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小偷
二十层五星级大酒店整整修建了一年,终于到了这个月底竣工,最后只剩下装修打扮,只剩下招兵买马开始经营。棚子里迷烟四起,员工们戴着口罩,机器锯大理石发出了刺耳的噪音,被锯成好几块大理石被人用电瓶三轮车拉走。泥泞的路上行人车辆不断,有在这里做活的工人,有在酒店上班的人,也有被领导带进应聘工作的人,蓝色的拖拉机像蚂蚁一样‘突突’地上上下下,一辆坦克轮子推土机在和地面较劲,滚滚浓烟和车子扬起的灰土混合在一起。高高的一层层墙架上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他们有的在拆墙架子,有的为墙面贴的瓷砖打磨,拆下来的架子和装修多余浪费的材料全部被小工们用翻斗车拉到最下面的荒废的田边上,变成了一个一个小山头,引来了苍蝇,招来了捡破烂的人,破烂有专门人员收集到垃圾站,外人禁止进入捡破烂。
天刚擦亮,我伫立在窗前,细雨纷纷下,路灯照着湿漉漉的路面,一个夜班下来我没有睡觉,我的眼睛早已疲倦了。
“大家快来保安室一下,我在视频里面看到有人偷东西。”我口袋里的对讲机响起了班长的声音。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我来到保安室,跟着大家换上长筒靴子、装模作样拿着电棍武装自己一起去抓小偷,走在坑坑洼洼的泥泞的路面上,走在那一个又一个小山头上,我不见一个人影,这是不想说出来也不希望见到有人影的心里话,只见一片茫茫的田野,吐出矮小的绿草,田边的尽头就是一道高高的围墙和高大的楼房。
“快出来!我看到你了。”班长拿着电棍大喊。
抓到了?有这么容易抓的小偷吗?当我走上前,朝班长指的方向看时,我怀疑自己的眼睛,这哪里是小偷,分明就是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婆,正确的说是路边上一个要饭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面色蜡黄,趴着堆积的土上,一副躲藏的样子,见被发现了,只好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
“嘿嘿,放我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她傻笑着,露出了几颗黄牙齿。
“谁和你笑,快把东西拿着跟着我走。”班长不耐烦地命令道。
“快走,别在这里磨磨蹭蹭。”几个保安围了上去,拉着她。
“要不就放她走吧!”我对班长说出自己的同情心。
“不行,我要把她带到队长去,快把她带走。”班长语气不容商量。
我们几个人把她‘押’到保守室。
“老太婆,这次你死定了,看我们队长来了怎么收拾你吧。”班长的拳头在她的面前伸了伸,又作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恫吓道,“打电话到派出所去,让你坐几年牢房。”
“啊!不要,”她的脸色徒变,两只深陷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连摇手,哀求道,“求你们了,我这些东西全不要了,放回去还不好吗?”
哈哈,周围人见她可怜的样子哈哈大笑,说出更多吓唬她的话,搬出上次类似事件直接被送到派出所。我只是沉默不语地站在一处,我知道眼前这位老人的背后一定有很多辛酸的故事,她让我想起了一些在路边上捡破烂的人,和她年老的人,佝偻背,在路边上,公园里捡瓶子。
“队长,我抓了一个小偷。”班长向走来的队长汇报这次丰功伟绩。
“畜生,你看把老人吓成什么样子?”
老人站在门前断断续续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