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评述】浅析张作梗之诗二首
解读张作梗老师的两首诗
“必有我,下榻于父亲死去的床板”
作者张作梗
必有我,下榻于父亲死去的床板。
当他化为一缕烟,从天花板上消失,
我代替他睡觉、被蚊虫叮咬、做梦、咳嗽、起解。
他的影子像一件衣裳,穿上我的身体,
他的死转化为我的生。
现在,当我一点点、一点点实现他的愿望,
当我终于可以更改他的怯弱之嘴,
对生活说“不”,
为什么我的内心越发空虚、无聊、
疼痛,怅然若失?——
我知道风的底牌,
然而我不明白何以一个人必得用死,
才能解开生的疑团,使空无成为一个怀念的深坑;
何以他的种种错觉,全部演变为我历经的现实。
因此必有我,坐在他曾坐过的椅子上,
替代他抽烟、喝茶、冥想,
乞求生活一杯羹,忧患酒桌一杯无。
必有我,多年以后,一遍遍重复他说过的话——
“为什么生如劳役,
推不完日子这块磨盘;惟有死后,
才被好心的上帝允诺进入天堂?
综合描述:这首诗的表露是真实的,而创作的笔法是独特的、夯实的、深沉的、内敛的。要把一首诗的意境同现实结合起来,真正的融合起来是比较难的,而这首诗把表达对父亲的怀念之情,巧妙贯通,丝毫没有留下刻刀的痕迹。把自己的种种行为,化为语言,来揭示对生活的感悟,对父亲一辈子的感悟,那样深切,那样疼痛。这首诗不像其他诗篇,去用唯美的语言,雕琢美好的意境,表达一切浪漫与美好。只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凝成一支笔,来描画庞大的重量。个人认为,这是一首表现力上好的诗篇。
“必有我,下榻于父亲死去的床板。
当他化为一缕烟,从天花板上消失,
我代替他睡觉、被蚊虫叮咬、做梦、咳嗽、起解。
他的影子像一件衣裳,穿上我的身体,
他的死转化为我的生。”
“必有我”,也就是由我,躺在父亲曾睡过的床,感受父亲经历的点滴。感觉父亲就在身边,或者在自己的身体里,二人同活。“他的死转化为我的生”,这句话的深切之情,足以让人感同身受,给人想象的空间,瞬间放大;又好像抽空了大脑的内存空间。
“现在,当我一点点、一点点实现他的愿望,
当我终于可以更改他的怯弱之嘴,
对生活说“不”,
为什么我的内心越发空虚、无聊、
疼痛,怅然若失?——
我知道风的底牌,
然而我不明白何以一个人必得用死,
才能解开生的疑团,使空无成为一个怀念的深坑;
何以他的种种错觉,全部演变为我历经的现实。”
父辈所留下的愿望太多,没有实现的,由自己慢慢完成。不同于他们的,是性格上的有所改变,填补了父辈性格的缺失。而萧萧红尘的不变,却越发使人茫然无措,无法应对。生与死的概念,在一个中年人的经历中,想法中,逐步完善。
“因此必有我,坐在他曾坐过的椅子上,
替代他抽烟、喝茶、冥想,
乞求生活一杯羹,忧患酒桌一杯无。
必有我,多年以后,一遍遍重复他说过的话——
“为什么生如劳役,
推不完日子这块磨盘;惟有死后,
才被好心的上帝允诺进入天堂?”
依然是怀念之情。通过怀念展示生活的艰难,祈求生活一杯羹,忧患酒桌一杯无,生活带给人们的不只是美好,而更多的负面,更需要人的坚强毅力去承担。诗句虽然略显沉重,确实是极为深刻的现实反映。“为什么生如劳役,推不完日子这块磨盘;惟有死后,才被好心的上帝允诺进入天堂?”此句为结束语,再度表达父辈走过路程的艰辛,而背后却有一丝自己没有给父亲太多幸福的忏悔之情。
浅析张作梗之诗——初夏
初夏
作者张作梗
那女人挽着发髻像挽着一束风暴。她来自乌云之乡,
有着雨水的口音。那儿,一个初夏的早晨就能把露水赶到天上。
初五微恙,十五准痊愈。那女人是青草和创可贴的母亲。
她反对赏花,但对脱下长袍叩拜闪电的人充满敬意;
因为空中花园从不降低爱的能见度,也不提升美的难度系数。
它将屋顶从星光下引开。种籽奔跑,像埋在水中的火焰——
那女人是小蝌蚪的妻子。他们拒绝长大,
童话枕头,整个春天都是他们愉快的旅行。
而一个小水洼就足以淹死云朵。那儿的麋鹿爱好掩面哭泣,
一次出位的思考,就会断送雪的一生。
那女人是针灸和落日的情人。墨色大地,被蚯蚓一次次翻耕。
张作梗,我自己(仅代表自己)称他为雕刻的艺术家。他的笔,就是一把刻刀;他的文字,就是用来雕刻的木料。他善于把美、把思想、把人生都注入作品,他的作品都是鲜活的,具有艺术特质的。读来,是一种无需刻意的享受。他驾驭文字的武功,已属上乘之列。(哈哈,会让人忍俊不禁吧)
“那女人挽着发髻像挽着一束风暴。她来自乌云之乡,
有着雨水的口音。那儿,一个初夏的早晨就能把露水赶到天上。”
在他的笔下,你看到乌云了吗?想到雨了吗?而这却是一场初夏清晨的雨。仅仅一句话,把一幅绝美的雨景图,展现在眼前,迷离且幽静。而把雨前的动作,形容为女人,又是多么曼妙!多么惟妙惟肖!这个雨晨,多么令人惬意!极致的发挥,绝佳的创意。
“初五微恙,十五准痊愈。那女人是青草和创可贴的母亲。
她反对赏花,但对脱下长袍叩拜闪电的人充满敬意;
因为空中花园从不降低爱的能见度,也不提升美的难度系数。”
是病态吗?是或不是。是阴晴圆缺,是人情复杂,是宣泄爱和美的感受。而爱和美,不需用在一个行列,不需用在同一高度。爱,因为真而美。乌云懂得这个道理,是不是我们也都懂得?
“她将屋顶从星光下引开。种籽奔跑,像埋在水中的火焰——
那女人是小蝌蚪的妻子。他们拒绝长大,
童话枕头,整个春天都是他们愉快的旅行。”
形象、生动。土地在夜里孕育,生物在继续前行。它们的路,也是我们的路。旧时的时光,不必在水火中挣扎。放眼春天,超然豁达。
“而一个小水洼就足以淹死云朵。那儿的麋鹿爱好掩面哭泣,
一次出位的思考,就会断送雪的一生。
那女人是针灸和落日的情人。墨色大地,被蚯蚓一次次翻耕。”
有些伤感,而转接顺应。振作起来吧,每些事物的结果,都有双面性,即使忧伤,也要遵从现实。把握,是必须的常态。蚯蚓翻耕的土地,会证明每一日,都会被更新。
作者把表情和深情嵌入作品,把心声投寄,扎实、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