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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联盟★评论』爱的流转与回环 ————看电影《别说抱歉别说再见》之后


作者:素馨 进士,9699.9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157发表时间:2013-02-04 09:20:33

电影《别说抱歉别说再见》是2008年上映的一部国产老影片。故事里的女主人公徐蔼雯三十二岁,离异,是个有天分的插图画家,但从幼时开始便患有“亚斯伯格综合症”(简称AS,类似于自闭症的心理障碍),心智发育仍旧像一个不成熟的孩子。离异后的她在心理上依靠在派出所当所长的父亲,还有十岁的儿子张先阳。不料父亲突然心肌梗塞去世,而她的前夫,也就是她的大学老师张嘉骏,从儿子老师口中得知儿子过分成熟、极少言语、与同学沟通极少,从对儿子成长有利的角度出发,他告上法庭要求判回儿子的抚养权。围绕着夺子大战,自闭的蔼雯不得不做出很多不情愿的改变,这让仍然爱着她的嘉骏看到了这个家庭重新聚合在一起的希望,于是请儿子先阳配合他继续上演这出亦真亦假的夺子大戏。先阳为了配合爸爸一起打碎妈妈心中的城堡,在法庭上当着妈妈的面选择跟爸爸到国外生活。大受打击的蔼雯最终也觉着自己确实无法照顾好儿子先阳,决定把先阳的抚养权让给嘉骏。先阳跟着爸爸极不情愿地坐上了去飞机场的车,途中堵车,放不下妈妈的先阳与爸爸大吵且拉开车门冲下车回去找妈妈。同时工作中的蔼雯收到了嘉骏认识以来第一次送的花,感慨万分,想要挽留下先阳和嘉骏,所以冲出办公室,坐上的士去追先阳,也遇上堵车,追子心切,下车跑着去。先阳与妈妈分别在马路两边,躲闪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往一起奔。嘉骏开着车来追,不幸撞上了蔼雯。蔼雯被送进医院,昏迷九天后清醒,从此打破了心中的城堡,幻想画《前世的情人》荣获国际大奖雨果奖,跟嘉骏也和好了,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故事演绎了都市里一家三口“分久必合”的情感戏,很简单,也比较老套,结局更是中国式的圆满。但简单的故事又不简单,老套的戏又有新颖、吸引人眼球或是打动人心的戏份,完满的结局也让人对真正的情感寄托了一分希望和呼吁,增添了一分信心和力量,加大了一分期盼和渴望。
  
   毫不掩饰地说,我非常喜欢这部电影,不在乎它是不是名导演、名演员的作品,也不在乎它是不是摹仿甚至抄袭席绢的小说《这次来真的》,更不在乎有些人质疑的影片中的几处细节纰漏。
   作为一名普通的观众,我喜欢它视觉上的冲击——唯美、自然,以及听觉上的冲击——澄净、纯真。整个影片的背景选择,人物的服饰发型,眼睛、笑容、手等的特写,都是唯美、自然的;人物的声音,谈话的内容,经典的台词,都是澄净、纯真、极富情感和个性的。换一句话说,影片节奏舒缓,又时时有小波澜小起伏,所有的细节设置和打造,都极符合人物的性格特征、故事的情节发展和人物心理展示的需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风格符合有浪漫主义情怀的小资们,实际上也迎合了在情感泛滥、贬值的现行经济社会中挣扎的人们对真情实感的渴盼和热望心理。
   影片对角色的选择,也是极其成功的。比如说女主角徐蔼雯,她的扮演者是商蓉,我怎么都不能跟她扮演的《女神捕》中英姿飒爽、精明能干的侠女铁飞花联系起来。影片中的蔼雯,基本上就是白色飘逸长裙和黑碎长发,偶尔也有非常浅的灰和纯的黑,感觉始终是浅浅淡淡的、清清纯纯的,又不失那份艺术家的空灵和气韵。她不漂亮,瘦瘦弱弱也不性感,却纯洁如邻家妹妹,尤其是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时时流露出怯怯懦懦、躲躲闪闪,说起话来也是慢慢悠悠,声线细弱柔和,遇见人或是事,双手就不自然地绞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AS患者,演得是入木三分,让人分不出真假来,也让人无端爱怜,就像是面对一只古朴典雅的青花瓶,小心翼翼护着还怕碰碎了它。而男主角嘉骏那深情又矛盾、怜惜又痛苦的复杂眼神,小先阳小大人般的言谈和对妈妈的依恋与表白,都能让观众过目、过耳不忘,留下深刻的印象。就是几个配角的表演,也是可圈可点,就不一一赘述。
  
   不过,真正打动人心的,或者说是真正能引起观众共鸣和深切认同感的,还是影片所表现的情感——无论是父女、母子、父子间的亲情,还是夫妻之间的爱情,还是朋友之间的友情,这人间三情,都在影片里得到了很细腻、很温情的诠释,百转千回,让观众不得不为之唏嘘不已。
   先说亲情。
   女主角蔼雯在向儿子先阳解释自己的画作《前世的情人》时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因为在前世,那个男人亏欠了她的爱,所以,她就依依不舍地追到了这辈子来讨债,来讨取比上辈子还要多的爱。
   蔼雯的父亲的确就是这样一个无怨无悔还债的男人。蔼雯母亲去世早,身为警察的父亲根本不懂得照顾蔼雯,为此,他把蔼雯患有生理缺陷AS症的罪过归结到自己的头上,几十年如一日地照顾着蔼雯。其中有个小细节,父亲疲累地下班回家,一边忙着做饭,一边接听电话留言,而一连串的留言内容,足可以显示作为派出所所长的父亲,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女儿和外孙,该是多么的辛苦和劳累,更不用说心理上受的折磨和煎熬了。可就是这样一个须发斑白的父亲,吃饭时还在对蔼雯说:放心,天塌下来,也有爸给你顶着。说过不到一周,却突发心肌梗塞永远离开了他牵着挂着、疼着爱着的女儿,永远也不可能再为女儿撑起那片天了。蔼雯惊闻噩耗跑着赶往医院,连鞋子都跑丢了也全然不顾,当她茫然无助、孤索孑然地站在病房外,当她不知所措地不停地绞着自己的手,当她扑到嘉骏怀里压抑又委屈又绝望地痛哭,又有谁不痛心甚至眼底涨潮呢?
   蔼雯与儿子先阳之间,十岁的先阳就像个小大人,知道照顾体贴妈妈,一心盼着自己快快长大,能更好地保护妈妈。他围着小围裙煎蛋,看那娴熟的动作就知道他照顾妈妈有多尽心多称职;他在出国参加比赛往飞机场去的路上,坐在出租车里一遍又一遍地给妈妈交待出门要记得关煤气,检验妈妈是不是记得外公所里的电话号码,告诉妈妈若是外公不在晚上有事就找小区里的保安叔叔,等等琐碎的小事,从后视镜里都能看到出租车司机会心地笑了,相信观众也会为他的细心动容。
   类似的细节很多,而最让人感动的有五处,一是他面对不怀好意的爸爸的新情人的问话,回答说:妈妈只有一个,没有好不好的说法。是啊,无论妈妈是不是AS患者,也无论妈妈漂不漂亮能不能干,这些都无所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妈妈,而且这个妈妈独一无二,多么自豪的口气,多么成熟的孩子!二是在法庭开庭前,妈妈伤心得躲在被窝里哭,他冲进去猛力扯过被子,大声叫着:你要再不抬起你的头来,我就真地被人抢走了!由此可想而知他有多爱妈妈,有多希望妈妈能够为了他勇敢地走出城堡。三是妈妈被人当庭揭开伤疤跑回家躲在浴室放水淋湿自己,失声痛哭,他从浴室门的缝隙里递进去一方折好的毛巾,坐在浴室外默默陪着妈妈伤心。四是他在离开妈妈准备随爸爸去国外时那天吃早餐,他吃不下,妈妈冲他摇头,意思是叫他别这样,他无神地摇头,表示真吃不下,妈妈再点头,表示自己能行要他别担心,他再摇头,表示真放心不下妈妈。递一方巾,静默陪伴,加上摇头点头间,真是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五是最后他在去飞机场的车上与爸爸的争吵:妈妈的城堡让我打破了,万一要是让雨淋了呢,晒伤了呢?我不走了,我要给妈妈重新盖一座城堡,就算妈妈一辈子只会关在里面画画,不给我做饭,不给我开家长会也没关系!如此懂事贴心的儿子,让人看了心酸,看了想流泪,同时也为蔼雯骄傲和宽慰。
   至于嘉骏与先阳的父子之情,表现得最为淋漓的一是先阳十岁时父子俩喝了酒,先阳喝醉了,爸爸背着他往回走,边走边回忆他四岁时走丢的那件事,回忆里充满了温情和浓浓的爱意。另外一处是先阳得了急性阑尾炎痛得死去活来,他一向在妈妈面前都是充当小男子汉、保护神的角色,所以在自己痛苦的时候不是向妈妈诉求,而是喊“爸爸,我疼”。
   可以说,遍观全片,关于亲情的温馨片段,随处可见,随处都可以让你感动并生发诸多感慨。
  
   再说爱情。
   影片一开头很快就交待了蔼雯和嘉骏已经离婚三年,而且居然是蔼雯提出来的,嘉骏也不是不够好不够上进或是有外遇。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在抽丝剥茧中,影片逐渐一点点把他俩人曾经的爱恋浮出冰山一角。他们是师生恋,或者干脆说是作为大学老师的嘉骏,在一次课堂上被熟背《道德经》的蔼雯震憾并吸引,由怜惜到产生爱恋,直至走进婚姻殿堂并育下儿子先阳。
   蔼雯提出离婚,最大的起因是嘉骏工作之余为了照顾这个家,负担起了本该身为家庭主妇的她该做的事情,不能出去参加应酬,不能与朋友聚会,不能全心工作钻研提拔更好发展。所以在一次听到嘉骏拿着锅铲小声对话筒里说“我就不去了,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后,她毅然决然地提出了离婚。她的理由意思很明显:娶妻,要么是图在事业上可以相互扶持,要么是图在家可以当好后盾,最不济也能如朋友一样聊聊天说说话,她哪样都做不到,所以不能自私,所以选择放手。其实,这本身就是一种至纯的爱,只是蔼雯自己不懂得,她在那次嘉骏因为儿子一时丢了找不到而对只知道哭的她大发脾气之后,就再也没在嘉骏面前哭过,只是把自己锁在了自己的城堡里,不走出来,也不让嘉骏走进去,对嘉骏说的最多的便是“老师,抱歉”,“老师,再见”。如此这般,身为老公又一心付出,一心想走进妻子内心世界的嘉骏,怎么会没有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呢?所以当蔼雯提出离婚时,嘉骏问都没问就同意了。
   那是不是离了婚就真地放下真地不爱了呢?嘉骏不是,他看蔼雯的眼神明显透着那种痛到骨子里的怜惜、爱恋和宠溺,与他看现任情人、奉行“绵羊的道德”的小敖是明显不同的。就连儿子先阳都能明白爸爸其实有多爱妈妈,他在妈妈跟他解释《前世的情人》那幅画时接了一句:那么,爸爸来世一定是妈妈的儿子。后话没说,意思却显而易见,外公、爸爸、他还有妈妈,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还是来世,都是互相离不开的,都是一个不可分离的整体。
   嘉骏的确是深爱蔼雯的。蔼雯有个什么大小事情,他会第一时间赶到,给予精心的呵护、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支撑。他一次次地找蔼雯表白心迹,期待能够回头,能够重新开始,并为此与儿子先阳设计了一个精妙的陷阱——假意争夺先阳而先阳选择跟爸爸,目的很单纯很明确,就是希望父子连手打破蔼雯心里的城堡,让她真正走出来接触人,尝试爱人,也被人爱。当他没有意料到现任情人小敖会背着他拿蔼雯患AS症且一直在治疗的事情作文章为他争取儿子时,当他看着大受伤害、孤立无援的爱人蔼雯时,那种欲哭无泪、想解释却无法解释、痛彻心扉的眼神,让人看了都心痛不已,就是冰人,恐怕也得化了。也是因为这个,他更充分地意识到自己爱的到底是谁,所以决绝地跟现任情人分了手。在去国外前,他第一次给蔼雯买了花,并且在卡片上说:是我不够好,不够好到走进你的心里。我很爱你,虽然我的爱很失败。但我没有后悔过。希望你在不久的将来找到那个真正让你走出城堡的人。多么煽情、动情的表白啊,这番表白,给他赢回了夫妻重修于好的契机。当他无意中撞了蔼雯,蔼雯反而因祸得福心理障碍全好走出自己的城堡,亲吻了先阳和他时,他搂着儿子先阳装睡,脸上露出的那种满足的笑,在透过窗户钻进来的阳光照射下,更显甜蜜和温暖。
   至于嘉骏与小敖的爱情,留待各人自评说。
   可以说,关于爱情的表达,影片更多的是通过眼神,通过对比,通过回忆,等等来表达,个人感觉要比亲情的表现弱一些,可能这与先阳这孩子太抢眼有一定关系。
  
   最后说友情。
   影片在情字方面可谓下了大功夫。在友情方面,我只提一个人,那就是曼迪,蔼雯大学的同学,一个蔼雯碰上想半天才想起是哪个的大学同学。蔼雯是AS患者,不与外人接触交往,可想而知她没有朋友,曼迪也就算不上她的朋友,至少在她们重逢时算不上是。
   曼迪由美国回来,看上去有些放荡不羁,满嘴骂骂咧咧,极力用表面的光鲜掩饰内心的落寞。可就是这样一个身份尴尬、有些前卫的算不上朋友的人,却一门心思地替蔼雯出主意、打气,鼓励她为了争夺儿子的抚养权勇敢地改变自己,在一定程度上也在帮蔼雯打碎那个禁锢人的城堡。
   这里面有一处相当感人的情节。嘉骏的律师指出蔼雯没有固定工作,不适合抚养先阳。为了帮蔼雯找到一份相对合适的工作,曼迪找到了关系户,并在酒席上为了让人家一口答应把事情办妥,爽快地答应对方的要求,喝了一杯又一杯酒,最后自己吐得死去活来,还挺仗义、挺贴心地跟蔼雯说:那老家伙也就是喝醉了像畜生,但人还实在,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办到。就是当一个小美编太委屈你了……
   如若有这样一个朋友肯如此肝脑涂地地对待自己,我相信没有哪个人会拒绝感动。
  
   影片的结尾虽说是中国式的大团圆,多少有些刻意为之的痕迹,有些强行完美的意图,但不得不说末尾又是极具意味的,回味无穷。走出城堡的蔼雯准备坐飞机去国外领奖,进安检门前的一刹那,她正准备习惯性地冲嘉骏说“老师再见”,可刚说出一个“老”字,就被嘉骏打断了:“希望下次回来,你能把第二字换个字眼。”是啊,把“老”后面的字换个字眼,“老师”回归成“老公”,岂不妙哉?
   影片《别说抱歉别说再见》靠细节,靠细腻,靠无所不在的真情感,深深地打动着、感染着观众,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也留下了关于亲情、爱情和友情的思考及憧憬。就在那如歌如泣、如扬琴吚吚呀呀的婉转里,爱流连,又回环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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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很精彩的影评!不仅条分细缕地对《别说抱歉别说再见》这部影片的美学风格、角色选择、主题内容等作了详尽的解析,肯定其在这几方面的成就,同时还指出影片的不足和硬伤。“影片的结尾是中国式的大团圆,多少有些刻意为之的痕迹,有些强行完美的意图”,这种一分为二,表现出作者较为高深专业程度和精准眼光!影评结构严谨周全,详略得当,有详尽铺陈,有一笔而过,虚笔与实笔的效用,使得文章骨骼深沉,血肉有力饱满厚实。推荐!【文璘】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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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文璘        2013-02-04 09:22:44
  吾友新年快乐,平安幸福!
寒冰在近,孤寂无边
回复1 楼        文友:素馨        2013-02-04 09:24:53
  谢谢文璘,同样的祝福送给你!这么早就在审文,辛苦了!
2 楼        文友:井底蛙        2013-02-04 14:58:08
  许久没有看电影了,素馨这样的解析,一定要看一遍!
   一个影评就是将近万字,素馨啊,你真是神手!
回复2 楼        文友:素馨        2013-02-04 15:57:01
  哈哈,素馨是话婆婆,蛙哥你不知道?赶着出门,连夜赶的文,该改都没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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