基础知识是否扎实,假如能有报考北京清华的分数,如果选择去读天津的南开大学,毕业之后的前程,不会比清华毕业的人逊色。
  同时,杜兵也看出了陈锐在笑意中有几分尴尬。按照杜兵的想法,陈锐应该到市委宣传部去工作才对,他可以先从一个办事员做起来,然后一点一点朝上升,如果能够升到一个主管绿州市作协的位置,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真的坐到了那个位置,原来专门卡住他们稿子不发表的杂志编辑,就会对他们转变态度。杜兵说:“我也知道你陈锐如果真的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你也不会去为难那些人,相反,你还要去感谢他们,如果没有他们当年给你的压力,你哪有今天的动力。”
  没想到陈锐听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连声说:“NO、NO!”陈锐真的不明白杜兵为什么要有这种想法。看得出陈锐这时候有眼泪流下来,不过在暗里,来往的客人看不清,他们也不会注意坐在这扇窗前暗自落泪的年轻人,正是绿州市小有名气的诗人陈河子。
  陈河子是陈锐的笔名,这几年他的诗歌驰骋于绿州和省里,尤其是女性作者和读者,对他更是敬佩和仰慕。但是这些在陈锐看来都如昙花一现,最终还是解决不了自己的生计问题。陈锐甚至当着杜兵的面,毫无遮掩地说出了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就是没有钱交房租,被房东赶了出来。
  杜兵听到这些,自己的情绪顿时受到感染,他的鼻子也开始发酸,不过还可以控制得住。陈锐说:“小兵,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我当年站在门口等稿费的心情吗?我当时已经身无分文,但是又拉不下面子去向人家借。”陈锐说这番话时没有像放连珠炮那样“哒哒哒”地让人难受。杜兵听了这些话,觉得字字清晰,句句入理。陈锐又说:“小兵,做文人做到这个份上,你说那个尊严还从何讲起,我甚至连最基本的吃饭都成了问题,我哪敢在外面谈女朋友。”
  刚才杜兵没有对陈锐进行说教,杜兵对陈锐说的每一句话,也是杜兵的真实想法。而陈锐的可爱可亲和可信,也就表现在他的语言真实和纯朴。
  两个人的情绪又稍稍作了一些调整,陈锐说:“我想我自己当年会不会轻易地这么倒下去,如果我今年考不上公务员,我也不会糟蹋自己。”陈锐已经对杜兵表明了自己对生活的态度,陈锐还说,“哪怕我以后结不起婚,我也不会违心地去向一个不爱的女人求婚,我不会去害人家,但是我会一直写下去,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会一直写下去。”
  年轻人出来闯世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陈锐苦笑着说,“我甚至还记得口袋里仅剩下最后一块钱的时候,那时候,我在想,如果稿费今天能到的话,我就可以及时去办一些事情,比如,我好及时交电费,充手机费,有一次,我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稿费单子,我只要一看到邮电员,觉得她就是那张稿费汇单的影子,于是我马上主动奔过去问她,而她总是笑着对我摇摇头。”
  杜兵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存稿费的吗,我是把钱放在船上一只铝制饭盒里,每年一点一滴的积存起来,你说有意思吗,而且我每天都要打开看一看,看了之后觉得非常亲切,我想这就是我的血汗钱。”两个人在感叹的时候看不出有消沉的意思,相反两个人的意志更加坚定。
  曾有一段时间,杜兵总在心里告诫自己要淡薄名利,他说:“但是当我一遇到实际问题的时候我就傻眼了,最现实的一个问题就是没有钱办不了事情啊!”陈锐笑着说,“我也是这样,”陈锐看了一下手表,又说:“我先表个态,你对考公务员的判断比我准,所以我需要你来帮我分析,事实上还没等我讲出来,你已经给我作主了,我就考门河市计生委的公务员,将来就管一管那些计划生育和节扎的事情。”
  杜兵和陈锐对报考公务员没有丝毫怀疑和犹豫。两个人在感叹之余似乎对前景更加看好。如果这两个年轻人有“后台”的话,靠着关系能够一路青云直上,或许现在坐在这间咖啡屋里的感受又会不一样。杜兵说:“但是钱也不是唯一,纨绔子弟的富足和他们在众人面前的炫耀,以至于若干年以后的落魄甚至遇难,他们也要经历的,我认为,从这条轨迹中所引伸出来的道理,又有多少人在从中已经吸取教训。”
  在文人的“风骨”和钱币之间,谁有多一点忧患,谁又多一点铜臭。杜兵至今还是想保持自己的“风骨”,比如在长江的船舶上,在处理和刘国章的关系上,他甚至想到过要用自己的特色去影响他人。不能说杜兵这种想法不对,但是杜兵在认识中有个误区,不能按杜兵写小说的模式去要求其他人也非得跟杜兵一起去写小说。也不能因为陈锐会写诗,所以也要求大家都会欣赏他的诗歌。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就说人家不理解你和不尊重你,这种“风骨”实在是要不得。
  如今杜兵和陈锐考公务员只是一个“八”字有了“一撇。”另外“一撇”还没写,比如复习、考试和通过政审录取,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依然处在一个云里走、雾里散的迷局当中。如果一件东西是众望所归,你想要获得决不会是一帆风顺。公务员的职位乃像天上的一只馅饼,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什么时候会落到哪个人的嘴里,这些都是未知数。
  杜兵和陈锐面对现实的态度,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如果这两个人仍旧在门河市的门河镇还没走出家门,可想而知,两个人又从哪来的那么多感受,从前在家里一切费用都由父母负担。殊不知整天为孩子操劳的父辈们,当他们的儿女跨出家门到外地去闯世界的那天起,这些父辈们都已经开始衰老,老人常常会在风和日丽当中,或者在风雨雷电时刻,愈加会对远方的儿女多一份思念和牵挂。
  当初有些少年得志的杜兵,已经知道用微薄的稿费来贴补家用,杜兵在船上做水手时得知母亲需要住医院缺钱的时候,依然会在无人的时候捧着一只装钱的饭盒,望着里面屈指可数的几张钞票而暗暗落泪。当他有一天满怀信心坐着小划子上岸,再徒步行走至办事处机关,兴冲冲地问稿费单子来了没有时,曾又遭到无故猜忌。这些情况将随着两个人报考公务员的过程都会发生变化。
  座落在闹市中心的“紫罗兰”咖啡屋,每天的生意非常好。杜兵利用做两天休息一天的空隙,特地约陈锐出来说事,两人选在这个地方见面,是取了杜兵上班单位和陈锐住的地方的“中线”。
  起初,先是杜兵在电话里对陈锐说有要事相告,陈锐得知其用意后哪敢怠慢,马上围绕议题先找了一些资料。看来两个人是一拍即合。当然,杜兵也做了一些准备,比如对报考部门性质的了解,还有对报考人数的限制等。
  这几年杜兵和陈锐两个人都拿到了大学本科文凭,考公务员的学历条件两个人绰绰有余,复习和考试不会有太大问题,更主要的是两个人把目光盯在了不被他人关注的职位上,如果要说出来的话那就是智慧在起作用。可想而知,有哪个小伙子会想到主动去报考妇联的公务员,另一个男人怎么会从绿州市报考门河市的计生委公务员。陈锐赞扬杜兵对自己和他人能够作出如此独辟蹊径的选择,说明杜兵的脑袋瓜子有一种独到的清醒,这不是一般的清醒,这种清醒是常人不大注重的,甚至是别人看不清楚的清醒。
  杜兵和陈锐现在也发觉家乡的门河市也好,或者是门河市下面的门头镇也罢,商人如云,文人却少得可怜,文人的风骨会不会最终导致自己成为孤家寡人,或者是穷困潦倒,像这种疑虑在许多没有成大名的文人心里都有。
  杜兵最好希望父母亲平时少生病或者不生病,这样的话杜兵就不会为缺少医药费而发愁,杜兵自己一日三餐可以做到清汤寡水,像这种生活状态可能会被他人讥讽嘲笑。但对他来说,他会对此抱以一笑了之的态度。杜兵对自己将来的规划暂时还没有摆上议事日程,当然,以后杜兵会面对结婚生子和承担家庭琐事的重任,如果父母亲对杜兵有这种要求的话其实也不为过。
  杜兵坦诚地对挚友陈锐说:“小锐,我们现在只能面对现实,我们报考公务员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和家庭以后生活的好一些。”陈锐说:“小兵,今天我们两人在这里谈事,说明机遇已经摆在我们面前,剩下来的就是需要我们两个人好好把握了。”
  杜兵说了一句诗词,“人间正道是沧桑。”陈锐喃喃道,“此话如今体会起来,寓意更加深刻无比。”杜兵点头称是。杜兵假设说:“如果凭借关系的话,你陈锐年纪青青早早就当上了什么科长处长未必是件好事,年少气盛和年轻有为、还有血气方刚和专横跋扈等,常常被人联系在一起相提并论,其中的意思好像是说和一个人的成长经历有关?”陈锐听了沉默不语。
  杜兵还说:“我不能保证你陈锐考上公务员之后,在仕途上必定能平步青云,但是我认为你一旦考上了公务员,对你来说就是一个转机。”陈锐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我现在太需要在生活中出现转机了。”两个人围绕转机,还谈到如果考不上公务员的打算,考不上的话只好明年再争取报考。考公务员作为一个人生目标,在这两个人的心中已经毫不动摇,两个人会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陈锐大加赞赏杜兵能够及时捕捉到考公务员的信息,这时候,杜兵才想到要把肖和强搬出来,不过,杜兵对肖和强的了解还不是太深,所以也就对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陈锐听了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对两个人都不大熟悉的肖和强,要谈出那么多的事情,恐怕现在还为时过早。
  如果今天杜兵对陈锐如果是空洞的说教,陈锐会借故提前告辞,这种事情陈锐是做得出来的,何况以前在高中和大学里,陈锐都发生过这种事情,所以,杜兵和陈锐两个人在如何改变命运的问题上,可以说是惺惺相惜,谁也不希望看到对方在人生的征途上有半点的堕落。
  此时的咖啡屋正在播放一曲邓丽君的“走过咖啡屋”,杜兵像是穿越旋律,他在对自己的人生进行穿越,比如父母亲和妹妹,还有伯伯家里的瘫儿子,此景一幕一幕出现在他的眼前,清晰而一目了然。
  陈锐注目观之,认为杜兵更适合当一名诗人,但是杜兵后来改行写小说,陈锐没有想到他会转变的那么快,当时陈锐心中甚至还有点疑惑,可是陈锐这种疑惑一时又无法用确切的言语表达出来。杜兵从写诗转为写小说,其中还有更深的一层含义,这就是杜兵要给自己的选择进行重新定位,他从前亲眼所见北京的一位教他写诗的老师,为了改行写小说,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到最后还是没有像样的写出一篇小说,由此也给了杜兵一个启示,如有机会的话,杜兵一定也要自己亲自尝试一下写小说的滋味。
  杜兵说:“我写小说其实和你写诗歌是遥相呼应的两种不同艺术表现手段,比如我建议你报考门河市的计生委公务员的道理一样,或许这种比喻不大恰当,但我还是要把它说出来,我和你考上公务员之后,地域不同,你我所担任的职务不同,这些不同就好比你我在以后创作过程中的内容和题材不同一样,我建议你让陈锐去考门河市的公务员,重新‘杀’回老家去,在你我之间也起了一个遥相呼应的作用,这些作用会引起更多门河人对这种现象的思考,比如,天生我才必有用,也是一个思考问题的角度。”
  杜兵最担心的事情是在好友之间的“同室操戈”。杜兵小时候曾听外公讲解曹植的“七步诗”,杜兵坚持认为自己从文的道路和外公的影响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杜兵常常在思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的问题。这些问题恐怕不是杜兵一天两天能够想得清楚的。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年夏天,杜兵在武汉出席获奖小说的颁奖大会,他聆听了主席台上一位高人的讲话,他就讲“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杜兵把这段经历现在说给陈锐听,陈锐听了仿佛也在触景生情,但是陈锐的一种讲法恰恰又和杜兵相反。
  也是在一年秋天,绿州市度假村举办了一次现代诗歌创作讨论会,陈锐到场并未引起轰动,说穿了,这不是陈锐所期盼的,只是在讨论当中,陈锐的傲骨之风一次又一次从语言中流出来,造成大家对他的意见不一,最后导致陈锐拂袖而去,当陈锐在夜色中行至半路,又被会议组织者劝回来。陈锐说:“我当时通过那次会议马上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文人相轻。”
  陈锐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去参加所谓的诗歌研讨会。陈锐后来到北京又参加过一次诗歌创作会,那个地方甚至也出现了绿州文坛曾经发生过的现象。陈锐说:“我当时非常苦恼,我不明白文人为什么要对金钱这么崇拜,”陈锐反问杜兵,“难道古代的文人真有那么多钱吗?如果真有那么多钱的话,他们创作的真情实感又是从何而来。”
  杜兵看着陈锐的表情,边听他讲话边在猜他的心思,说:“你现在报考公务员不是也想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吗?”此言一出口,杜兵就有点后悔,他担心陈锐听了此话会受不了。没想到陈锐说,“我当时在绿州市的诗歌研讨会上就问各位,你们在座的有哪一位是不愁吃不愁穿不愁官不愁权的人?你们的创作诗歌的真情实感究竟从什么地方而来?”
  这个例子,杜兵曾不止一次听陈锐讲过,杜兵说:“你陈锐讲这种话肯定会触犯众怒。”陈锐痛快地说,“对,我就触犯了又能把我怎么样?但是当我今天想到要报考公务员了,我才知道自己在有的地方其实是和他们一样的,比如,我想多赚一些钱,我想要有一份安稳的收入,我真担心自己以后一旦满足于现状了,我的风骨将会到什么地方去,我害怕我以后一旦生活富裕了,我写诗歌的灵感也就慢慢衰竭了。”
  听到这些,杜兵心里也有矛盾,杜兵承认自己平时总为缺钱开销而感到恐惧,这种恐惧感才导致了他如今报考公务员的态度非常坚决。钱这东西确实是好,但没有它真得是玩不转。问题是杜兵和陈锐想把各自的位置,摆在金钱和文学创作之间的中点,不偏不倚,恐怕做起来很难。现在杜兵想把这种想法理解成一种妥协,妥协有的时候也是需要的,因为它能缓冲矛盾。说穿了,就是杜兵不希望自己受穷,当然,他也不希望大家像他一样穷。
  陈锐说:“发展是硬道理。”陈锐说这句话时几乎是一字一顿,他还说,“如果你我做人,常有那种‘以我为中心的意识’,这个社会恐怕会把你我抛弃。”杜兵说:“照你这种说话,只好同流合污了。”陈锐说:“同流合污的名声虽然不好听,但是混水养鱼还是存在的,因为清水养不了鱼。”
  杜兵说:“当混水一旦蔓延开来,你还怎么去区分哪个是混哪个又是清,比如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是指一朵荷花的典雅高贵,那么你是否知道荷花的气质从何而来?”
  陈锐说:“我思考是否应该依靠一根茎在给它输送养分。”
  杜兵问,“请问陈老弟,你知不知道荷花的这根茎种在了何处,是天上还是在水里?是在水下的污泥里,如果有人站在污泥里把这根茎托着,请问那个在水里把荷花的茎托着的人,这个人是不是站在污泥里。”
  陈锐说:“由此看来,出污泥而不染这句话有问题了?”
  杜兵摇了摇头,说:“我也讲不清楚,其实我觉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句话倒很贴近现实生活。”
  陈锐说:“你我是文坛同道兄弟,今天能作此番交流,我相当满足。有人把文武之道看作两道;也有人把文人和商人之道也比作两道,有钱人常被外界称之为儒商,我认为,在一般情况下,顺情说好话总要比当面抨击对方好,”陈锐说到这里又有片刻的思索,然后他问杜兵,“如果你遇到没有钱的文人,你应该称呼他什么?”这席话倒是把杜兵问住了。
  杜兵说:“我称呼他们什么,连我自己都不大好讲。”很明显,杜兵已经对当前文人这个称呼感到不安和不踏实。这种不安,是和商人比较,文人存在着对金钱的追求有一种焦虑感。杜兵觉得这么谈下去,会把问题越谈越多,这不是今天两人见面所要解决的问题。今天主要谈如何考公务员的事情,谈如何替自己着想,如何替自己家庭成员的生存质量着想的问题。报考公务员就是要赚更多的钱,让家里的日子过的好一些。归根结底两个人的所谈问题的核心还是回到了钱上面,犹如两个人从钱的起点出发一样,在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旅行之后又回到了起点,这个点犹如一个圆弧。
  陈锐笑问,“小兵,你对这个圆弧观点又该作一些什么解释,我这么说,绝对没有对你有半点的嘲讽和不公正。”杜兵笑着接过对方的发球,说:“小锐,你以前站在长江边上看日出,后来这个情景被你用诗化的语言描绘出来,你还曾否记得。”两个人就这样一问一答,高兴依旧。陈锐说自己终于想起来了,说:“那是一首圆弧诗。”杜兵还能够把这首诗歌背诵下来,这更让陈锐感到吃惊。想,杜兵也决非一般人就是了,别人能忘记的事情,他就不会忘记。杜兵建议陈锐,说:“曹植的‘七步诗’应该由你陈锐来背颂才对,而这首‘圆弧’诗则由我自己来背颂为好。”
  杜兵让陈锐听好了,陈锐点头微笑,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于是杜兵开始吟诵,“在长江上,我来寻找,曾经失落的自己。我站在江滩上一次次呼唤/长江,我来了/欣喜的江水也在为我伴唱/涌起的波涛劝我把头昂起来/于是我随着它最终来到了天边/那是一个圆弧/一个没有尽头的圆弧/于是我又寻找自己的前途在哪里/仿佛也像一个没有尽头的圆弧。”
  杜兵吟诵完毕,陈锐两手击掌,陈锐说这首诗歌的处理方法如果按现在的眼光看,在处理上只是一般,但是这首诗歌说出了一个周而复始的道理。杜兵当然理解人在天地之间;岁月使四季分明;白天和黑夜的界线又是那样的清楚可辨。杜兵说:“读起来好像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味道。”杜兵愿意趁着谈兴,以咖啡代酒,喝尽其中苦涩,他愿意陈锐也把曹植的“七步诗”当他的面吟诵一番。
  陈锐哪敢推辞,说,“小兵,既然你已经‘将’我一军,我不得不在你面前献丑了。”陈锐略微作了一下情绪上的调整,比如,他先拿起桌上一张餐巾纸,先把自己嘴角上潮湿而带有糖分粘滞的成分擦去,然后又坐在那里干咳了两声,此番模样又引得杜兵一阵好奇。两人自门河镇出来闯荡之后,彼此对各自的生活习性已不太熟悉,杜兵只记得陈锐小时候的模样。这几年,陈锐明显变化不小,无论是坐姿还是谈吐,和高中时代相比都大有不同。陈锐不让杜兵打断自己的思路,他朝杜兵摆了一下手,杜兵听着。“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陈锐朗诵完,他向杜兵打听,自己在哪一个方面,和在家乡门河镇的时候比有了天壤之别?
  杜兵说陈锐有文人气质,而在过去门河镇读高中时,那个时候的举止言谈,只不过就是一个孩子气十足的大男孩。杜兵现在看到了陈锐在个性的塑造上已经和普通人不一样,这种区别就在于是文学奠定了陈锐的孤傲之气。说实在话,这种性格和人相处时容易发生矛盾。
  陈锐说:“不谈那么多了,就说我陈锐去报考门河市计划生育委员会的公务员,是不是一种勇气?”杜兵说:“是。”
  一个报考门河市的计生委公务员,另一个报考绿州市妇联的公务员,两个人的决定目前还不能公开,如果一公开的话,除了遭来非议之外还会引起其他报考的人关注。在杜兵看来,自己和陈锐暂时对所考的职位保密,是为了减少竞争压力。“好,就听你的,”陈锐朝杜兵竖起大拇指,说:“在任何人面前,你我都不提报考公务员的事情,除非组织上知道了,我们也要把话说得策略一些,总之,在操作上我俩立足于顺其自然。”
  两人商定,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暂时把文学创作放在一边,认真复习考公务员的资料,只要考试通过,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陈锐说:“我有这个心理准备。”杜兵说:“我也有这种心理准备。”陈锐又说:“万一将来我一旦考上了公务员,当我想到要离开绿州重新回到门河时,我或许会更加思念绿州市。”
  这几年,陈锐这份感情始终和绿州的文人圈子纠葛在一起,无论是双方嬉笑怒骂,还是举杯痛饮,陈锐总是喜欢沉缅于之中而一发不可收。他说他需要在创作竞争上有对手,但他又对绿州市的诗歌创作会嗤之以鼻,这样就遭来了有些人的非议。
  杜兵说:“那些和公务员考试无关的事情暂时先放一放,不去议论它。”
  陈锐说:“假如我真的考上公务员了,我还是要被人家继续领导下去,只不过是这种领导方式和国营企业的领导方式大不一样,国营企业是一个人领导一大帮人,而在机关里,一个人就领导三至四个人。”
  杜兵说:“我知道你的脾气性格,你不大愿意被人领导。”
  陈锐说:“这就是我的弱点,什么不喜欢被人领导,什么喜欢天马行空,独往独来,还有什么喜欢在家里独自欣赏外面的大千世界,好像文人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有时候,我也看不惯我自己这种作风”,陈锐说此话的意思,也是反省自己在有的地方做的离谱。
  杜兵的心不免有点沉重起来,考上公务员就意味着文人当官,杜兵担心自己会不会流露出像陈锐身上的那种傲骨。过去在没有钱的日子里,自己凭什么资格再显傲骨?
  接下来两个人担心的是,万一公务员考不上,这件事情会在突然之间变得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种变数肯定会出现,不得不防。
  杜兵和陈锐两人越交流越发现问题多,这些问题不是要求别人来解决的,而是首先要求自己来解决。两个人想来想去,认为公务员考试这一关应该没有问题,关键是在录取环节上,应该要多想一些不利因素。两人商量的结果,还是把心态调整到考公务员的最后一个环节上,就是在自己被录取的过程中如何化险为夷。
  杜兵说:“当组织上考察我们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考核的内容,到时候只能听之任之。”
  陈锐点点头,感叹地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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