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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冲出绝境 九死一生

作品名称:三节草      作者:老马识途      发布时间:2013-02-19 11:30:30      字数:4298

  杜朝辉等多人从轿子山逃出后,连夜抄小路通过龙山大箐来到与龙城县接界的凤山县。凤山县处于崇山峻岭之中,山高路陡林密,交通十分闭塞。这里住着苗彝等少数民族,他们长期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农业生产粗放,大都是刀耕火种。农活之余,剽悍的男人们还提刀弄箭,狩猎取乐,把猎物拿到集市交易,换回生活必需品。
  凤山县城位于四面环山的深沟中,城中住着千余户人家、约5000人口,和邻省相连的唯一公路从县城北郊通过。兴安地区隶8县,风山县是唯一没解放的县,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打跨的残匪云集县城,平时冷落箫条的县城突然热闹起来,各家店铺、烟馆生意红火。仅管如此,城中的大街小巷也传着解放军要攻打县城的消息,国民党风山县党部和县政府的军、政要员及城中有钱有势的富商巨贾也盘算着下一步的路该如何走?
  凤山县长姓梅,名鹤龄,50开外,老家是龙城县东山区人,是杜朝辉的干爹。梅鹤龄中年丧妻,膝下无子,生有两个女儿,长得如花似玉,进过学堂,略识琴棋书画,梅鹤龄视两个女儿为掌上明珠,父女相依为命。
  梅鹤龄幼时随父课读启蒙,后在龙城名师李老先生门下,熟读“四书”、“五经”。民国22年,考取省城讲武学堂,毕业后从戎数载,略通军事。后经考试步人政坛,先后在兴安行署的三个县任过县长。民国38年方任风山县长,到任后体察民情,在尊重当地民族风俗的前提下,对某些落后的陋习略施改革,深得地方厚爱,口碑甚佳。
  梅鹤龄略通《易经》。兴安行署和平起义前,他占卜了三卦,卦相均为“鼎”卦,他认为党国气数未绝,当其他县都在和平起义书上签字时,唯他一人拒绝签字拂袖而回到凤山县。仅管他对党国一片忠心,但从山城内外传来的消息,都说明蒋家王朝大势已去,他的希望逐渐破灭。这天临近子夜,他闲座无聊中感到思绪烦乱,又连占三卦,卦象均是“蒙”卦。他大吃一惊,心跳加快,正在此时,大门外传来敲门声,梅鹤龄赶紧收起卦具,走到大门后问:
“是哪位?”
  “是我,干爹!我是朝辉!”
  梅鹤龄听到“朝辉”二字,从熟悉的声音中,他知道是义子来了,他赶紧把大门打开,门外站着10多个全副武装的精壮汉子,一个个气喘吁吁。他不免又吃一惊,但心中知道情况不妙,让杜朝辉一行到堂屋坐下,叫长女梅花、小女菊花点亮屋中的几盏马灯,并吩咐两个女儿帮忙保姆周妈赶快准备饭菜。他不用问也知道义子一行早已饥肠辘辘。
  杜朝辉一行坐定后,把解放军攻打轿子山的详细情况向义父作了汇报,最后恳切地说:
  “我等已走投无路,望你老指点迷津。”
  “大家不要惊慌,先洗洗脸,洗洗脚,把饭吃饱再说。”梅鹤龄胸有成竹地说。
  饭菜做好,周妈和梅花、菊花在堂屋里摆两桌。梅鹤龄叫梅花去拿他已放了多年的一罈糯米酒出来招待大家。他自己坐在正位,叫两个女儿给大家斟满酒,他举杯语重心肠地说:
  “朝辉带各位贤侄来寒舍,说明看得起我梅某,这杯薄酒就算给各位洗尘压惊。”众人异口同声:“多谢老前辈盛情款待!”
  大家把酒一饮而尽。杜朝辉等一一给梅鹤龄敬酒。酒过三巡,梅鹤龄有一些醉意,向来小心谨慎的他趁酒兴对大家说:
  “各位晚辈,梅某不才,但略通《周易》。大家到来之前,我卜了几卦,都暗示党国大气已绝,哪位高人也无回天之力。风山这弹丸之地,不几日也将会落人共军之手,这里不是各位的长久之地。”
  “我们下步该咋个走?还望你老人家给我们指条路。”杜朝辉说。
  “以老夫之见,你我都是共党死对头,以其坐以待毙,不如逃出境外,还可以死里逃生。”
  众人停止饮酒,静听梅鹤龄细说:
  “大家有所不知,过了南盘江便是广西省的境地,据我初步估算,走三四天便可进入越南。目前,部分被打散的国军正往中越、缅边界撤退,共军虽趁胜追击,但战线过长,一下子鞭长莫及,我们不如杀出去,见机行事,找一空隙地带进入越南,再从长计议。”
  大家兴奋起来,似乎看到一线希望。梅鹤龄继续说:
  “这是我个人的最后打算,古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路凶吉未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大家愿意跟我走,就随同,另有出路者,我愿资助少量路费,可自便。”“愿跟老人家同生死!”杜朝辉等都纷纷表示赞同。
  “老夫还有一事相求,小女梅花自幼习武,能骑善射,我准备带在身边,如有不测,朝辉作为兄长,要想法把她带出去。次女,自幼温文尔雅,只能拜托周妈。”说到此,梅鹤龄有几分伤感。约二更天,大家酒足饭饱,众人各自休息,做起各自的梦...
  杜朝辉等来到风山县城的第二天,他们到城中打听,街谈巷议都说解放军不几日要攻打县城。看到从各地来到这里的散兵游勇都行色匆匆,大部分人在抢购食品,气氛十分紧张。当天晚饭后,梅鹤龄在堂屋里召集杜朝辉等,大家把在城中打听的情况向他报告后,他说:
  “你们打听的情况一点不假。今天我到县府召集保警大队、警察局等的负责人会议,得到的情报比你们知道的消息更严重。共党兴安军分区已调集正规部队和民兵千余人合围风山县,通往各地关口都有共军把守。事不宜迟,我们在明天天亮前必须冲出去,如何走法,暂不告诉大家。”梅鹤龄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
  “县里愿跟我们走的人,我都安排好了。朝辉你们13个人和梅花跟随在我身边,听我的命令。家里的三匹马,我和梅花、朝辉各骑一匹。家中的枪枝弹药由朝辉配发给大家。另发一点路费,若被打散了,大家就各自逃生。”此时,周妈走到梅鹤龄身边说:“老爷,让我和你一起走,好对你有个照应。”
  “周妈,此去凶多吉少,我只拜托你把菊花带到你老家躲过这一劫难,其他你就不必挂心了。”梅鹤龄最后对大家说:
  “各位贤侄,事已至此,大家只有背水一战才可能有生路。大家要有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决心,才可能逢凶化吉,绝处逢生。”
  会议结束,杜朝辉等收拾行装、准备干粮、擦试枪支,一切就绪后各自回房休息。梅鹤龄在堂屋里给神龛上的祖宗牌位上了9柱香,叩首作揖,祈求神灵和祖宗保佑大家平安。
  约三更天,月色朦胧。梅鹤龄叫醒杜朝辉,然后集合众人来到县府大院,院中已排队站好约百余人,全副武装。梅鹤龄一副戌装,骑在马上简单讲了几句鼓励众人的话后就整队出发。梅鹤龄走在前,梅花和杜朝辉骑马在左右,紧跟其后的是杜朝辉的难兄难弟。随后是县保警大队等。梅鹤龄率领大家走了一段公路后,向王家乡的山路走去。王家乡是风山县与领省广西接界的乡之一,以南盘江为界,江宽约50余米、水深约2、3米,水流湍急。河边有一渡口,有两条船摆渡过往行人。王家乡全境山高林密,道路坎坷崎岖。梅鹤龄的情报人员说,这里未有共军的踪迹。梅鹤龄来凤山后也两次到过该乡,对地形地貌有一些了解,为帮助老百姓找水源,他还进过一山洞。
  梅鹤龄一行走了约5个小时山路,人困马乏,来到一山丫口处,他叫杜朝辉传令,歇半个小时再走。并把保警队长、警察局长请来,研究了天亮后行军的路线:若遇共军阻击,可兵分两路。一路由保警队长率领向渡口突围;另一路由梅亲自率领从渡口上游一浅滩处突围。一切布置好后,梅翻身上马,命令继续前进。就在此时,丫口两边的山腰处响起了两排枪声,像雨点般打来,梅等措手不及,乱成一团,四处溃散。紧跟梅鹤龄的梅花及杜朝辉等10多人且战且退,朝渡口上游撤走。保警队长等率众向渡口方向突围。人民解放军一个排的兵力向渡口方向追击。
  解放军早预料到梅鹤龄要从此道逃走,在渡口放两个排兵力阻击,一个排在山丫口处断后,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约中午2点,被解放军击溃的敌武装人员先后到达渡口,找到船家后,争先恐后上船,船到河中,遭到解放军两个排兵力的射击,一部分落水而死,一部分回头逃生,又被尾追来的解放军拦击,百余人中伤的伤,死的死,其余缴械投降。梅鹤龄料事如神,他想着中途遭伏击,解放军肯定在渡口有重兵把守,那里肯定是死亡之路,故用大队人马走渡口,把解放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趁机率杜朝辉等另辟蹊径逃生。当天下午,他们10多人来到南盘江边的一山洞里(他曾到过这山洞)。这里人迹罕至,梅鹤龄想暂时不会有危险,他叫大家埋锅造饭,吃饱肚子,等天黑了再说。
  饭后,梅鹤龄叫杜朝辉派两人输流放哨,其他人休息。还吩咐杜朝辉和梅花给3匹马加足草料。众人休息后,他占卜一卦,卦象为泽风大过卦,表明交战利益客方,战必大败。上兑下巽,上金下木。金木相刑战,主血充损男伤妇。观此卦,梅鹤龄已知本人已难逃出这一劫难。傍晚时,他把大家叫到面前坐下,然后说:
  “各位贤侄,老夫今晚要办一件事,大家不要见笑。小女梅花与朝辉可算青梅竹马,相别若干年后,在这乱世之中相见,也可算是缘份。今晚当着大家的面,老夫主婚,大家当证婚人,从今晚起,他俩结为夫妻。”此时,洞内四角点了马灯,已准备好的酒菜端上,大家席地而坐。梅鹤龄坐在高处的一块石头上,杜朝辉的表弟罗远飞当司仪,把杜朝辉和梅花拉到梅鹤龄面前:“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杜、梅二人分别施三鞠躬礼。礼毕,梅鹤龄叫大家酌满酒后说:
  “老夫坐观天象,蒋委员长败局已定,你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吧!本人身体欠佳,恐难逃此劫难。我若有三长两短,望各位贤侄多多关照朝辉夫妇。大家要同舟共济,关键时刻奋力拼杀,方可有生的希望。请大家举杯,为我们共同的平安吉祥干杯!”众人把酒一饮而尽。梅鹤龄接着说:
  “白天我详细看了地图,并用罗盘测了方位,此去中越边境约有两天路程。大路可能有共军把守,我们只能走崎岖小路,若遇阻击,大家不要惊慌,听我指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还击,要节省弹药,尽量保存自己。我相信你们各位的枪法和勇敢,共军绝对占不了便宜。”
  梅鹤龄一行15人当晚子夜时分出发,通过浅滩顺利渡过南盘江。他们爬山涉水、披星带月,经过两天三夜的艰苦跋涉,来到中越界河前,正是上午9点左右。只见渡口上约有数百人,有骑马的,也有坐轿的;有穿军装的,也有穿便装的。一看就知道和他们是同路人,因互不相识,只能心照不喧。渡口上只有两条小船,众人都争着渡河,大家互不相让,有口角争吵者,也有拳脚相加者。梅鹤龄见此情景,心想在渡口抢渡不是办法,叫大家坐下来休息。他和杜朝辉、梅花商量以后,带着大家往渡口的上游走去,刚走到离渡口不到1公里处,只听到渡口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他想,共军的迫兵一定到了,他选择了河面较窄、水流稍缓处,和杜朝辉、梅花先骑马下水,叫大家紧跟着。他们刚泅渡到河中心,河岸上的追兵开枪向他们射击,梅鹤龄的坐骑首被击中,他从马上翻落水中,初识水性的他,被呛了几口水后,已渐不支,杜朝辉和梅花游过来救他,这时,岸上追兵又开枪射击,梅父女均中弹。其他几人赶快游过来救,子弹象雨点般打得水花四溅,梅鹤龄已沉入水里,杜朝辉和弟兄们奋力救起梅花向对岸游去。
  杜朝辉护着梅花游上岸后,虽然惊魂未定,但赶紧呼唤弟兄们。结果游上岸的只有罗远飞等5人,一半弟兄已罹难。他们抱头痛哭后,消失在越南深山老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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