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缄默的契约写下际遇的证词
　　
　　 ——蜀山诗话（二十四）
　　
　　 ◇牧雨
　　
　　 在这笑声轮换的季节，我怀揣着冬日的风，走进别人许愿的季节，腼腆地亲吻自己的背影，看雪落雪融，依然独自默默一路前走。真希望：你能用思念把等待浓缩，让我在无期的牵念中，忍受百年孤独，在文本修行的苦涩中，不再茫然地去寻求那些心动的时候。
　　
　　 你知道，再过许多年，我也会努力地把你想起的。
　　 在今天，这样一个寒冷而又清脆的早晨，一条并不笔直的目光，把灰濛濛的小镇和遥远的思想，挑成两个部分：火柴盒般散落的楼群和不会流逝的梦痕间，一粒血滴在小街，绽放成红色的花和赶路人的眼睛。在鹰的飞翔和鸭的奔跑间，我没有顾得上选择，在这独居的时刻，谁都变得微乎其微，我像一只离不开山的鹰，像一只忘记了水的鸭子，穿行在流言与喧嚣之间，日月的滑行，都带着我的生命，渴望天空，渴望击水，渴望着卷起每天对你的深情，然后幻游于田地之间，游走于淳朴的老屋顶。
　　 在憔悴的呼唤和呐喊里，繁华如梦，静于自己的角落，你会听到——我翅膀下，执着而坚毅的声音，你会听到——我来自柔弱的水里，无比苦涩的祝福。
　　 这个寒假，我愈来愈危险地陷入文字的泥泞，蘸着那些用过或者被人扔掉的衰老的夜色，在卡夫卡、艾略特和毕加索的邀请下，独自一人向荒原、向毛毛虫、向稻草人的状态飞跃，从灵魂的一切隙缝，张扬起生命信仰的残余，为你写一些诗……
　　
　　 每一天早晨，都神采奕奕的行走在你的心上，追逐在香草袭人的小桥。无数个这样的日子都希望你的眼神恍如雨珠，在早起语言里，熠熠生辉；都希望你的眼神，能落在我的思绪，如水般缠绵，叫我忘记了许多行走的倦意，为你承受着爱的孤独，流浪在音乐装饰的句子里。
　　
　　 你知道，再过许多年，我满脑跳动的影子，也不会变成了一堆杂草疯长的废墟。
　　 在今天这样一个寒冷而又清脆的早晨，我也并不艰难地想起你。这时间的天空，飘着几片没连接的云，飞断的鸽群，停在我的胡须上，叫我无法丈量梦的长度，我像一本迅速合起的书，忽然又被打开。
　　 我知道，我从来不痛恨什么。昨夜，喝完夜酒回家，内心的花园落满冷雪，我的脸突然开满花朵，不能确定，你还在另外的屋里做着什么，只是你不再来入梦，我们之间隔着足够的距离和时间。三十六年了，一本在开始发黄的相册，依然有蝴蝶飞过。
　　 如今，我们同时面对一处绝胜的风景，同时举起画笔，跨过几秒钟的距离，那些凸现的陌生风景，使我们惊异：暝色如诗，晚霞如画。不如收起画具，收起这不成熟的风景，在心里画画自己，画出不可言传的神情，直到两条围巾，随风潇洒出两种馨香的音韵。
　　 如今，小麦在雪后预谋着婴儿般的贪婪，春天就会来了，雨会多起来的，我会站在黄昏的桃树下，亲吻春天的额头，在一条山沟的炊烟上，写你，从一个春天虫子的卑贱角度，去推开上帝，像推开空气和灰尘，在卡夫卡缄默的契约，用苏醒的语言写下希望的证词。像一些逐渐富起来的裤脚，愉快的把你抱紧，在夜晚盛开斑斓的颜色，希望你能够原谅，一个人夜晚，不能是一个人的心。
　　
　　 晚霞完整如绸，我守侯着自己的心，把无法诉说的思绪高高堆积，希望在你回头的刹那，可以看见我的等候，看见字里行间折射的那一丝纯净，是我无悔的追随，与你一起走过的风尘。希望在我转身时，也能看见你的笑容。
　　
　　 你说过，你是颓废的雨，是颓废雨的忧伤；你说过，你曾在雨的忧郁里流浪，要我把你，写进脆弱的诗行（脆弱并非如雨后的云朵），用我的句子，守侯着昔日的允诺，蛰伏于心的思念和想象，回荡着遗憾，摇我如梦，摇我如河心，洗濯隐秘的忧伤。在小镇，如蝶翩然而醉，依然忍受着悸痛，赶在季节苍老之前，放飞自己，去寻你玲珑的背影。
　　 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站在山梁，可以很放肆的嘶喊，可一样没有唤回牛背上走远的童年，可唤回了你的样子：在烤洋芋的青烟，消散时，我透过雨天的宁静，乐心于这寂寞的思念，沿着故乡散开的皱纹，走出悠长的沧桑，用幻想，养活我的窗子。
　　 黑夜，再次憔悴地降临，一样遮不了遥远的距离，淹没不了彼岸的船只，思念一样穿越你忧郁的姿势。在黑夜，我可以看见你的手，正抚摸着，蹒跚而来的太阳；在黑夜，我可以听爬行的虫子带来的神的声音；在黑夜，我为自己的文字，从一堆阴郁的寓言，寻求最纯黑的言词，为你，修葺一个透明的语言世界。
　　 希望你在更好的际遇里，按你心，快乐地生活，在不期而遇的时候，对我笑笑，你的笑容会灿烂我多雨的天空，在不期而遇的时候，轻轻地叫一声我的名字，告诉我，你曾感念着：我们一生一世都错不过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