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散文】生离死别,尘埃落定 ————七夜祭
凌晨一点,空气微凉,夜色倾城。列车飞驰,青山相待,除夕在即。心里始终萦绕着一个人,于是,整个车厢便开始缺氧了。拉开车窗的帘子,押了一口茶水,我躲在这一个人的大逃亡里。辗转,并试图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与声音,虽然我找错了方向!
已经是第六夜了。那个消息让我如此震惊,仿佛在一个飘雪的冬夜里,滚动的轰鸣雷声一样,让我匪夷所思,难以接受。于是,在沉寂了很久之后,有了这一篇即使情姐不说让我写,我也会写的,被我冠以祭奠之名的让我痛彻心扉的文字。
——题记
第一夜:雨夜,谁在泣
这是一个雨雾迷蒙的季节。霡霂不歇。冷风,凛然的穿过散漫的冬,园中的竹叶,仍有瑟瑟的叶子摇摇欲坠,似失去了往日的风姿,在风雨中,在凛冽中,不尽悲凉的呜咽着,更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它的高洁之姿,在这个冰冷的冬季,瞬间飘零。
潇潇一晌残梅雨,独立无情绪。满目的寒凉,满目的萧瑟。
人生多少春秋里,留住一冬季,
怎禁妩媚破东风,几缀杜鹃红在雨丝中。
那些飘零的雨丝,无助的苍凉,也似在吟唱着“谢娘别后谁能惜,漂泊天涯。”
从屋顶上滑落的微凉,走到刻满岁痕的雨巷里,带落我无法遏制的眼泪。室内青灯依旧,只听闻雨丝在北风放肆的呼啸中,为他奏着一曲悲伤的挽歌。
逝去的容颜在风雨中浮现,却难岁月长天。
带上耳麦,隔离窗外的雨声。耳麦中播放着轻柔缓慢却极度伤感的音乐。“轻轻的离开你,请你别哭泣,请把我俩的过去忘记;这不是我故意,也不是逃避,也不是我不爱你。……你不要难过,你不要怪我,我也舍不得你,我也害怕孤寂,天上飘着雨。……”这样的歌声与窗外飘着的雨如此的一致,这样的歌声仿佛也是为了那逝去的生命而悲伤。这样的歌声,让我愈发觉得这个冬季的雨夜是如此寒冷,寒至骨髓,冷到心房。这样的歌声让我更感觉死别是那么的让人心痛。
红楼隔雨相望冷,如若可以,真想让这冷雨停止,让月光洒下,然后,有一个人走到我面前,微笑着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梦境。
夜间,悲伤再次萦绕心头,难于入睡,夜半醒来,披衣而坐,一夜心事于瑟缩之中记于此。
第二夜:雨中叹嘘泪不尽
凛冽如此,如此凛冽。雨来了去,雨去了来。这世间人来人往,春秋更替,多少相识相遇,多少生离死别的故事在这三千红尘中铺展开来。生若分离,即使身处寒冬,还可期待春天的相逢。若为死别,那么以后的岁月中,心中就总有一层雾萦绕,挥之不尽。就像这寒冬里怎么也擦不尽的窗上的清冷冷的雾。
这雨未曾挽住我的脚步,我仿佛在风雨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很久,曾经静如止水的心,在这飘零的雨中,被冷冷的打湿,并且连自己都开始捉摸不定。不禁开始想,这些年的冷淡,是否应该。只是,我这一路太颠簸。于是,我开始默默的念着“我佛慈悲”,我虔诚的祈求佛祖给我一点点的帮助,帮助我不要这样的沉沦,帮助我,让时光回到那些年。让我回到那些没有风雨,没有告别的日子,那时,只有宁静的笑脸,蔚蓝的天空。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肆虐的寒风卷落了冷冷的眼泪。无休无止的冬雨冻结了我的心。像一个站在“望乡台”上的魂魄,眼前看到的都是这些年中经历的事,经历的人。脑中时而清晰时而混乱。亦由不得自己不思不想。有时像得了老年痴呆的病人,有时像一根冰冷的柱子。所有的生离死别不知如何承转,所有的悲喜对错,所有的曾经自欺欺人的意念,被不着痕迹的瓦解。在这时间的黑洞中,在他逝去的第二夜,我成为眼泪的附属,成为”曾经”的陪葬。
第三夜:雨醉不醒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无声的飘在时光的面庞上,然后重重的跌落,重重的砸在地面上,那是与我一起为亡灵留下的泪吧。他的逝去让我无法原谅自己。周围,蒙上了一层黑暗。我的心惶恐,不安。我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去了一个永远也回不来的地方。
后来,我在窗下,在自己的世界中,闭目打坐。却听到夜色里飘来一声叹息。究竟,是谁的心事在柴扉前微凉,而又惊了屋顶上的竹笛声声。
曾经的浅笑已在坟前化为青烟随你而去。不觉间,时光老去,我也华发渐生。未来无法占卜,再也不敢临窗守望。也许,春风吹来的日子还会有,也许我会和你在某个街头遇见,只是,是千年以后了。
就这样吧,任凭风吹乱发丝,雨打湿鬓角,且捧一杯热茶暖我余生。将岁月中的苦痛甘冽,都凝聚为香飘十里的彼岸花,以我指尖的文字施灌,开满在那黄泉路上,奈何桥畔。
第三夜,雨一直下。一番潮湿心事于雨中,醉而不醒。
第四夜:与你有关
挽起长发,却如何挽得起一弯心事。眼睛闭上,又如何遮得住浮尘悲欢。即便笔耕不辍,又怎写得尽一生追思?时光老去,那些哀怨离合的往事该如何磨灭?在黑夜里,当眼泪都变得苍白无力时,那么就让我唱起挽歌一曲,为你守候你那白色的村落,为你,为你那灼灼光华的灵魂送行吧。
你的一生,如此平淡,却又如此浓烈。你的一生,质感,伤痛,真实,有爱,你一直散发着一种叫做自由的光。这是我们都看到的清澈的光。
你总是很坚强,你的微笑让人的心,抽搐般的疼痛,那是对你的一种心疼。
你曾经用你那样的一生温暖了我冷寂如雨的目光,我踩着你的自由旋转而至。那时的从容,就像是明知不可能发生在身边的事,却还愿意相信它存在的真实一样。而如今的战栗,却像是,从未想过你有一天会突然永远的离去,然后,你竟然就是那样真实而冰冷的逃离了这个让你遗憾的世界。当你逝去,似乎是为这一生画上了一个圆,但只有我知道,圆圈不圆,而我,只能祈你安息。
这,对我带来的心痛,是无法估量的。
有一种执着,叫做等待。有一种错过,叫做永逝。有一种永恒,叫做挚爱。执着,错过,永恒。等待,永逝,挚爱。在你的一生,在我的一生里全都有了。奈何,这样的拥有与失去,让我心痛的直不起腰。这么多年,你无声相伴的时光,我无法承载。我,究竟该拿什么来祭奠你?他们都告诉我,不要难过。可是,没有人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一直都记得与你相识在2009年。面对命途多舛的我,你总是笑着安慰我的。后来,我知道我是你心里的第一个人,如今,也成了最后一个人。而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人。
如今,因为你的逝去,让我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残酷。就想是曾经有人对于爱情的定义一样:爱情无外乎就是你爱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同时,你也被一个你不爱的人爱着。
这是我今生亏欠你的。如此,在这第四夜我写下了与你有关的带有私人感情的祭文。
第五夜:如何说再见
曾经听说,这世上最动听的话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
此生,听过的最让人痛苦悲凉的话,不是“不爱了”,而是“再见吧”。从那一声“再见”开始,两个人便是向左走,向右走了,属于两个人的时间,再也没有了交集。
一地碎裂的雨,一颗空洞的心,一间屋子,一个人,一处孤坟,一个转身,一生离别……
物是人非,流年不逝,你却逝去。你不再是你,我不再是我。
如何,说再见。
第五夜,不敢与你说再见。
第六夜:再见
无法将你忘怀,于是把对你的怀念蔓延成墙角的一株青藤,它应该会疯长出满目刻骨铭心的印迹吧。
然而,你已逝去。你不再是你,我不再是我,
一声再见,说给你,还是说给我。
再见,那个一生孤寂的你。再见,这个满心悲恸的我。再见,再也回不来的你。再见,再也回不去的我。
年华已逝,一切过去了,终于平静了,可是,此生,却已变换了人间。
第六夜,擦干眼角的泪,轻轻的说一声,再见了。
第七夜:尘埃落定
“人生多少春秋里,留住一冬季,”在我的心底,你将会是永不逝去的记忆。岁月带走了你的气息,剩下的日子,我依然一个人,马不停蹄的过。我打马走在风雨中,与时间对视,相望成片片白雪,覆盖在你的墓冢上,只是想最后为你拭去尘埃。
就在与时间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才知道人与人之间,只要多一份关爱,多一份真诚,多一份祝福,多一份理解,就能相伴一生。这些,都是你曾无声传递的。
极尽此生,我抱紧了自己的灵魂,不再迷途,如若再一次能遇见你,一定不会让你永逝。
今夜,雨终于不再飘。青山相待,此生不换。
一场生离死别,尘埃落定。七夜祭。
笔稿于2013年2月8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