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长篇小说】困惑（55—56）

55·
刘庆山回去了，可刘国庆夫妻俩仍余兴未尽，他们心中甜蜜蜜的，孩子的婚姻大事总算有人操心了，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那就看孩子们的缘分了。原先，跟家正做媒的也不少，但都不是诚心诚意的，只是嘴上说说，根本都没放在心上，还是远亲不如近邻啊，庆山哥真不赖，这是刘国庆夫妻俩共同的看法。
　　并不是说人家跟自己儿子做媒来了，他才是好人，原本两家的关系就不错。说实话，刘庆山两口子都是实在人，办事也稳妥，从不会虚情假意，更不会见啥人说啥话。他们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勤劳而纯朴，热心而诚挚，这点刘国庆夫妇看法一致。
　　 媒人走了，话也说了，基本上口径一致，接下来就该是自己家的事了，家正的工作必须做到位，绝对不能让家正私自做主。在这方面，淑秀赞成丈夫的观点，说真的，家正这孩子太挑剔，总是眼高过顶，不太切合实际。淑秀很是担心，家正这孩子不识时务，总爱幻想，这可不是好现象。自己的儿子自己能不了解？淑秀太清楚了，都是电脑这玩意儿惹的祸，家正没事就看江苏卫视的“非诚勿扰”栏目，里边都是些俊男美女，说实话，淑秀也曾经看过，她清楚，那里边的姑娘跟墙上的画差不多，撑死眼，不现实。
　　 老话不是说，“墙上画马不能骑，纸叠的烧饼难充饥。” 家正这孩子天天守着电脑，净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淑秀觉得家正不太正常，若是任其发展下去，其结果不堪设想。自己是做母亲的，对于孩子必须得负起责任，自己不管他，谁会替儿子操心？
　　 “庆山哥真不赖，有空得专门请他喝一顿。人家多实在，老实本分，说真格的，不是关系近，谁愿意管这种闲事？到底是邻居，又是本家的，哎，就看恁儿子啥态度了。”刘国庆对刘庆山表扬过后，就不由得流露出自己的担心，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是啊，他们一家都不错。这还不好办，等孩子们见了面，不管成不成，咱都不能忘了庆山哥，有时间恁请他到饭店搓一顿，这算个啥。”淑秀表示没有异议，她接着表达了自己对儿子的决定，“家正恁就不要管了，俺去跟他说，这会，他也不会休息。这孩子天天就跟夜猫子一般，啥时候早早睡过，哪天夜里不是玩电脑玩到大半夜，哎，真是拿他没有办法，上瘾了。”
　　 淑秀有点无可奈何，她不止一次劝阻过家正，也不止一次数落过家正，可都不管用。有时候，家正也不顶嘴，淑秀让他关掉机器他虽说不太情愿，可也不敢明火执仗地跟她对着干。有时候家正也会狡辩几句，但终究是极不情愿地关闭了电脑。软硬兼施，啥办法都试过了，可就是收效甚微，淑秀有点纳闷，这电脑有啥好玩的？
　　 对于家正的思想工作，淑秀不想让丈夫插手，她清楚丈夫的脾气，万一家正一句话说不好，他们爷俩就会闹将起来。到了那时候，事情就不好收场了，还是自己先探探儿子的想法，做到“未雨绸缪”，也好事先有个应对的办法。淑秀的想法当然没敢跟丈夫直说，她心中有数就行。
　　 再者说，刘国庆不便于抛头露面，这种事还是家正的妈妈出面比较合适。其实呢，刘国庆是心中有气，他看不惯儿子的作为，都这么大的孩子了，还是这般不成熟，天天都想些什么？他搞不懂，现在的孩子为啥都爱做梦呢？眼看办不成的事，他们非去瞎想不可，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刘国庆正中下怀，不去正好，还是你过去跟恁的儿子交涉吧，真是个榆木疙瘩，没脑筋。但是，这些想法刘国庆只是在心里想想，他可不敢说出口，他清楚，淑秀要是知道他怀着这样的想法，一定不会放给过自己的，她的嘴跟刀子一样，快着呢，得理不饶人的家伙。
　　 “那好吧，俺喝点酒就瞌睡，这事恁过去跟他讲讲吧，要慢慢来，别急啊。”刘国庆很是关心的样子，其实他懒得搭理家正，这孩子太不听话，令人失望啊。
　　 “这个恁就别操心了，恁就知道省心，俺能不知道咋说话的？”淑秀并不领情，她对丈夫冷冷地说道。
　　 刘国庆吃了一顿抢白，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忿意，但他还是忍了下来。好端端的氛围，他不愿意就这样给破坏了。再说，淑秀也挺不容易的，毕竟儿子的思想工作还是相当艰巨的，这重任就落在她的肩头，没有必要跟她一般见识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趁着家正还没睡下，恁过去吧，俺去睡了。”刘国庆站起身来，有点站立不稳的样子，动摇西晃起来。
　　 淑秀看着丈夫这副样子，心里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丈夫也算是功不可没的。要不是他陪着媒人，人家能来主动给儿子提亲吗？若不是丈夫混得不错，谁看自己的面子？这一切还不都是丈夫的功劳？算了，他要睡就让他去睡吧，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天经地义的。
　　 本来，淑秀看着饭桌上的盘盘碟碟心里就不舒服，一片狼藉，不成体统，不收拾收拾多难看。她是个爱干净的女人，看不得这杯盘狼藉的残象，她想收拾一下，又觉得还是先给儿子做思想工作是大事，孰重孰轻她还是分得清的。本来呢，淑秀有意让丈夫帮帮忙，可她看到丈夫头重脚轻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忍心再安排丈夫干这些家务活，他休息就由他去吧。
　　 “去吧，去吧，恁别管了，喝那么多酒干啥 ？净是自己找罪受，有钱没地方花了。啊，对了，恁多喝点开水，多喝点水能醒酒的。”淑秀嘴上不饶人，但她的心底还是相当良善的，她担心自己的丈夫酒多伤身，就不住叮嘱着他，生怕刘国庆哪里不舒服了。
　　 刘国庆听了此话，心里委实很是受用，还是知冷知热结发妻，原装的，原汁原味就是不一样的感觉。刘国庆心里甜丝丝的，就如刚刚喝的不是酒而是蜂蜜一般，他觉得飘飘若仙，舒服而惬意。他径直进了卧室，看似喝醉了一般，其实他心里明白着呢。
　　 刘国庆进了卧室，淑秀也懒得去收拾饭桌上的残羹剩饭，她的心思在儿子身上。她摁灭客厅里的灯，就去找儿子家正，今天，她一定得把这事给搞定了不可，这是她的光荣使命，淑秀绝对不会含糊的。
　　 到了家正的屋门口，淑秀看到家正侧躺着看电脑呢，还是老样子，乐嘉主持的“非诚勿扰”节目正在播放着。家正这孩子就是懒，他进屋连门都不知道关一下，他妈妈站在门口，他还不知道呢，看来真的是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啊。淑秀没有直接进去，她站在门口停留了片刻，目的是怕吓着家正，她想让儿子有所准备，不然的话会让儿子大吃一惊的，她的这番苦心真的是日月可鉴，其心可嘉。
　　 淑秀故意干咳了两声，算是给儿子打了招呼。因为家正有个习惯，他极为反感有谁不声不响地进他的屋子，哪怕是他的亲爹娘，谁也不例外。这点淑秀早已领教，她不止一次吃过家正的“教训”，毕竟孩子说的有道理，她也只好伸伸脖子咽了下去，所以，她这次小心在意了，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犯两次不是？
　　 家正听到了声响，他马上侧过身子，当他看清楚是妈妈的时候，就不以为然地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对于这点，淑秀有点恼火，这孩子眼里还有大人吗？一点礼貌都没有，真是没家教。淑秀生气了，她紧走几步，几乎是跑的速度，她来到电脑桌前，伸手就想去关闭电脑。
　　 家正一看妈妈板着脸，一副生气的样子，他不由得嬉皮笑脸起来，因为，他毕竟没有妈妈的权力大。搞不好她真给关了，谁能拿她啥办法？家正对付他妈妈的唯一办法就是，嬉皮笑脸，满不在乎，胡搅蛮缠，装疯卖傻，只有这样，他的妈妈才不会真的生气。
　　 “别关，别关嘛，恁这样关电脑对电脑不好啊，时间长了，电脑就出毛病了。妈，半夜三更的恁不睡觉，过来干啥？又睡不着啦，过来视察视察？”家正逗着他妈妈开心，淑秀一听儿子的话，她也不去关电脑了，她生怕跟儿子所说的一样，万一这样关电脑，电脑出了毛病，不还得瞎花钱嘛。
　　 “先坐好了，俺有话跟恁说。”淑秀命令着儿子，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家正一看妈妈板着脸，一副严肃的神情，他就意识到妈妈一定是有大事要跟自己讲。家正坐起身来，他披上一件衬衣，毕竟妈妈就在旁边，虽说是母子关系，家正也觉得自己光着身子不太雅观。他随手把键盘点了一下，电脑里的节目就处于暂停状态，屋子里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啥事呀？妈妈，看恁一惊一乍的，怪吓人的。”家正不知道妈妈到底要讲什么，他只好专心致志地静等着，口吻里充满了讥讽之意，有点玩世不恭。
　　 “隔壁恁庆山大伯刚走，他给恁物色了一个姑娘，听他说人挺不错的，还是教师呢。” 淑秀给儿子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她渴望儿子能够上心在意。
　　 “啊，他呀，俺知道，他刚走吗？他能给俺说个啥样的，教师咋啦？不就是工资高点，主要是人啊。”家正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像庆山大伯这样的老实人，他的眼光能好到哪里去？所以，不是家正看不起他，就是对他本人而言，家正就不相信他，他觉得庆山大伯能给自己物色个啥样的姑娘呢？
　　 “家正呀，不是恁娘啰嗦，找个当教师的做媳妇，一举两得啊。恁想想，将来你们有了孩子，教育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再说，她的工作环境多好，省得操她的心，学校里都是孩子，即使有教师，也是女的多，多好的事啊，还是见见吧，只要人怪好就成。”淑秀做着家正的思想工作，她不耐其烦地举一反三，给儿子讲解着。
　　 家正听着妈妈耐心的讲解，他的心里有点飘摇不定，到底咋样呢？从他的神色里淑秀已经看出了一丝的端倪，这孩子，心动了，淑秀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意。

　　56·
　　 “妈呀，恁别听媒人的话，他们都喜欢夸大其词，要说好啊那就是天仙下凡，天花乱坠，要是说不好呢，跟狗屎一般，臭不可闻。别太在意了，这恁还不清楚吗？”
　　 家正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清楚媒人的嘴，能把死人给说活了。不过呢，既然人家上门提亲，也不能拒之门外的，行不行看看不就知道了。总的来说，家正不太在意，他觉得庆山大伯绝对没这个水平，就凭他的眼光，他能说个啥好姑娘？家正又不想当面回绝，他担心妈妈一定会发火的，搞不好就是一顿臭骂，还不如先答应下来，到时候自己可以见机行事的，又不是一锤定音，绝无更改的可能。
　　 “反正人家上门提亲了，咱说啥都得去看看，又不需要花钱，怕个啥？人家是小姑娘，咱一大老爷们儿，看看就看看，咱还能少点啥不成？”淑秀给儿子打着气，她就担心儿子中途变卦。要说也是，给家正提亲的不止一个，但是家正就是不放在心上，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时候干脆就一口回绝了，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眼看着儿子一天天大了，若是再由着他的性子胡来，这猴年马月才能娶上媳妇？
　　 家正不着急他是另有想法，可他的爸妈不知道啊，他的婚姻大事就是他爸妈的一块心病。家正可以满不在乎，他可以推三阻四，但他的爸妈却容不得丝毫的懈怠与拖延。还是早办事早省心，这孩子，咋就不让人省心呢？也是啊，谁让他是自己的孩子呢，自己不操心，别人能操心吗？淑秀心里万分焦急，她恨不得儿子马上找个合适的闺女，赶快结婚，这样不就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恁明天去上班问问，看看这个礼拜休息不休息。礼拜六也好，礼拜天也行，给人家个准信儿。要是不加班的话，咱就挑个日子，你们俩见见面，中不中不见见咋会知道？”淑秀不耐其烦地叮嘱着儿子。
　　 说真的，家正根本都不着急，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要找个女人结婚那还不是小菜一碟。问题是，自己看不上眼，俩人没有感情，即使结了婚，又能咋地，到最后还不是要分道扬镳。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慎重一点，自己的年龄又不是真的太大，要是自己真的二十七八了还光棍一条，即便是爸妈不着急，他自己也会着急的。这毕竟还没到那种地步不是？家正觉得自己的优势依然存在，害怕什么，常言说，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家正经常上网，他太了解现在女孩子的心理了，只要有权有钱，别说自己才二十来岁，就是四五十岁，照样能找个十七八的美女。家正也清楚，虽说自己不济，没啥本事，可是毕竟自己的家境还算说得过去，只要自己愿意，松松嘴儿，想结婚还不是囊中探物啊？
　　 问题是家正太清楚爸妈的意思了，他们太自私，总想着把自己的事给办了，他们就省心了，不再操劳了，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哼，他们的目的谁不知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想图个清闲，家正偏不。反正“生杀大权”在自己手中，愿不愿意自己做主，只要自己说看不上眼，他们也不会捆绑自己去结婚吧？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即便妈妈有这个意思，可爸爸是绝对不会的，毕竟他是小干部，他知道现在讲究婚姻自由的。更何况自己还不到结婚的法定年龄，他们急个啥？难道自己真的成了他们的累赘，成了大老难吗？家正还是相当自信的，他觉得自己虽说不上风流倜傥，貌似潘安吧，却也不失为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啊。
　　 “中呀，中呀，恁过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家正心里有事，他不想让妈妈待在他的屋里，话都已经说开了，还在这里不走干啥？家正想看节目呢，他妈妈不走，他也不敢去打开电脑，毕竟这样做对妈妈不礼貌。要说家正还算通情达理，他婉言下了逐客令。
　　 淑秀并不是不想去休息，她还不是不放心儿子吗？家正的话，淑秀岂能不理解？这孩子，总嫌自己在他的屋里影响他似的，自己待不上多一会，他就赶自己出去，到底是啥意思嘛。淑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点，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离开妈妈能独立了，动不动就想撵自己出去，真的让人寒心啊。
　　 “恁这么着急让俺出去，难道恁还有啥事不成，撵恁娘呢不是？”淑秀觉得很委屈，本来自己一心好意的，想不到儿子这么不待见自己，多坐一会儿他竟然就这么不耐烦，哎，真是让人心凉。
　　 “不是，不是，恁要是不瞌睡，恁就多坐一会儿吧，反正俺是不瞌睡。俺不是担心恁嘛，恁劳累了一天，啊，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恁又该多心了。俺咋能撵恁呢，恁就坐这歇会儿吧，只要恁愿意。”家正连连辩解，因为他看出来了，他的妈妈有点不开心。
　　 “不就这点事吗，咱不是说好了嘛，恁就别操心了，俺又不是真的找不个老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恁说说，也不知道恁对自己的儿子咋就没有一点信心，难不成俺还会打光棍不成？”家正夸夸其谈，他想让妈妈开心点，毕竟他懂妈妈的心思，她太操心太劳累了，还不都是为了自己？
　　 “恁娘在这坐一会咋啦，碍你的事了？你这孩子，真是的，就这么烦俺吗？”淑秀没好气地抢白着儿子，她心里好生失望，家正一点都不体谅自己的一片苦心，看来是自己瞎操心，哎，谁让自己是他的妈妈的呢。要不是因为这，谁要是爱管闲事，谁是鳖孙。
　　 “恁坐，恁坐，不就是这点小事嘛，俺知道了，俺又没说别的。妈妈，别生气嘛，有啥话恁就说，反正俺没事，又不瞌睡，只要恁不乏困就好。”家正不敢得罪妈妈，他只好听之任之。
　　 “俺不是没事找事，恁娘想跟你谈谈心，难道错了？要是恁瞌睡了，俺不打搅恁，恁睡吧。”淑秀装作要离开的样子，她一本正经地强调着。
　　 “知道，知道啊，恁坐吧，俺没说别的呀。”家正知道妈妈的脾气，千万不能把她给惹急了，一旦她发了脾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跟响炸雷差不多，家正不敢自找麻烦。
　　 淑秀坐在家正的床沿边，她想跟儿子好好谈谈，毕竟今天是个好机会，她不想错过。说实话，家正的思想有点问题，而且这问题还相当严重，要是不及时解决的话，可能会酿出大祸，既然她心知肚明，淑秀能不着急上火吗？她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再说，今天家正还算配合，可能这孩子遇到啥好事了？也许是自己跟他提起相亲的事，他激动不已，兴奋异常吧。其实，这只是淑秀的个人想法，殊不知，家正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不想结束这美好的生活，多自在的日子，要是真的结了婚，成了家，啥事不得自己操心？还是现在的日子美，跟神仙似的，吃喝不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多逍遥啊。结婚有啥好的，那就是爱情的坟墓啊，家正想得很多，但是他真实的想法是不会告诉妈妈的，这点家正心中有数。
　　 正在这时，家正的手机铃声骤然响了起来，他马上拿起手机，接了电话。淑秀坐在一旁，也不吭声，她观察着儿子细微的举动，她想知道这么晚了，谁会给他打电话？不是淑秀多心，现在的孩子行动很是诡秘，啥事都不告诉父母，这三更半夜的，能有啥好事？
　　 家正把手机贴在耳边，他也不说话，只是“哦，哦”地应承着，到底是哪个打来的电话，电话内容是啥，淑秀都不得而知。这不跟聋子差不多嘛，淑秀岂能不着急，她想搞明白，可是家正根本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淑秀哪有不恼火的道理？她狠狠地瞪着儿子，心说，是不是又想“日鬼捣棒槌”呢？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就别再装了，她清楚儿子神神秘秘的，一定不会有啥好事。
　　 家正的情绪有点亢奋，从他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俗话说，知子莫如母。淑秀觉得家正一定有啥秘密，他只是三缄其口，守口如瓶罢了，有啥话不能跟亲娘讲的？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这孩子又要捣啥鬼啊，可不敢由着他的性子胡来，如今的社会，一般的家庭都经不起事啊。
　　 说是不急，那是瞎话，说是不操心，那是胡扯。淑秀忍不住还是问了起来，她想知道家正到底要干什么。可是，还没等淑秀开口呢，家正就穿起衣服来，看来家正要出去了，不然的话，该休息了，还有必要这么正规吗？淑秀不说话了，她傻愣愣地盯着儿子，像是陌生人似的，她的眼神让家正迟疑了片刻，他的动作逐渐放慢了。
　　 “恁别这样看着俺好不好，怪瘆人的，有啥呀，俺的同学有点事，俺过去看看，一会就回来。”家正嬉皮笑脸地跟妈妈解释起来，其实，这明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淑秀的确纳闷，都这个时候了，他的同学？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会有啥事，这么火急火燎的，他可是轻易不晚出的，这孩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半夜出去，一定不会是啥好事，淑秀坚决不会答应，她操心，孩子毕竟年轻，万一出了啥状况，如何是好？
　　 “恁要干啥？都这么晚了，有事也行，明天再去。今晚上说啥都不准出去，要想出去，也好，别开车。”淑秀板着脸，严厉地强调着。
　　 家正要出去不假，可是不让开车，那不是跟去了他的腿一样嘛。不开车还就真不去了，家正灰心丧气，无精打采地坐在床上，他气呼呼地对妈妈说：“不去就不去，给，钥匙交给恁，俺哪也不去。”家正把汽车钥匙扔在床边，他故作生气地摆着一副臭架子，看样子他要跟他妈妈一较高低了。
　　 “到底啥事嘛？看看恁这孩子，要不，恁快去快回？”还没真的动劲呢，淑秀就先自败下阵来，她不忍心看着儿子生气。毕竟孩子大了，他有自己的活动空间，他的同学可能真的有事呢，人活在世上，谁没个俩仨相好的能行？孩子大了，也该有他的活动空间了，只要他听话别惹事就行，总不能把儿子天天拴在床腿上吧？
　　 淑秀就盼着儿子相亲的那一天呢，只要儿子能积极配合，给他点方便也是应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