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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脂砚 1 2 3 4


作者:小脚雷大侠 举人,3390.7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137发表时间:2009-02-11 20:17:18

脂砚
   作者:水火(雷贵勤杨振伟)
  
   1白日梦
  
   这事太不可思议了,我竟然怀疑自己是在梦里,否则我怎么能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到旅馆开房呢?
   不,不是那么回事。朋友们都知道,我是从不干那种事的。我虽然好色,可也蛮爱惜自己。虽说谈不上道德高尚,至少还知道什么事该作什么事不该作。那种事我是绝对不作的,因为我怕得病。
   难道是艳遇?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呢?我长的不帅,口袋里又没钱,走在大街上,只能我看美女而美女绝不看我。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个穿红衣服的女孩不但允许我握她的手,还时不时地把头歪在我的肩膀上,把身子投在我的怀抱里。如果仅仅是这些也就罢了,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竟然自己花钱开房,要我和她一起过夜。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看来只有一种情况能够解释了,那就是梦。
  
   可这明明是真的呀,我俩是手拉手进的房间,我还亲眼看见她背着她的黑色背包走进了浴室。对,她没有放下背包,也没有脱下那件刺眼的红色羽绒服,甚至连拖鞋都没换。我承认这有点奇怪,可她就是这样子,什么都没脱就进了卫生间。我用卫生间里传出的水声作证,她确确实实是在里边。
  
   趁她在里边洗澡的工夫,我老老实实地掐了半天大腿,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在梦里。
   我呆的这地方应该叫卧佛山庄,它的位置是在西山脚下的北京植物园里。离这不远就是黄叶村——传说中曹雪芹写《红楼梦》的地方。在这里,你走到哪都能看到《红楼梦》里的的东西。我的眼前就有一幅画,画的是醉卧芍药丛的史湘云。这就更让人联想到梦了。我拼命回忆来到这里的经过,觉得每一个细节都似乎和梦有关。
  
   今天是2003年2月1日,旧历大年初一。象我这样没钱回老家过年的北漂,本该躺在那又小又冷的临时住处睡大觉的。可我却起了个大早,还没到7点就从通州出发,先坐公交,再乘地铁,像个傻瓜一样冒着寒风从北京的大东头跑到大西头,仅仅是为了能够拿着一本书准时地坐在曹雪芹纪念馆门前老槐树下的石阶上。
  
   这已经有点像梦了,下面的事就更加不真实。
  
   遇到那女孩的时候,我手中的书是打开的。封面上的图案,正好是我身边的那两棵古槐,以及那道有四级台阶的门。在图案的下方印着书名,一行黑色的行书字:《曹雪芹在西山》。
  
   没错,我是为了和一个女网友见面才到这来的。她的网名叫脂砚斋——一个梦一样的名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时间地点和我见面。约好的时间早就过了,要来的人却没来。我的目光便渐渐地离开了书本,眼球一动不动地凝固在距离书页两厘米的虚空里。假如这时你能跟着我的眼神,走进我剧烈活动的大脑,你会发现,那里正上演着一段神秘而悲凉的故事。
  
   我得承认,我是个喜欢做白日梦的人。我不记得我的思绪有过空闲的时候,只要稍有空闲,就会被各种各样的白日梦所占据。那梦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并不跟我打招呼。有时是一段让人特倒胃口的往事,更多的却是那些让人惬意的事,开心的事,或是那些在生活中你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实现的事。当然,也包括那些平时羞于出口,只能在暗地里偷偷过过瘾的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事。每到这时,我就可以在梦里自由地游走,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只要愿意,我能够让自己随时随地进入一种如痴如幻的状态,在梦里扮演自己喜欢的各种各样的角色。比如现在,我就成了曹雪芹。
  
   忘了说明了,今天这日子也是和梦有关的。二百三十九年前,也就是1764年的2月1日,正好是癸未年的除夕。有人说,曹雪芹就是死在这一天的。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所写的《红楼梦》在二百多年之后会成为畅销书。就拿我来说吧,不但是个红楼迷,还是曹雪芹最铁杆的粉丝。有时候甚至和他不分你我。比如此刻,我就感觉自己和曹雪芹合二而一,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地躺在破旧的土炕上,不停地咳嗽,咳出的痰里带着黑红色的血丝。我抬起右手,吃力地指着放在炕上的一叠文稿,向身边的一个女人做最后的交待……
  
   就在这时,我突然又从曹雪芹的身上游离出来,站到了他的旁边,用异常惊异的目光看着这个女人。她是谁?是他的续弦妻子,还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脂砚斋?或者说既是脂砚斋又是他的妻子?这会,她是那样的清晰、实在,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她年轻,美貌,亲切,就好像是我身边的某个女孩。我想过去和她说话,问她到底是谁,没想到她却先开口了:
  
   “先生,打扰一下。请问……”
  
   一片耀眼的红色把我从幻境拉回到现实。这是我最不喜欢的一种红,纯红,很刺激,让人烦燥。我心想,这是她吗,她就是我要等的脂砚斋?她干嘛穿红的?
  
   我今天来到这,与其说是与网友见面,不如说是冲着脂砚斋这个名字。坦白地说,我一直暗恋着脂砚斋,就象一个小男孩暗恋自己的偶像一样,尽管她可以做我的祖太奶奶。为了能够经常见到这位比我年长二百多岁的古代名女,我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白日梦。可每次都看不清她的脸,因而也就不能确切的认定她就是脂砚斋。我之所以同意和那个网名叫脂砚斋的女孩见面,也有这层原因。我觉得她们能够用同样的名字绝不是偶然,网络是虚幻的,脂砚斋也近乎虚幻。如果虚幻的网友可以变成现实的女孩,那脂砚斋也能。
   果然,她又一次在我的梦中出现了。这一次我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那片耀眼的红,我们也许会在一起呆得更长一点。
   可这一切都被破坏了。我本该发火,又觉得这很可能是我要等的人。于是定了定神,两眼努力从这片红色中寻找。终于,在那件红色羽绒服的上端,我看到了一张好看的脸。
  
   那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望着她,我不禁大吃一惊。
   不,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从我的梦里走出来?
  
   2她是谁
  
   没错,就是她,我梦中的恋人,我心中的偶像。
  
   就在刚才,我俩还近在咫尺,我怎么会把她认错呢。那是一张我千百次试图画出的脸,椭圆形的,微胖,被寒风冻得红朴朴的。眼睛大大的,黑黑的,被她呼出的雾气笼罩着,像深山雾霭中两处幽幽的潭水。直直的鼻梁下,是她丰满圆润的嘴唇,唇上略施淡彩,若有若无,一笑,竟然露出一个小小的虎牙来,既顽皮又可爱。
  
   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神,我无论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都不准确,惟一可用的词,只有“难以言表”这四个字。
   我记得曹雪芹在形容林黛玉的眼神时,一时竟想不出恰当的文字,只好在稿纸上打了几个方框,以待今后想好了补上去。可惜直到他去世,也没有想出满意的文字来,这几个方框也只好存在那里。后来的传抄者们看到这些方框,有的直录下来,也有的用自以为不错的文字补上去。结果是弄得五花八门,一个林黛玉,竟然有好多种不同的眼睛。
  
   幻像中脂砚斋的眼神,就属于这一种,让你说不清,道不明。奇怪的是,眼前这女孩的眼神也是如此,面对这样的眼神,我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她单纯的可以一眼看到底,却永远也不知道里面容纳了多少内容。
  
   我一下呆住了。眼前的这个女孩,竟然和我梦中的脂砚斋一模一样。我无法解释这一现象,竟疑心自己遇上了仙女。
   那红衣女孩好象也发现了我的惊奇,赶紧向我道歉。她说她不是有意打扰我,她是想问我手里的书是在哪买的,她也要买一本。
   我告诉她书是在纪念馆里买的,心里却盼着她快点向我通报网名?
   可她并没有介绍她自己,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别的。
  
   “你是北京人?”
   “不,我只是个北漂。”
   “什么是北漂?”
   “就是在北京闯荡的外地人。”
   “你住在附近吗?”她说着就凑过来。
   “我住通州,北京的东面。”
   她的两眼立刻放出光来,兴奋地说:“你是说通州?好像那里也有曹雪芹的家耶!”说完,竟坐在我身边的水泥台上。
   “对,通州是大运河的最北端,曹家在那有很多房子。”我这样回答她,心里却在想:她干嘛跟我聊这些?
   “这些房子还在吗?”她的脸上露出非常关心的表情。
   “不在了,现在只有一个当铺的旧址和一口枯井。”
   我不想和她这么聊下去了,不论她是不是那个网名叫脂砚斋的女孩,我都得问问她。
   我说:“你就是脂砚斋吧?”
   她的脸顿时变了颜色,惊慌地望了我一会,站起来就要走。
   我以为她生气了,就解释说:“对不起,我太冒昧了。我正在等一个网名叫脂砚斋的女孩,所以才这样问。”
   她好象放了心,脸上的表情逐渐地缓和下来,笑了一下说:“你把我当成脂砚斋了?”
   我说:“有一点,你和她长得很像。”我的意思是,她很像我梦里的脂砚斋。
   她高兴地说:“你是在恭维我吧,怎么可能呢?”
   我说:“你们确实很像,我不骗你。”
   这时,她脸上的惊慌已经完全消失了,戏谑地说:“她是你女朋友?”
   我说:“还不能算是女朋友,我们还没有见过面呢。”
  
   本来话说到这,她就应该走了。可这女孩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又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我的身边。还告诉我说,我们早就见过面。在大门口,买票的时候我就一直盯着她看。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也许她说的是实话,我确实有盯着漂亮女孩看的毛病,而且是下意识的,看的多了就记不起谁是谁了。照她说的,可能我们真的见过面。如果刚才的梦境是由她引起的,那就没什么奇怪了。
  
   她还主动作了自我介绍。她说她叫李磊,从南洋来,现正在念大学。她很喜欢《红楼梦》。这次趁放假,跟几个爱好《红楼梦》的同学一起到北京,就是想亲眼看看曹雪芹居住和写作的地方。她又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艾小牧,是学美术的。
   既然她不是我要等的人,事情就该到此为止。我不能因为和她聊天而耽误了正事。要是一眼没看到,让前来赴约的脂砚斋从我身边溜走,岂不是我的罪过。这还不算是最坏的。要是脂砚斋看见我和别的女孩聊得如此火热,一定以为我是一个轻浮的男人。于是我不再说话。希望眼前这个女孩能够知趣。
  
   没想到,她不但不知趣,反倒跟我坐的更近了。
  
   我把身子向一边挪了挪,有意拉开我和她的距离,又把目光投向远处,搜索那些在树丛里偶而一现的游人。心想这样她总该走了吧。可她还是跟我没话找话,说东说西。我有点烦了,又不好辇她,就婉转地建议她去参观纪念馆。这已经带有明显的逐客味道了,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得出来。结果是我弄巧成拙,她反倒向我提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要求。
  
   她说:“我知道这样很冒昧,艾先生,你能不能赔我一块参观,顺便给我讲一讲呢?”
  
   天呀,她怎么会这样?她要干什么?想缠上我吗?这念头首先让我想起一种叫赔游的女人。这种人大多出没于旅游点,以单身男游客为目标。她们的手段五花八门,甚至包括色情服务,其目的无非是从男人的口袋里掏钱。今天她选中我算是错打了算盘。我只是个三无画家,无工作,无房子,无名气。靠卖画挣的那点钱也仅够房租和吃饭。我还要买画具,买书,还要看展览。还有交通费,电话费……这些钱都要从吃住的费用里出。不得已,我只有租最便宜的房子,吃最简单的饭菜。最惨的时候每天只吃一顿饭,实在饿了,就用饭店里的酱油和醋充饥,因为是免费的。像我这样的人,哪还有钱找女人陪游呢?再说,她看上去也不太像是那种女人。那些陪游大多在北京有住处,可她的背上却背着一个黑色的旅行背包,鼓鼓的,显然装的是随身衣物和行里。再看她那充满恳求与期待的眼神,里面并没有风尘女子的放浪与诡秘,倒是透着一股清纯与哀惋之情,就象一株朔风中的嫩草,让人怜爱。
  
   我的脑子里又开始丰富起来,一瞬间竟出现了好多假想,其中最有说服力的一个竟然是这样的:她很可能就是前来赴约的脂砚斋。之所以不先报网名,是想在没有暴露身份之前对我进行考查。要知道,女孩子在网上谈朋友受骗上当的可不在少数,她这样谨慎我绝对能够理解。
  
   如果是这样,我就不能太小气了。我虽然穷,还不至于和女朋友斤斤计较。我在盘算我口袋里的钱和继将要付出的花销。门票二十,我再给她买一本书,定价是五元,然后是午饭,就在旁边的餐厅里吃,当然是我请,加在一起最多不过二百元。我的上衣口袋里一共有三千元,是我刚刚收到的一笔奖金。扣除房租和这月的生活费还有剩。原打算要买一刀好宣纸,先不买了,以后再说。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我会不会搞错。要是搞错了,我就会两头落空。可这女孩的目光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在她面前,你甚至不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踌躇和犹豫。
  
   我爽快地答应了她,并希望能看到她的莞尔一笑。她笑了,却是那样勉强,那样苦涩,一望而知是强挤出来的。她一脸警惕的朝四下张望,好像出来偷情的女子下意识地躲避众人的目光。可远处除了三个有说有笑的姑娘,并没有其他人。
  
   3神秘的老房子
  
   李磊是挎着我的胳膊走进纪念馆的,这让我飘忽忽的,仿佛脚下踩着五色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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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个人的偏好:只要关于《红楼梦》的文字,总是很喜欢的。这长篇,一开始就把悬念设计出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孩碰巧和我偶遇,而且毫无扭捏说上话,最后又自然消失了。这其中难道仅仅是偶遇吗?后面还有没有故事呢?这让读者十分期待着!【责任编辑:寒鸦】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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