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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客栈小说】三个姑娘


作者:天涯断浪 举人,4494.2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166发表时间:2013-02-05 11:48:08


   夏斌就这样走了,我相信在四个孩子的牵绊下他是做不到了无牵挂的,没有哪个父亲能心狠到抛弃自己的孩子。
   我和娃娃到家时小杰已经起来,我们推门进去看到他正在火炉边吃饭,此时火炉已经熄灭,菜饭都是冷的,让我感到自责的是,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长长的红色毛衣,看上去像是他哪个姐姐穿的,都快把大腿覆盖完了,而且还是穿反的,下面也没有穿外裤,只有一条单薄的保暖内裤,整个人就像一个在街头流浪乞讨的小乞丐,看到他孤苦伶仃的样子我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楚。
   可怜的孩子!他似乎还没意识到爸爸已经离去,或许爸爸的离去并没有对他产生留恋和不舍,因为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七情六欲是不能对一个孩子构成威胁的,但谁又知道他心里历来是不是有“爸爸”这个人呢?如果是这样,那么“爸爸”的到来和离去又与他何干呢?我赶紧去找衣裤来给他穿上,又去找木材来生火焙饭。
   娃娃像是生病了,回来的路上她一直没和我说话,一到家饭也不吃就躺到了床上去,我把火生起来,给小杰焙好菜饭后去到床边,她倒卧在床上,脚上的鞋子也没脱,用被子把上面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下面一双小脚。我叫她起来吃饭,她就像没听到我的话,毫无反应,她的两个姐姐丁丁和当当被爸爸的狠心离去气跑了,这时候她们的情绪一定很不稳定,如果身边没人开导安慰,没准两人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我想出去找她们,可是一来我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而且小杰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娃娃已经心受重伤,照顾不了他啦。
   担心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丁丁总算回来了,是吴晓和吴春两姐妹把她送回来的,原来吴妈妈追上她后把她带回了家去,经过他们一家的开导和安慰她才冷静下来,一到家她就去睡觉了,饭也不吃,脚也不洗。
   我叫吴春去床边陪娃娃说话,看她是怎么了,到现在还没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病了。谈了没多久吴晓两姐妹就回去了,娃娃没有生病,只是心情很低落,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到八点钟她才起来吃饭,一边吃饭一边听收音机,期间也不和我说一句话,吃完饭她又匆匆回去躺下,继续听她的收音机。我去丁丁的房间,打算叫她起来吃饭,可是她的房门已经紧锁,我在外面边敲门边喊她,结果敲喊了半天里面仍没有半点动静,我只好知难而退了。
   小杰在火炉边捣鼓一堆烂摊子,我过去坐下把他抱在身前,夜已渐深,火炉渐旺,房间的空气越来越温暖,温暖具有溶解记忆的作用,我开始沉浸在过去往事中,回忆的翅膀从现在飞到过去,从农村飞到城市,变成幻想从一个人飞到另一个人,最后逗留在夏斌和他两个妻子身上,在他们三个人之间徘徊;温暖也具有催眠记忆的作用,想着想着,我开始打起盹来,瞌睡虫慢慢爬上的眼皮,周公缓缓向我走来,十一点还不到我就带小杰上床睡觉了,当当还没有回来,看来今晚她是不会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娃娃已经起来,我在床上看到她收拾书包正准备去上学,吴春在一边和她说话等她,昨天她已经旷了一天课,今天去学校不知道老师会怎么说她,不过看到她已经恢复常态,我也感到安心多了。
   我赶紧起来去叫当当起床上学,结果还是吃了闭门羹,像昨晚一样,我敲喊了半天里面仍然没有反应,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死翘翘了,无奈我只好灰溜溜的走开了,心里气愤地想:小母牛!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上次都被饥饿逼了出来,这次我就不相信你能多出一个肚子来,哼!
   我去到火炉边穿鞋,娃娃背着书包和吴春走过来,我看到她脸上有点犹豫不决的样子,像是有话想对我说,吴春拉开门走出去,娃娃刚要迈出房门,忽然她转过身来,郑重强调地对我说:“那些钱不是我偷的,我一分都没拿。”说完,她转过身和吴春一起上学去了。
   刹时,我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攫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娃娃这姑娘太可怕了!我怀疑她是不是会读心术,能把人看穿,我什么都没说,她却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真是不可思议。
   现在我知道那两千块钱必定是在某个或某两个人的手里了。
   小杰还没起来,我开始准备早饭,烧水时我听到隔壁的房门打开来,心想小母牛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她终于熬不住了,没过一会丁丁走过来,我看到她双眼黑黑的,满脸憔悴,似乎瘦了一圈,头上半黑半黄的长发乱蓬蓬的,就像五十年没理过发的乞丐,让我眼前一亮的是,她身上的“装备”又回了从前的样子,“阿衣莲”的花衣服,“冬利娅”的牛仔裤,以及“豆之蔻”的小皮鞋,就连手上的戒指也没落下,俨然又变成了以前那个花蝴蝶。
   一过来她就目空一切地把我从空气中忽略掉,毫不过问就把炉上的水提下来,然后过去从橱柜里把菜饭端到火炉上,不洗脸不刷牙就开始吃饭,我被她的反常举止震得错愕不已,心里有种被震慑的恐惧感,终于知道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现在我们的角色已经互换,本来是我管她,现在她却威风凌凌的凌驾在我头上,而我却什么也不敢说。
   接下来出现了一幕让我感到更为震惊的,吃完饭她开始做一件让所有鬼神都惊叹弗如的事:在镜子前用剪刀把自己及腰的长发一绺绺齐根剪掉,一根也不留,她手上是大刀阔斧,毫不怜惜的手法,脸上是视死如归,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豪壮。老天爷,看到那缕缕头发从她手中掉在地上,我的心都碎了,十六年的坚持毁于一旦,我忍不住跳上去制止她的自虐暴行。
   “你疯了!快停下!”
   我听到自己的嗓音中带有明显的恐惧和震颤,可是她丝毫不理我,喊破嗓子她就是充耳不闻,我急得快发疯,天正在掉下来,我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危险,呼一下扑上去试图抓住她的手,可是我低估了小疯牛的力量,当我抓住她的手时,她顺势往左边一拉,我顿时失去重心,被她甩到了窗户边去,同时听到她在后面平静的声音:“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管我?”
   只一个回合,我就被打败了,再无力和她纠缠,像只丧家之犬站在那里,我心中感到懊丧极了,却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刀刀挥向自己,蓦然想起:哀默大于心死,一个从绝望中走过来的人是不能被打败的。
   那些用爱心和耐心在岁月中精心护养起来的长发曾经是她最珍爱的宝贝,现在似乎成了和她不共戴天的仇敌,我无限惋惜地看着她一刀刀剪下自己的头发,心痛不已,仿佛那些头发就是我,我就是她的敌人,她刺的是自己,流血的却是我。
   丁丁还在继续挥刀“自宫”,我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心想我不能这么无动于衷,那些头发扔掉太可惜了,我应该把它们收集起来,就当是给她收拾遗物吧,然后我去找了个盒子来,把她扔在地上的绺绺长发捡起来放进盒子里,她也没阻止我的行为,等她把头上的长发全部剪完时,我也把地上头发全部捡到了盒子里。
   剪完头发后,丁丁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仿佛敌人已经死在她的刀下,我站起来,小疯牛正对着镜子哈哈大笑,当看到她头上前卫的“造型”时,我也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手艺简直叫人不敢恭维,相信世界上最笨拙的理发师也打造不出她这头“杰作”的,整个脑袋全是深一条浅一条剪刀印,完全不像是人剪出来的,而像是被一匹不恋草的小马啃出来的,看上去像个半路出家的小尼姑,更像个刚从监狱逃出来的女囚犯,“双面人”晃动着身体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左顾右盼,骚首弄姿,有些自我欣赏的样子,还边笑边说:“呵呵!真好玩!太好玩了!”
   欣赏了一会,她似乎对自己的“造型”很满意,然后迈着高傲的步伐,哼着时下最流行的小曲,离开了房间,离开了家门,走了!我跟着她去到外面,今天风停了,雨也停了,温度却比昨天低了,心里是零度,寒冷妄想能从我身上夺走一丝暖气。我在后面看着丁丁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惆怅,生离犹如死别,不过我想,孩子!有一天你在外面玩累了或是受伤了就会回来的,时间是愈合创伤的良药,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去的人,等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你还得面对现。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今天猜的没错,她回来了,不过让我想不到的是,她是一个多月才回来的,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她是被救回来的,在那一个多月中她吃完了16年加起来的苦,期间还差点把小命都搭了进去。
   现在丁丁走了,我倒不怎么担心她了,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心头的石头放下了一半,就像短暂的等待总算有了一个结果,即便是令人失望的,我不知道今后她会干出什么事来,那是个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开来,不过起码现在还没爆,所以相比起来,我更担心当当现在的状况,昨天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晚上也没回来,我不知道她“爆炸”了没有,因为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我不担心她会“爆炸”,那是早晚的事,我只担心她“爆炸”开来不仅伤了自己,还伤了别人,只希望她能早点回来,给我带来安然无恙的消息,指望她继续做好女孩就甭想了。
   我回去了,小杰在楼梯间把大黄狗抱在身上,人狗很亲热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母子俩,人是子,狗是母,儿子依偎在母亲怀里,多么温馨的一幕,多么悲哀的一幕。
   中午娃娃放学回来吃饭,我问她在学校有没有看到两个姐姐,她说她只看到一个野尼姑带着一群老师和学生在学校操场上奔跑,我想娃娃说的应该是她大姐吧,想起那场面我就忍不住想笑,想必一定是她看破红尘“剃度”引起了人们的“追捧”。
   吴春照样像以前一样每天早上中午都来叫娃娃上学,今天也不例外,不过今天中午她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这姑娘似乎懂得我的心事,一来她就迫不及待的告诉我当当的下落,她说当当姐在对门寨同学家玩,她打算做人家媳妇要在人家住一辈子不回来了,小姑娘这话差点又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门寨”是我们这边对对面那边的称呼,我们这边的人把那边称为“对门寨”,那边的人也把我们这边称为“对门寨”,其实两边都属于同一个村,我们这边是一二组,那边是三四组,从地形上看,整个村坐落于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脚下,中央是一片举目可望的田野,比较平坦,这里人把这它成为田坝,其实就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农田,一条自西向东的河流从田坝中间蜿蜒而过,把整个田坝分成了两半,也把整个村子分成了两半,于是两边的人家户就形成了“门当户对”的坐落形式,一座摇摇欲坠的石供桥把两边连接起来。农民们依山而落,傍水而居,小河那边的农田归那边人所有,这边的农田归这边人所有,不只是农田,两边的山地也是这样分类,不过据我所知,这边的大多数人家户在那边仍有少部分田地,而那边的却没有一家在这边有田地,大概因为这样,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边的人常常跨越“三八线”去那边山头放牛割草什么的,而那边的人却从来不过来我们这边,所以两边的人往来较少,当吴哓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忍不住想,很久以前两边的祖辈可能干过一仗,结果一定是这边的人打赢了。
   当当无疑也是那场胜利的获益者,所以她敢过去找人家玩,而人家却不敢过来找她玩,这只是我的臆测罢了,事实上可能是那边的人觉得来这边串门太远,平时也没农务往这边走,于是就墨守成规,长期这样两边的人就养成了隔河鸡犬相闻,没事不相往来的观望习惯。
   果然,我真的错了,幸好那只是我的臆测,到晚上,大概六点钟时,当当回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八个人,四个男的,四个女的,年龄都和她差不多,应该是她对门寨的同学,她安然无恙的回来让我感到欣慰,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一半,可是没多久,剩下的一半石头很快就变成了无边无底的黑暗,我被这黑暗慢慢吞噬。
   当时我抱着小杰在火炉边教娃娃做作业,突然听到大黄狗叫起来,接着楼下传来一群人的说话声,没多久那群人来到了走廊上,突然门打开来,几个人一窝蜂挤进屋来,男男女女共九个,当当也在其中,他们冲进门来那阵势像是要打劫,小杰被吓得紧紧抱住我,他见不得生人,突然见到那么多陌生面孔他吓得脸色都变了。
   八九个人一进屋来就把整个火炉围得水泄不通,连娃娃的位置也被当当占了去,要是我的屁股松一些也被一个头发长到嘴边的男孩占了去。今天不知道是谁过生日,我看到两个男的手里提着生日蛋糕,另外有的提着蔬菜,水果,啤酒,饮料之类的,另外两个男孩手里各自提着一个黑糊糊的正方体东西,有五十工分左右高,看上去像音响,不知道拿来干嘛,他们把东西放下,烤了一会火就开始分工干活,洗的洗菜,煮的煮饭,炒菜的是一个胖胖的姑娘,没多久一着丰盛的菜肴就做好了,我发现那胖妞做菜的手艺比我还好,这期间她和其他同伴一样,直接把我和娃娃小杰三个人忽略掉,当我们是空气不存在,一句话也不和我们说,似乎之前他们已经从某个人那里得到过什么警告,个个都表现得都很默契。
   他们把房里的幕布墙壁拉开,把饭桌摆在中间,因为没有比较大的桌子,他们竟把隔壁房间那架钢琴抬过来,然后誊出两块竹跳板来,把它垫在钢琴上,这样就成了一张大桌子,菜饭就摆在竹跳板上,我真担心他们哪个起身时不小心把“饭桌”给掀翻了,几个人过来把凳子从火炉边搬过去,当当和那个长发男坐在正中的位置,另外七个分坐在三面,他们提上蛋糕,打开饮料,倒上啤酒,开始庆祝,原来是当当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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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父亲对一个家庭来说,就像一把大伞,为孩子们遮挡夏日的骄阳,四季的风雨。,作者文中的家庭中的父亲抛下几个孩子,父亲的不负责任,给家庭带来了动荡,给孩子们造成了心灵上不可估量的伤害,使孩子们无邪的心灵增添了巨大的阴影,她们疯狂,开始叛逆,随心所欲的做着令人伤心的事情。作者的故事使读者知道了身为人父人母的人,一定要对自己的家庭负责,对孩子负责,不能为了私欲的满足抛弃年幼的孩子。道德的谴责是必然的,更重要的是不能失去良知和道德的底线。欢迎赐稿于客栈,警示制作,推荐共赏!【编辑:秋天的风】【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2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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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秋天的风        2013-02-05 11:5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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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到老,学到老,踏踏实实地往前走,做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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