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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的故事


作者:郴人在天涯 布衣,467.9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646发表时间:2009-02-16 13:05:17

扬是我的一个朋友,长长的睫毛下忽闪着充满热情的双眸,性格活泼开朗,又乐于助人,所以很有人缘,认识她的人都喜欢她。
   每逢节假日,扬便往外婆家跑,她从不与我们谈及她的父母,扬的身世对我们来说一直是个迷,可我们谁都不去问及此事,害怕那是扬的一处伤疤。
   一天,与扬在一家餐馆吃早点,我们边吃边聊,十分开心。这时,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靠了过来,因为是冬天,厚厚的衣服上油渍斑斑,脸也脏兮兮的,她凑过来,趴在我们的桌子上,用清澈的眸子望着我们,那神态很让人怜爱。“小妹妹,你妈妈呢?”“我没有妈妈呢!”“那你爸爸呢?”“去买东西了,爸爸让我在这等他。”“你饿了吧?”小女孩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手中的筷子。扬叫了一碗面,外加一个鸡蛋,放在小女孩面前,小女孩也不谢一声,踮着脚尖拿起了筷子。过了一会儿,从店外走进来一位六十开外的老头,小女孩放下手中的筷子,欣喜地跑过去,拉着老头的手:“爸爸,姐姐给买的面!”接着又跑到桌边吃起来。老人走过来,向我们道了谢,然后一边看着孩子吃面,一边与我们闲聊:这孩子是他的养女,村里一户为了生个儿子的人家,四年前把还在襁褓中的小女孩放在了村口,老人很喜欢孩子,可因为家里穷,一直没能娶妻,自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他把婴孩抱回了家,虽说家里穷,可也不曾冷着或饿着了孩子。闲谈中,小女孩的面也吃完了,老人让她向我们道了谢便拉着小女孩走了。
   多可怜的孩子,多狠心的父母!我不禁感叹!扬一言不发,沉思良久便向我说起了她的身世:
   扬刚出生,命运就与她开了一个玩笑,她被她的身生父母“抛弃”了!
   原来,扬的父母在婚后的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女孩。三年后,母亲再次怀孕。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在农村响应的计划生育口号是“一胎上环,二胎结扎”。父亲是祖父这一脉的独苗苗,所以特别祈盼能再生个男孩,扬在家人的期待中降生了,随着扬的降生,一家人很快又陷入了失望,父亲在失望之余,听从了奶奶的建议,连夜抱着扬赶了四五十里山路,把这个小生命送到了外省的外婆手里,对外则宣称“孩子刚生下就夭折了”。这分明是诅咒我,我来到这个世界上难道是我的错?扬时常这样恨恨地想。其实父母是爱女儿的,他们只是为了想要个男孩,把自己送到外婆家在当时只是权宜之计,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把自己接回家。扬也时常这样安慰自己。
   扬一岁多的时候,母亲又生下了一个女孩,奶奶慌了,爸爸妈妈也急了,他们把姐姐和刚出生不久的妹妹扔给了年迈的奶奶,然后双双外出“打工”,令上门做工作的计划生育工作组的人员无可奈何!
   就这样,扬偎依在外婆的怀里吃着外婆亲手调制的米糊糊,一天天长大。
   同龄的表弟一看到舅妈就“妈妈”长,“妈妈”短地撒娇,而扬不能。邻居小朋友们玩跳绳,人手不够时拉上扬,可要裁人时,又都异口同声地说不让扬玩,理由是:你的爸爸妈妈不要你啦!扬只好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小朋友们玩。其实,外婆告诉过扬,爸爸妈妈并不是不要扬了,他们是外出打工去挣钱了,挣到了钱就来接扬回家。可是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挣到钱?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来接自己呢?扬小小的心眼里满是忧郁!
   六岁那年的一个傍晚,外婆兴高釆烈地对扬说:“妞妞,你有小弟弟了,你爸爸明天就来接你回家喽!”扬好高兴呀,谁说爸爸妈妈不要我啦?这让扬在小朋友们面前积压了多年的自卑倾刻间烟消云散!她不停地向小朋友们炫耀:“我爸爸明天就来接我去他们家啦!”
   第二天,扬早早地拉上外婆到村口等爸爸,可是爸爸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日落西沉,余辉把一老一小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仍然不见爸爸的踪影。
   第三天……
   第四天……
   许多的“明天”过去了,爸爸没有来接扬。
   一天,外婆家的电话响了,是外婆接的,外婆放下电话便长吁短叹。原来,爸爸打算来接扬时,村里刚好来了个算卦的瞎子,迷信的奶奶把他请到家,那瞎老头手指一掐,就说扬命硬,八字很大,会克父母。爸爸根本不信这一套,奶奶却果断地反对把扬接回家,再说,家里的娃都仨了,再添一个不成幼儿园了?
   爸爸始终没来接女儿。扬依然每天跑出去,依偎在村口的一棵大树下,咬着手指头等她的爸爸,虽然扬不知道爸爸长哈样,但她想,爸爸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扬是自家的孩子!那痴痴的样子,看了让人心酸……
   终于有一天,外婆领着扬踏上了回家的那条崎岖而陌生的山路,一路上,扬显得很高兴,外婆的行动很迟缓,外婆老了,外婆的眼角湿湿的:“妞妞,你回爸爸妈妈家后要时常来看外婆哟!”“可是,可是我要在家带我的弟弟呢!”回头看到外婆难过的样子,扬也难过了,“要不我背着弟弟一起来?!”外婆笑了,扬也笑了。
   好不容易到了父母家,才发现,现实远没有想像的那么美好,陌生的奶奶,陌生的爸爸妈妈,陌生的姐姐妹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地陌生!很多年后,扬读到了艾青的诗歌:“我看着母亲怀里的不熟识的妹妹∕我坐着油漆过了的安了火钵的炕凳∕我吃着碾了三番的白米的饭∕但我是这般的忸怩不安∕因为我∕我做了生我的父母家里的新客了。”扬很是嘘唏,现在偶尔去父母家,那份被当作新客的感觉让扬与这个家依然很陌生!
   几天后,外婆要走了,父母抛开算命先生的“忠告”,要把女儿留下来,这回却是扬不干了,她抓伤了爸爸的脸,还在爸爸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挣脱了爸爸,哭喊着扑到了外婆的怀里……
   就这样,扬完完全全地被“抛弃”了,落户在外省的外婆家了。
   扬说,在外婆的呵护下,她的童年一样有许多色彩斑斓的记忆。她真心希望这位小妹妹也能拥有一个欢乐的童年,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并愿天下不再有抛弃自己骨肉的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不再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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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重男轻女,讲求迷信的思想左右了扬的父母,使扬在很小的时候就遭到了家人的“抛弃”,可是这并没有剥夺了扬的快乐。她的童年还是在外婆的呵护下过得多姿多彩的。这种社会现象在许多地方,许多孩子的身上都发生过,甚至在经济发展到今,都少不了重男轻女这一现象。全文叙事自然,故事情节有起有伏,故事内容也很感人,人物形象也很鲜活。【编辑:月下笛声】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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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邬海波        2009-02-16 14:05:32
  扬说,在外婆的呵护下,她的童年一样有许多色彩斑斓的记忆。她真心希望这位小妹妹也能拥有一个欢乐的童年,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并愿天下不再有抛弃自己骨肉的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不再蔓延!
   真实感人的故事,真实灵动的语言。
以真情打动读者,用灵魂感知世界。
2 楼        文友:月下笛声        2009-02-16 14:39:59
  故事很感人。问候作者。
让文字融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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