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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分开修行』呼吸山南(散文)


作者:嘎玛丹增 秀才,1926.7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204发表时间:2013-02-05 21:49:48

【雪地上的声音】
   距离泽当镇38公里的桑耶寺,在下午五点以后总是显得有一些冷清。朝圣礼佛的人们,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
   即便道路上堆满了古老的冰雪,以及不知什么时候跑来的沙尘暴,人们总是不辞劳苦,在桑耶寺熙来攘去。你要寻找遗迹实体或事实真相,原本就不会像在互联网一样,随时可以拿取。你必须要经过艰难跋涉、付出耐心和毅力,有时,还需要为之不惜性命。世界上没有现成的东西,唾手可得。
   我喜欢走弯路,不管旅行还是人生,总要在同一个地方绕来绕去,永远在路上颠沛。抵达桑耶寺前,因为见到雅鲁藏布江日渐枯瘦的水流,突然遇到的沙尘暴,中途多次逗留,把寻找信仰可能的精神之旅完全放在了一边,心思突然拐弯跑到了雅江源头杰玛央宗,以及我们正在往肠胃填塞的化学和农药,对日渐萎缩的冰川,可能引起的水源困境喋喋不休。朝圣者大不一样,他们的行程和路线相当精确直接,身体和心灵向着一个方向,布达拉宫就是布达拉宫,噶陀寺就是噶陀寺,不会像我一样心猿意马,中途转向。
   桑耶寺虽不像布达拉宫那样热闹,作为藏传佛教的精神源头,依然是很多人向往的古老圣地。
   在人烟稀少、气候恶劣的青藏高原,并不缺少喇嘛庙,但人们总是以到过圣地为荣。穆斯林也是这样干的,一生中至少需要去麦家朝圣一次,自己不能去,也要找人代表,否则,算不上安拉的仆人,也得不到最后的救赎。我们经常都可以看到,在藏区静寂空旷的山原谷地,满脸沙尘的朝圣者,用等身长跪的方式,缓慢地移动在通往布达拉宫,或其它古老圣迹的道路上,爬冰卧雪,风雨无阻。他们对圣人圣迹的珍视,很难被我们所理解。朝圣之路往往都很漫长,在没有公路和长途汽车的地方,人们只能依靠双脚,前进得非常缓慢而艰难,途中来回往往需要几个月时间,甚至一年、两年。
   我在藏东北的类乌齐卡遇见过一个朝圣者。季节即将进入冬季,吉曲河两岸的山原和草场已被冰雪覆盖。她独自匍匐在雪地上,厚重的藏袍和背囊,在长途蜗行中变成了泥土颜色。膝盖和臂肘的衣服补丁重叠,用胶皮缝制在磨破的位置。手掌褶皱干裂,不断有殷红的血渗露在皮肤上,给人一种醒目的疼痛;手心垫着没有帮沿的胶鞋底,用布条固定,可以在匐地时尽可能减少擦伤。
   在风雪弥漫,大地寒冷的色吉山山谷,见到这个蓬头垢面、表情平静的四川老乡,一丝不苟地重复匍匐在冰冷的大地,有一种源自心灵的忧伤突如其来。尖叫的风卷起纷扬的雪花四处奔跑,世界一片迷蒙,我的内心满含热泪。
   春天的时候,她就离开了四川白玉县的家乡,已经在道路上匍匐了两个季节。我们遇见她的地方距离拉萨还很遥远,公路里程就有950公里,如果步行也需要一个月时间,何况蚂蚁样缓慢地跪行。其实,我们的汽车非常乐意捎带她一程。这个藏族大姐是一个遵循古老传统的朝圣者,从离开家门那天起,一直就用三步一磕的匐地方式,满心欢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身体困苦,也不会借助任何交通工具,只是接受了一些方便食品。我在西藏的其他地区也遇到过一些朝圣者,但没有在类乌齐卡那样深细。我在寒冷的天候,总会把她想起。
   这些朝圣者值得当然的尊敬,他们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匍匐在大地之上,跪行的长途就是心灵的喜悦,坚不可摧无可动摇,最终实现朝圣的至高理想。于今,选择传统朝圣方式的人们已经减少,通过汽车和飞机的朝圣者正在逐年增多。
   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隔朝拜圣地的精神之旅。
   我们想去某个地方,向往了很久甚至一生,大多选择节日和假期,不可能像朝圣者一样放下身边的一切。我们是那样的喜欢已有的名利、金钱或地位,谁也不会为了虚无的精神,放弃已经到手的订单或即将兑现的钞票。
   桑耶寺是西藏第一座佛、法、僧三宝俱全的寺庙,不仅仅作为宗教圣地存在,所有建筑、塑像、雕刻、经卷、壁画、唐卡、法器,无不指向丰富的历史记忆和精神记忆。除了作为藏传佛教祖寺,还是一座规模庞大的博物馆。它纪念的圣人圣迹,不断激发着人们的宗教热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寒冷而降温,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加神圣。古老的东西总在不断地离开我们,喜欢在旧物中寻求安慰的人又越来越多,通过遗迹访问我们的祖先,自然比在书籍和博物馆直接,像我一样不是朝圣者的游人,也络绎不绝地加入了这个队伍。
   桑耶寺很大,远远超出了视界,可以从名字的汉译一目了然:“超过想象的寺”、“存想寺”、“无边无际的寺”。整个寺院的布局、建筑内容和式样,严格按照佛经“大千世界”的规范完成。融汇了藏、汉和印度三种民族风格的乌孜大殿,既是桑耶寺的中心主殿,也是弥足珍贵的古老文物。
   站在这座有庞大体积的寺院围墙,面对众多的建筑群体和各式各样的白塔、经幡、经幡阵、经轮、风马旗……就像错综复杂的精神意念,突然用形状和色彩,铺天盖地地具现在你眼前,一下子冻僵了手脚。我和同行者,站在桑耶寺门口,不知从哪里开始精神之旅。换句话说,我在桑耶寺的停留,注定只是走马观花。
   院墙大门是一座高大的牌楼,呈土黄色。这种颜色在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宗教观念里,通常当作一种遁世的色彩。但桑耶寺的院门不在这个范畴,它和我们在伊斯兰教地区看到的清真寺一样,那是时间和风沙在上面累积的结果,所有痕迹和裂纹,旨在证明它是这里最古老的遗迹之一。你在上面看不到更多有关建筑艺术的细节,如果把它放在我们的城市,早就被推土机推倒,或者经过了修葺和加固,使其失去了原来的灵性。这座看起来单薄的门楼,穿过它的时候,有一些担心:它会不会垮塌。
   同行者匆匆进入了乌孜大殿。我一个人在寺院周边晃荡,一群转经的人经过我的身边以后,我听到的是寂静,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澄净的阳光照耀在乌孜大殿,精雕鎏金的金幢、鳞次栉比的佛塔、色彩古典的房顶,纷纷掏出迷人的光芒,摇晃着我的惊奇。我只能使用现成的语词来形容:金碧辉煌,巍峨壮观。
   我独自站在能看清乌孜大殿全貌的地方,安享着心灵的震撼。
   一阵风吹过了白杨树,卡日神山上挂满的经幡在远处飘动。鸽子煽动着灵巧的翅膀,不断从白塔和房顶上起飞和降落。纯净的诵经声从出售旅游纪念品的房子里传来,那是刻成光碟的录音在代替喇嘛们说话。随着我向前移动的脚步,莲花生大师心咒唱诵越来越近,直至响彻在整座寺庙。
   一位藏族老阿妈站在乌孜大殿南墙,正将手捧的青稞,弯身放到了一块陈旧的石碑下,几只鸽子立即从房顶上飞落于地,在阿妈脚下旁若无人地觅食。
   我走了过去,瞬间就站在了1231年前。
  
   【寻找藏王的羊群】
   风在山原谷地疯狂吼叫了一夜。黑暗里,好像有一群庞大的野兽在狂奔,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我没有听到过如此震耳欲聋的风声。这种声音,让我在山南的最后一夜难以安眠。朦胧中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站在宫不日神山肩头。
   世界一片静默,只剩下白雪,铺满了大地。
   雅砻河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大河,河床狭窄低浅,河堤上的灌木婆娑柔软,三月的水流清澈见底,看上去更像一条缓慢漂移的丝带,悄无声息地蜿蜒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它所浸润的雅砻河谷平原,是青藏高原腹地最为富庶的土地,西藏历史上惊动世界的重大事件中,有大部分发生在这个地方。它发源并滋育了藏族人类和雅砻文明,整个藏王时代的历史和文化均在这里成长和沉积。那些荣耀和伤痛堆积的往事,已经风化在纸间,不会像我的欢乐和忧伤,醒目地挂满城市的窗口。
   沿着雅砻河流经的泽当、乃东和琼结,可以把我们追寻的目光引向时间的远方。
   我不是历史文化探源者。暴风雪提前落满我的黑夜,就像坐在房间里遭遇的孤独,我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抵抗寒冷,拒绝用僵硬的姿势抚摸人生。第一代藏王聂赤坚赞的马鞍悬挂在雍布拉康城堡,早就和时间一起锈迹斑斑,驮不动我拥趸的欲望;松赞干布离开乃东已经1400多年,他举着刀剑所向披靡地迁都拉萨,留在道路上的兵刃寒光,也无法明亮我诗意朦胧的眼神。于今,他和文成公主躺在雪地深处,在琼洁县城以南的一座山丘上,不受功利叨扰地享受着缠绵不朽的惊世爱情。
   在这个银装披挂的上午,硕果累累的土地尚在睡眠,青稞和小麦在仓库里整装待发。我踩在雪地上面,只能倾耳自己的声音。我在一座又一座村庄穿越、逗留和拍照。有一只鹰在头顶和我形影不离,独自背着天空在飞。
   土掌房已被石头墙水泥板盖顶的新式房屋取代,散落在河谷平原。这些居住舒适的房屋,对我的身份并不陌生,除了信仰不同,我们使用同样的电器,收看同样的电视节目,同样讨论孩子的教育和就业问题,只是我居住的地方没有堆积的柴禾和草垛,不能到雪山和荒原散步,也见不到猪和鸽子,旁若无人地在门前屋后自由行走,更没有经幡和白塔,可以时刻抚慰心灵。
   一群妇女和儿童出现在雪地上,他们绕行在藏王墓地四周,见到我的镜头,纷纷从怀中掏出双手向我挥动,并露出安静迷人的微笑。卓玛就应该这样微笑,温和恬静,嘴里吐出热漉漉的烟气,仿佛滚滚不息的高原阳光,让我在雪地里的感觉不像事实上那样寒冷。
   有一个小男孩受到镜头惊吓,躲到了母亲后背。母亲很年轻也很美丽,一如我想象过千百次的卓玛。“我不是卓玛,我叫拉姆。”卓玛是仙女的意思,是一个在青藏高原处处可以听到的名字。这个名字,仅仅是我蓄谋雪山草原的情感假相,我试图在这个臆想里,让空洞堆积的日子一苇渡江,不再横尸街头。
   老人、妇女和儿童,清早就离开了村庄,汇集在雪地上环绕藏王墓转经,从黎明转到黄昏,从幼年转到老年,永远追随时间前进的方向。人们对精神生活的重视,总是这样生生不息。
   藏王墓的喇嘛庙很小,早先只是守陵人居住的房子,后来经过不断整修,变成了今天的寺庙,高高在上,矗立在硕大的藏王墓顶端,佛堂内供奉着释迦牟尼佛和松赞干布。几个工匠站在院落里,正在用铜皮制作塑像。他们身边的树木和植物绿叶纷披,也在风中忙碌。塑像的形状已经完成,塑造的是藏传佛教始祖莲花生大师。当值的喇嘛和蔼可亲,对我们的到来很欢喜。敬过香礼完佛,我匆匆离开了佛堂,回头看见喇嘛和我的同行者站在藏经柜前说话,喇嘛用经书敲打了一下同行者的脑袋。我知道,那是喇嘛在为他灌顶。同行者一脸喜悦,两眼和平。
   几只小狗和鸽子在经幡阵里散步,对我的到来不理不睬。它们是这里的主人,主人见到客人自然不会惊慌,它们对人的厉害还不是十分清楚。这个地方保持着一些人和万物共同拥有大地的原样,彼此信任相依共存。人们在雅砻河谷富饶的土地上耕作栖息,牛羊在山原河谷食草生存,鸟雀们在天空和大地之间自由来往,不用担心突然的枪弹。在神谕的土地上,所有的正确就是万物平等的宗教信仰。
   我要在琼洁寻找藏王的羊群,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我总是被自己的错误指引,一直就在错误的方向里盘点错误,不像信仰下的人们,佛永远都在一切的正确之上。这里没有辽阔的草原,甚至见不到一座牧人的毡包。在视线稍远的地方,群山连绵,白雪皑皑,偶有牛羊在雪原奔走,瞬间就消失了,它们听从草场的召唤,坚定不移地走向我视线难以抵达的地方。
   我独自踩着厚厚的积雪,绕过房屋密集的纳让村,穿过静悄悄的田野和沟渠,偶尔见到农人在路边栽种白杨树,我用微笑和相机跟他们打招呼,他们或点头或用一个平静的眼神给予回应。大地上几乎没有遇见更多的人。
   我差不多用了四个小时,才艰难地爬到了一座雪山半坡,地图上找不到它的坐标和名字。土布吉村就在山脚下的雪原里,因为看不到人影,像是在酣甜沉睡。我站立的地方视线高远,可以俯瞰整个狭长的琼结河谷。天空水洗般纯净,没有一丝浮云,这里离太阳很近,有世界上最干净的空气,虽然寒冽,但通体舒畅。四周是茫茫雪野,一座又一座的高山既彼此独立又身身相依,世界干净有序。我粗略地知道,历史在河谷里曾经有过怎样的严酷和缓慢,眼下,我听不到钦普工匠们的铁蹄在雅砻河岸回响,起义军的身影和刀光,消散在记忆的荒原;也看不到许布达泽率领的奴隶们手中高举的锄头,又是如何掘毁了历代藏王的墓穴。这块世袭了三十三代藏王的土地,前后800余年,其间的荣耀和辉煌,和它的失败和伤痛一样多。那些往事太遥远了,遥远得就像我和卓玛的前世今生,永远荒寒在错过的长途上。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放下,像牧人一样流浪,在阳光普照雪山连绵的青藏高原,走进藏王的羊群,用一只羊的眼睛和蓝天白云交谈,用一匹马的耳朵听雪山草原说话。河水静静地流,草地青青地长,用歌声和舞蹈记忆祖先,在信仰里自由自在地生活。
   山重水复,道路艰险,我没有骏马,无法奔驰;我也没有干净的眼神,自然找不到藏王的羊群。雪山脚下那些乳白的炊烟,和岁月缠绵了很多年,虽然我怀揣烈酒,注定不是可以走进毡包的牧人。
   太阳亮晃晃地倾泻在山原谷地,我以为可以听到羊叫,但只听到静寂。天上,一望无际的蓝让人窒息,那么神秘邈远。我绝望地想,可能从此不敢轻言蓝了。依稀可见琼结县城西侧山坡有残缺的墙楼,过去孤单地耸立在那里,正在一点点地隐匿。我不知道它是曾经的王宫还是碉楼?覆盖在山原大地的雪很快就会融化,要不了多久,世界就会复原它本来的面孔。
   在山南,我听见灵魂在说话,却又听不清说的什么。我的人生走不进藏王的羊群。卓玛举着鞭子,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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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雪地上的声音】这是一种神圣的声音,朝圣者以等身长跪的古老的方式,缓慢地移动在通往布达拉宫,或其它古老圣迹的道路上,爬冰卧雪,风雨无阻。作者见到的一位四川老乡一直就用三步一磕的匐地方式,满心欢喜一丝不苟地重复匍匐在冰冷的大地,已经在道路上匍匐了两个季节。这些朝圣者朝拜圣地的精神之旅,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在信仰缺失的今天,这些朝圣者的行为给人以心灵的震撼,他们为着虚无的精神,以坚不可摧无可动摇的意志跪行长途,最终实现朝圣的至高理想。这也是感动心灵的声音,在圣地,那些纯净的诵经声响彻庙宇,给人以心灵的震撼。【寻找藏王的羊群】雅砻河谷平原,是青藏高原腹地最为富庶的土地,它发源并滋育了藏族人类和雅砻文明,整个藏王时代的历史和文化均在这里成长和沉积。走进这片土地,看到汇集在雪地上从黎明转到黄昏环绕藏王墓转经的老人、妇女和儿童,他们对精神生活的重视,令人感喟。小动物们对人不理不睬,和人平等共存。这儿群山连绵,白雪皑皑。人间罕至,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空气清新,阳亮晃晃地倾泻在山原谷地,可听见灵魂在说话,但却走不进藏王的羊群。在这里,藏王的羊群,已经成了一种古老原始纯净唯美……生活状态的代名词,在喧嚣尘俗中的人即使来此,只是一个短暂的过客,走不进在信仰里自由自在地生活的境界。美丽的思绪,厚重的文字,无不表达着对有崇高信仰的朝圣者的崇敬、对在原生态状况下的古老自由生活的向往。力作,荐阅,愿带给大家一次心灵的洗礼。【编辑:风逝】【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2061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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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风逝        2013-02-05 21:55:17
  读着嘎玛老师的美文,对美丽的西藏充满了向往。那些朝圣者虔诚的行为震撼人心,反观在功名利禄中挣扎的人们,两种人生状态让人不由慨叹。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2 楼        文友:逝水流年        2013-02-06 08:41:38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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