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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上财故事之光之影


作者:戊子寒 举人,3935.2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176发表时间:2013-03-09 08:08:26

庄咸经常做梦,最为频繁的梦是成群的女子围在他身边,像光一样明,像影一样暗,而每一个轮廓都会在清晨的风里自行飘散。
   高中时代的女子要么找到了归宿,要么在别处寻求,而庄咸仍孤单一身,他时常感叹,人生苦短,过客匆匆。他的世界不算荒芜,有那么一点希望,但每个希望都是失望的开端。告别中学,他想在大学捞一把,结束失望的怪圈。
  
   大一的时候,没有学姐对他下手,他对同班一个女生动了心思,而女生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大二的时候,他打算对学妹下手。学妹太多,无从下手,但每年都有上下配对成功的案例,所以他坚信糟糕的状况将会好转。于是,加入几个社团,立志要在枯燥的生活中开辟出一片肥沃的田园;看见男女相挽于校园,他才醒悟,接触是感情的开始而非坐在电脑前傻等林妹妹从天上掉下来。
   法学会搞活动,庄咸主动报名,但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因为之前的社团活动让他头疼,没有一个靠谱的对象,即便有,他也只能隔岸观火。观看与己无关的建筑在大火中煎熬,是一种不错的享受;望着男女摩擦生火,则是一种煎熬,仿佛好女都让别人抢了去,而自己只有自己。活动范围较广,从财大校园扩张至校外,几十号人到政立路小学搞普法活动。与其给一二年级的小学生讲普法知识,不如送上成堆的糖果看着他们吃完后叫他们听父母和老师的话,所以这个活动是会员们没事找事做。庄咸感觉没意思,扛着旗子在操场漫步,并试图目测出飘荡的国旗和肩上的大旗的面积差。他的活动进行了多久难以估算,但会长领着会员到操场找好地拍照时,他不得不放弃。集体照后,独照,混照,一个学妹走近庄咸,大声叫相机来一张,相机咔嚓咔嚓,来了两张。庄咸没来得及做一个满意的动作,就结束了,想再来,学妹已经走远,和另几个男女合影去了。
   我叫庄咸,请问你叫什么?
   你猜?
   女孩的名字不要猜。
   学长聪明,一定猜得出来。
   庄咸看着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没有瞎猜。是夜,他从会长手上弄来普法活动的名单,由于名单上只有姓名和联系方式,他只得凭感觉把名字分成男女两类。给每个女生发一条短信,不是不行,可万一遇上强硬派,直接回以狠话,难免会影响心情,做学生不容易,万万不可把情况搞得更坏。徘徊许久,庄咸打开了网页,登陆人人网,把女性名字逐一输入,搜索,重复二十几次,对头像进行排查,虑过不可能,留下可能。可能一类非真人头像,庄咸一个个访问,但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心中有一把尺,自认为将这个学妹测算得很精确,所以半小时的排除工作后,任何可能都没有留下。
   熄灯后,庄咸不能眠,始终放不下和他拍照的学妹。
   第二天,他没有上课,在去新园吃早餐的路上,突然对昨晚的分类产生了怀疑,于是省了早餐,掉头回宿舍。对另类名字进行逐一搜索,经过十几分钟的努力,收获了,笑了。学妹叫郑文君,错不了,小酒窝,甜甜的笑,和拍照时一样,给人清爽,给人美妙。心中暗忖,原来你叫郑文君啊,看我这木鱼脑袋,险些误了大事。
  
   得知郑文君是兰州人,庄咸花一天时间对甘肃的过去和现在进行了仔细研究,范围涉及较广,以辉煌历史和现代饮食为主。谈到敦煌的壁画,郑文君称自己就是飞天仙女,庄咸说:我不会作画,但我注视着你飞天,千年不变。郑文君说:我坐在玉门关的土墙上,任凭晚风吹过耳畔,多想有双温暖的手搭在我肩上,抵御西北的寒。庄咸回说:春风也度玉门关。郑文君说:身在阳关的我,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动物都没有。庄咸说:西出阳关遇故人。
   学长,你长得好亲切啊。
   请叫我庄咸,我长得很善良。
   你长得好安全啊,嘿嘿。
   你长得很幸福,不是吃素的。
   哼,你说我胖?不理你了。
   这天夜里,庄咸感觉自己像个温暖的气球,在和风中逍遥。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言,在静默的无线电波中闲聊。
   庄咸白天很闲,教室那种地方他认为是别人的专场而他自己隔三差五去看看就行了,敲字,打球,散步,是他的主要活动,每到天黑最重要的活动便是找郑文君聊天。郑文君忙里偷闲,对庄咸是有话必回。在庄咸看来,她像一根救命仙草,能够唤醒他,而他做梦太久,急需回到现实中来。
   郑文君的网名叫君君,小名也是,家人朋友都这样叫。庄咸给他这个短信伴侣取名为鬼女,源于一场关于鬼故事的闲谈。君君说:我就像一个女鬼每晚都缠着你,把你当出气筒,你肯定不会反对。庄咸说:我是你的黄河,什么都可以扔给我,但请允许我叫你鬼女,因为在我们家乡,“鬼”有厉害的意思,我是想说你真厉害,把我给收服了。君君说:你不愿呀?庄咸说:一物降一物,说不定是天上的老爷子安排的,上面安排的最大,我不可以拒绝。君君说:好吧,庄咸最大,鬼女依你就是,我白天要做好学生,晚上才能做坏小孩,但为了明天……你懂的。庄咸注视久久,回复:晚安,好梦。
  
   君君要做好学生,从学生活动做起,这是一个标准,但凡有一点实力,都在努力争取。中国的教育是精英教育,一部分人上去,一部分人下去。庄咸自甘堕落,他认为在高中做够了精英,冲进大学就该是另一番天地,另一种生活模式,二十出头的他尚无女友,感觉愧对列祖列宗,身为独子,不得不考虑为下一代打下夯实的基础。室友说他这个想法是在耍流氓,他说,伟人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室友说新时代不一样,结婚是结婚,恋爱是恋爱,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庄咸说:那就是更流氓了,万一在恋爱中不小心烧出一片红,然后又给人家说我们不适合,就是明目张胆地耍流氓,天地不容。室友一片哗然,感觉这小子的骨头里长着怪物。庄咸不以为然,坐在大学最底层仰望高层——他心中的鬼女。虽说国家两级分化严重,但他坚信他所在的极和君君所在的极能够和谐相处。
   君君是学生会的骨干成员,又身兼多职,其中最重要的当属合唱团的钢琴手。法学院虽小,但合唱团的实力不容小觑,每年都能拿到一个不错的名次。既然如此,领导当然要重视,如此一来,下面的走卒不敢不重视。雁过留声,其本身并不在乎,人过留名,人人都很在乎,记录在案的东西是毕业后的资本,更不容小觑。探知合唱团练习时间,庄咸就闲不住了,整装出发。
   他只远观,并不近看。观而不语,眼中只有他的鬼女。君君坐在钢琴前,面无表情,指挥指挥,她才撩动琴弦。庄咸觉得奇怪,她的样子怎么不如文字活泼?她该笑得没心没肺,她该笑如灿烂千阳。他想敲门进教室,坐到她身边,问寒问暖,可君君的话让他驻足:我们不可以在大众眼下单独见面,因为我是你的鬼女。君君这样说自有道理,庄咸表示理解。练习中断,男女休息。庄咸想在门口堵住君君,把手中的热奶茶呈上,可她仍然坐着。一个男生递上矿泉水,她勉强一笑,拒水于他人之手。庄咸心想,天凉了,喝热的才好。男生俯下身体,在她肩上拍一下,似乎在说什么。庄咸心想,操,拿开你的爪子,成心给我添堵是不是,当心老子给你一闷棍。君君似乎没有叫男生拿开手,而是静静的坐着不动,刘海遮着额头,下方是无奈。庄咸火冒数尺高,大有捅穿楼顶的趋势,可他咬着牙转身走了。从二教出来,有些恍惚,感觉上天又在开玩笑。草坪上空无一人,暗淡的光线照亮了“大鸟”雕塑。雕塑下方有一团白,似乎在晃动。与之相隔十来步,庄咸却迈了很久。白是猫,旁边有一团纯黑,也是猫。他蹲下身体,撕开塑料膜,把两杯奶茶分给黑白,然后起身离开。
   十二点,君君发信息给庄咸:马上明天了,你还没说晚安呢。庄咸读了短信,回复,看着跳动的光标,无心回复。
   近一个月来,庄咸第一次没有给君君说晚安。
  
   君君坦白她身边有好几个追求者,把和他们的聊天记录发给庄咸看,问怎么办。庄咸揣着私心,但他能感觉到君君的苦楚,所以尽量用言语安慰,而不是赤裸裸地表白,我喜欢你。其实,两人心知肚明,但都没有捅破之间的窗户纸。庄咸不仅要安慰君君,还要安慰自己,坚信他的鬼女会如期回来,和所有阳光下的物体一样,共享繁华。
   庄咸和朋友喝酒,大醉,满脑子都是他的鬼女。晚上十点左右,他晃悠悠来到图书馆旁的草坪,坐着给君君打电话,尚未接通,便倒了下去。电话接通后,庄咸久久未言,一是因为抓不住手机,一是因为不知说什么好。君君在那头,“喂”,“庄咸,你怎么了”,自语很久。庄咸在草坪上滚两圈,终于把耳朵凑近了手机:鬼女,我好想你,你在哪里,好冷啊好冷……君君问:你在哪里?庄咸朦胧细语:图书馆,草坪,月亮,好冷好冷……电话断了,手机的光亮很快消失。
   挂断电话,君君冲出宿舍,不顾室友异样的眼光。路上还有许多人,朝各自的宿舍回赶。她闯过武川路的红灯,小步跑进武川校区,跑过海报栏,在金融学院门口拨电话,无人接听。她慌了,这么冷的天,睡在外面会感冒的,这个庄咸,真不听话。一边埋怨一边找,四教门口的葡萄树下没有,路两旁的草坪上没有,篮球场也没有。来到图书馆旁的大草坪边上,只听得冷风狂啸,只看见一片茫茫,冷月当空,却非反光镜,照不出躺在草坪上的庄咸。君君又拨了号码,即便无人接听,也可以看看草坪上是否有光亮。无人接听,没有光亮。她不想管了,这个庄咸,真不像话,冷风吹着一切,她管不了。
   庄咸终于坐了起来,头脑清醒一半。找到烟盒,发现半盒烟被揉碎了,只剩半截健全的,却找不着火机。撇掉烟,在石块边找到面朝下的手机,解锁,五个未接,两条短信:外面冷,快回去;到宿舍没有,早点休息,晚安。未接是两小时前,第二条短信是半小时前。庄咸沉默许久,关机。明月无声,冷风凌乱。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天阴无雨,两人进入冷战状态。
   星期六晚上,庄咸又与朋友喝酒,未至烂醉,接到了君君的短信:我要和你约会,在国定后门等你。庄咸撇下朋友,借故闪人。朋友说他重色轻友,他说男人有时要狠一点。
   君君站在树下,一身黑,拎着一个白色的包。光线太暗,庄咸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让你久等了。君君说:没事,我穿得多。庄咸不知她说的约会指什么,冒昧说:我请你吃东西。君君说:我不饿,就是想和你走走。庄咸问去哪,君君说:在学校附近逛逛。
   两人沿着政立路向东,漫步而行,一路少话。
   “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说甜言蜜语?”
   “你们女生爱听,男生才会说,有需求才有供应。”
   “不要讲大道理,我可是辩论队员,你说不过我。”
   “不妨试试,我可是没有参加辩论队的辩论高手。”
   “也许你是对的,可人的感情怎能用大道理去套。”
   “不论结果如何,我一定尊重你的选择。”
   “庄咸,不说感情的事,我最近很烦,就是想和你走走。”
   庄咸心想,原来这就是约会,早知道就多穿一件衣服,多穿一条裤子,可为时晚矣。看见君君搓手,他很想帮忙,可他清楚这是不允许的。他甚至可以拥着她,反正警察叔叔不会说他耍流氓,可他清楚这更不允许,就如科长做县长才有权做的事。宁滥勿缺,即便就这样冷下去,他也甘愿陪在君君左右。
   “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庄咸点头。
   “你是我的出气筒,对不对?”庄咸点头。
   “庄咸,不论怎样,我永远是你的鬼女。”
   庄咸说:“我要你做我的女友,和别人一样,可以见光。”
   “庄咸,谢谢你,请你一定记住,我只是你的鬼女,仅此而已。”
   庄咸说:“你太狠了。”
   “女人必须要狠,因为她的心里只能装一个男人。”
   庄咸说:“可以是我。”
   “真的谢谢你,你的照顾,你的体贴,希望你再体贴我一次,有些事根本不许我做选择。”
   庄咸说:“你是自由的,没人可以阻止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明明知道会有伤痛,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但愿我选择你作为朋友是唯一正确的。”
   庄咸说:“你错了,真的错了。”
   “前面有东西吃,你请我喝奶茶。”
   看见君君蹦跳上前,庄咸只好上前,但蹦跳不起来。
   两人握着奶茶,真的无话了,把时间踩得破碎不堪。在淞沪路口拐弯,然后拐进政通路,在政通路上看见了复旦的光华楼,高大的光柱指引着方向。害怕迷路的君君感觉敞亮了,她希望这个奇怪的约会早点结束,因为担心自己改变主意。庄咸夸下的海口成为事实,他对君君说非常熟悉学校附近的七拐八弯,其实心里没底,看到光华楼,见底了,同时意味着约会就要结束。我可不可以抱你,这个问题一路上折磨着庄咸,他倒是甘于此折磨,但眼看就没得折磨了。他有一个想法,抱住君君,叫她别走,但他更不愿意接受沦为陌路的下场。跨过国定校区大门,君君越走越快,扔下一个晚安,捂着脸跑了,越跑越远。庄咸没有追,越走越慢,暗骂自己胆小,连一个正式的表白都没有,太废了。有些事止于废,另一些始于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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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她们像光一样明,像影一样暗,每一个轮廓都会在清晨的风里自行飘散。她们都是经常出现在庄咸梦中的女子,在现实生活中,庄咸能找到真正属于他的真爱吗?还是永远孤独的无光无影?人生苦短,过客匆匆,光在影中,影在光中。一段美丽的爱情,一段心灵的倾诉。相拥,依偎,有光为证,有影为凭。【编辑:上官竹】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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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上官竹        2013-03-09 08:09:28
  欣赏佳作,问候作者,期待更多美文赐稿江山.
联系QQ:1071086492
2 楼        文友:瞳若秋水        2013-03-09 09:15:09
  作者略显深邃的文笔极为流畅,生动地描述了大学校园的情感生活。一个原本个性沉静但为了爱情而改变的男孩打动了读者,为了得到心爱的女孩运用了所有智慧与行动,简直就是一篇另类的求爱自白书,欣赏,问好作者。
秋水横波远836239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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