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长篇小说】困惑（95—96）

　 　95·
　　 市二院，刘国庆已经从他儿子的口中得知了此事的详情，他不得不承认，儿子的确是酒驾。没有办法，这个事实谁也无法改变，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要想从交警那里下手，改变事实，看来绝对是做不到了。刘国庆放弃了，他完全失去了信心，因为，他清楚事态的严峻性。
　　 刘国庆的儿子到了如今，已经清醒了许多，他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所以，他不敢再隐瞒事实，也不敢再欺骗他的父亲的了。刘国庆刚开始还抱有一线的希望，他觉得儿子不会喝酒，哪来的酒驾跟醉驾？想不到，当他的儿子如实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刘国庆没辙了，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蔫儿了。刘国庆是出过门，见过世面的人，他清楚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也清楚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既然这样了，谁有本事力挽狂澜？那是幻想，绝对没戏了，想到这里，刘国庆也就不怕了，反正是“死猪不怕热水烫”，就这一堆儿了，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是回天乏术，这都是自己的命，怨不得别人。
　　 刘国庆得到了验证，他的儿子告诉他，他今晚上的确喝酒了，还喝了不少。原因是，他明天生日，他的朋友为了给他过生日，专门摆的酒宴。而且，他的女朋友也在现场。说是女朋友，其实就是在迪厅认识的，刘国庆算是彻底明白了，娘的头，怪不得他不找对象呢。媒人给他介绍了不少女友，他不是这样找借口，就是那样找借口，不是嫌“环肥”，就是嫌“燕瘦”，总之他横竖就是不答应。原来，这孩子经常出入迪厅啊，可见做父亲的不够负责啊，怪不得别人，要怪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对孩子关心不够，是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儿子的思想动态，若是自己早知道，早下手，哪还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
　　 怨不得别人的，刘国庆把一切过错都拦在自己身上，孔子不都说了，子不教父之过嘛。自己的儿子惹了祸，自己做父亲的不去承担，让谁去承担？这可能就是自己的宿命吧，辛辛苦苦几十年，都是瞎忙活，这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刘国庆倒无所谓，他想开了，自己对于生活的现状还算满意，不就是改造之后多了一笔收入吗？可是，自己勤俭持家，舍不得乱花钱，自己的老婆更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所以，钱多钱少对于他们夫妻两个来说，并无实际意义。只不过，他们想着多挣点钱，为的还不是将来留给孩子们？这下倒好，先花后不花，反正就那么点钱，家正没福气，谁也没有办法。
　　 刘国庆刚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真是的晴天霹雳一声响，把他给震懵了。但是，稳定下来之后，他仔细想想，又忽然觉得很释然，不就是破财吗？人家死去的人，不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自己的儿子是人，人家也是人啊，好歹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总算没有生命之忧了，可人家已经死了两个人，难道拿钱就能把命给买回来吗？刘国庆想到这些，他自然就不生气了，也只有这样来安慰自己了，别无他法了不是？
　　 刘国庆走出了病房，他来到走廊里，踱起了步子，边走边想着心事。跟着他来的李涛和司机也都着急了，到底是咋回事啊，刘国庆也不言语，搞得他们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们两个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问刘国庆，就像自己心急，想急着回家似的。他们的确怕刘国庆误解，毕竟呢，他心里正乱着呢，他们两个对于此时此刻的刘国庆，完全理解，所以，他们只有瞪大眼睛，仔细观察。
　　 刘国庆之所以没发话，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考虑清楚，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处理？他没有想好，当然不能贸然发话，现在老婆在家里还不知道呢，是告诉她还是不告诉她呢？但是，今晚上告诉不告诉她都无所谓，但是过了今晚呢？她总是要知道的，刘国庆担心自己老婆的承受能力有限，他害怕淑秀经不起打击，精神崩溃。说实话，不是自己度量大，不是自己见多识广，想得开，也早垮了。可惜，自己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不然的话，早就倒下了。可是，自己的老婆刘国庆最清楚，她可是不堪一击啊，万一老婆经不住打击，那可如何是好？
　　 “咋样了，恁闷着头话也不说，急死人了。”李涛耐不住了，他主动上前讯问着刘国庆。
　　 刘国庆停止了踱步，他立在窗口边，望着窗外斑驳的灯光，无限感伤地对李涛说道：“完了，完了，李涛啊，真是想不到，家正他今晚上真喝酒了。他明天生日，今晚上高兴，几个朋友为他过生日呢，所以，他就喝酒了。哎，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刘国庆边说边无助地摇着脑袋。
　　 “咋地，咋地？他真喝酒了？哎，这可咋办啊，这可咋办啊？”李涛一听刘国庆这样说，他着急得在一帮直搓手，李涛也作难了，这事可如何是好呢？
　　 中国的事情就是难说，越是怕啥越来啥。李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他确信无疑的时候，他的心彻底凉了，刘国庆可咋办呢？这件事要是家正真没喝酒，倒也好办，可是，想不到这孩子真就喝了酒。现在的交通法，李涛还是多少懂点的，他清楚事态的严重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家正真的是酒驾，那么刘国庆要付出的赔偿款绝对不会是个小数目，他清楚这件事比害眼厉害多了。
　　 李涛跟刘国庆站在走廊边聊了起来，司机觉得是时候了，他也就试探着走了过来。说实话，谁没个好奇心？司机也一样，他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走到刘国庆李涛的跟前，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倾听。他清楚，自己毕竟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清楚，插话插对了固然好，若是插得不合时宜，那就是自找没趣。所以，他只有闷闷不语，静观其变，要说心急，那是不可避免的。毕竟时间不早了，若不是来帮忙的话，说不定早躺在被窝里，享受生活去了。想不到为了给刘国庆帮忙，自己午夜还不能安生，更别说享受美梦了。
　　“反正事已至此，咱们谁也帮不上忙了，你们俩也跟着忙了半夜，俺别的不说，咱得去吃点东西。常言说，人关肚不关，总不能让恁俩饿着肚子，走吧，找个地方吃东西去。哎，给谁省啊，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真他娘的，自己舍不得，孩子们可不管那么多，恁不舍得，他可舍得啊。”刘国庆豁出去了，反正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出去散散心呢。再说，人家跟着来帮忙，这大半夜的，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去吧？
　 刘国庆在礼数上还是挺讲究的，他不想让别人瞧不起自己。不就是儿子出了车祸吗？咱该吃还得吃不是，总不能因噎废食吧，更不能因为伤心过度，而毁了自己的身体不是？还是那句话，该死脸朝上，不死只管晃。自己原来挺会过日子的，总是精打细算，想不到遇到了败家子，自己的一番心血算是白费了，要早知这样，还不如自己潇洒潇洒呢。问题是，谁也没有长前后眼不是？
　　“不去了，不去了，恁正忙着呢，吃啥饭嘛。又不饿不渴的，恁就别讲究了，还是想想办法，看看咋解决问题吧，吃饭是小事。”李涛极力阻止，他理解刘国庆的心情。但是，现在不是拘泥小节的时候，都是自己人，根本不用客气的，李涛可是真情实意，绝无虚伪做作之嫌。
　　 “就是，就是，要真是没啥事，俺跟李涛先回去了，俺真的不饿。现在这社会，又不是低标准的时候，总是吃不饱，现在的人稍微吃点就不知道饿。”司机也跟着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他们的确理解刘国庆，他们担心刘国庆顶不住这次事故的打击，他跟李涛哪还有心情去吃饭？
　　 说实话，他们嘴上虽说不饿，其实肚里早饥肠咕噜了，毕竟吃了晚饭，到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如果吃了晚饭，马上就休息的话，也可能真的不会感到饿。但是，他们跑了大半夜，从体力上来说消耗不小，从心力上来说更是绞尽脑汁，要说不饿，真还是客套话呢。
　　“恁俩饿不饿俺不管，反正俺是饿了，今天呀，恁俩就是陪也得陪着俺不可。说实话，天大的事，只要别把它当回事，也就没啥大不了的。常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了由地顶着呢，咱就是不吃不喝，事情就能顺利解决了吗？走吧，出去看看有啥好吃的没有？”刘国庆边说边率先走了，他这一走，李涛跟司机也不好意思违背他的意思，也只好乖乖地跟着刘国庆走下楼去。
　　 “这半夜三更的，还吃啥饭呀，还不如回到家睡觉呢。”司机边走边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恁咋办呀，吃了饭恁是跟着车回去呢，还是在医院陪着家正呀？”李涛探问着刘国庆，现在李涛真的有点搞不懂刘国庆具体是怎么想的。说实话，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他还有心情去吃夜宵，这不是有违常规吗？可是，看着刘国庆的态度如此坚决，又不像是在演戏，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司机就没有想这么多，毕竟他要年轻几岁，他现在还想着提前回家的几个人，是不是已经欣赏过了精彩表演？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算是可惜了。天空中飘洒的雨丝还是悠闲自在，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但是，这雨天的夜景更是充满了诗情画意。
　　 “俺算是想通了，不吃白不吃，现在的孩子呀，他们可不管父母是多么辛苦，多么节俭，他们只知道自己享受，难道咱就不知道啥好吃，啥好喝吗？原来俺不知道，这孩子动不动就往城里跑，他原来是迪厅的常客啊。哎，怪不得他在家不喝酒呢，那是装出来骗俺俩呢。现在好了，谁也没有骗成，反倒把自己给骗了，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李涛，现在的孩子太让家长失望了，没有办法啊，算俺失败，彻底的失败了。”刘国庆现如今有点赌气的情绪，他觉得自己的儿子欺骗了自己跟自己的老婆，他平时滴酒不沾，原来是装出来的，都是假象啊。今天要不是出了车祸，说不定自己跟老婆会一直蒙在鼓里，被儿子欺骗耍弄，还不知啥时候是个头呢。
　　 “恁要是饿了，咱就在附近随便吃点算了，那不是，特味饺子，咱去尝尝？”李涛不想让刘国庆破费，他觉得就在医院门口凑乎着吃点就行。现在刘国庆正在气头上，他想挥霍一次，算是对儿子的报复，可是，李涛不能怂恿他，更不能撺掇他，他只有旁敲侧击去制止他。
　　 “中，中，咱去吃饺子吧，这几天一直在李世奇家吃炖菜，口干舌燥的，吃点饺子，喝点汤，热乎乎的，不赖，不赖。”司机说的是真心话，但他的确没想那么多，他只顾着自己的喜好了，李涛的提议他马上表示了极度的赞成。刘国庆一看他们两个都愿意吃饺子，那就只有随他们了，因为自己出钱掏腰包不假，但现在人家是“主”，自己是“客”，只有客随主便了。
　　 “那咱就吃饺子去，快点，过马路了，小心点啊。”刘国庆提足了精神，他带头朝那家饺子馆走去。并招呼着李涛跟司机，让他们过马路小心。过了马路，就是那家特味饺子馆了。

　　 96·
　　 特味饺子馆门面不大，但生意还算不错，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不少的食客，这就是最好的佐证。刘国庆对他们的热情相助感激不尽，为了有所表示，他非得搞几个小菜不可，司机一直强调着自己绝不喝酒，但是，李涛可以喝酒的，毕竟他没有开车不是。虽说如此，李涛在一旁也是执意不肯让刘国庆瞎忙乎，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的，但是，刘国庆自感过意不去，多多少少喝点是个意思，不然的话，显得自己太抠门了。
　　 “不用了，不用了，都啥时候了，俺吃碗饺子就行，别再费事了。都是自己人，得罪不了的，不必客气。”李涛越是阻止，刘国庆越是热情，李涛也就不再多话。
　　 “反正俺是不喝，要喝恁俩少喝点吧，解解乏，别喝多就行。李涛，你就陪着国庆哥少喝点吧，恁又不用操心，喝点酒往车上一坐，啥都不用管，俺保证把恁安安全全拉回家。”司机看着刘国庆的热情劲，大有不喝酒绝不放弃的架势，他只有劝李涛不要执拗，毕竟刘国庆心里不舒服呢，陪着他少喝点也是人之常情嘛。
　　 “都不是太饿，随便搞俩小菜就行了，别费事啊。”李涛特意叮嘱着刘国庆，他深知刘国庆的为人，若是自己不去叮嘱他，他一定会搞得很丰盛，这样的话，不是浪费嘛。
　　 刘国庆也算听话，李涛跟司机都嚷着不饿，不需要太复杂，为了顾及他们的情面，刘国庆只有一切从简了。不大会功夫，服务员就端上来两个凉菜，为什么不要三个呢？这里边是有说辞的。在这附近，有个规矩，上菜上两个可以，上四个也可以，就是不能上三个，上三个菜，那就是“散伙”的意思，不吉利。还有一说，上三个菜，那是为吹响器的人准备的，原来搞艺术，吹唢呐的地位很低，被大家所看不起，这才有了这样的说辞，虽说现在的人都已思想转变，对搞艺术的人有了新的认识。但是“散伙”却是大家的大忌，谁也不想不欢而散不是？
　　 “来来，把杯子往这边靠靠，给恁满上吧？”李涛很勤快，他首先拿上了酒瓶。这个时候，让刘国庆给自己斟酒，有点不合时宜，他觉得还是自己主动点好，毕竟刘国庆心情不好，他完全可以理解。
　　 刘国庆很是听话，他马上把杯子往桌子中间挪了挪，这样方便李涛给他倒酒。刘国庆想开啦，不吃不喝给谁省呢？还是自己亲自己吧，现在他对自己的儿子完全失去了信心，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太不值。说良心话，自己风里去，雨里来，辛辛苦苦，勤勤恳恳，还不是为了孩子们？想不到家正如此不争气，这不是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嘛。说白了，刘国庆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是个花花公子，要说他是纨绔子弟吧，凭自己的实力与地位，还有点不够格。只能说自己的儿子是败家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的血汗钱将要被他挥霍一空。这一次下来，自己又回到了黑暗的旧社会，怨谁呢？怨自己的命，他算是彻底服气了。
　　 原来别人说什么什么命运之类的东西，刘国庆只是报之一笑，并没放在心上。他觉得那些话都是唯心的，属于无稽之谈，根本没有理论根据，完全站不住脚。现在，通过这件事，刘国庆信了，如若这不是命运的话，为啥这种倒霉事要降落到自己的头上呢？
　　 “满上就满上吧，管它呢，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无酒喝凉水。”刘国庆情绪低落，意志消沉，他的态度整个是消极应对，根本没有了积极向上的追求与精神。
　　 “恁也别喝那么多，只能喝这一杯。”李涛对刘国庆开始下了死命令，他不允许刘国庆借酒浇愁，他深知借酒浇愁的严重后果。说实话，若是他今晚上没有这种事，刘国庆的酒量还是不错的，但是他今晚明明心情不好，作为他的朋友，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借酒浇愁呢？
　　 要是平时，李涛不会这样对刘国庆说话的，今天他这样说了，不管口气多么严厉，刘国庆都能理解。毕竟刘国庆不是个糊涂人，人家一心好意为了自己着想，自己怎么能不领人家的情，若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成了好坏不分，黑白不辨的傻子？
　　 李涛给刘国庆斟满酒，由司机作陪，他们就开始了边喝酒边交谈，席间，刘国庆面色凝重，神情木然。好歹他还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不然的话，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还能坐下来喝酒？不早就瘫软倒地，难以支撑了？还在刘国庆的心理承受力还算不错，他能这样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慢慢喝，别急。国庆啊，想开点吧，谁让咱遇到这种事呢，只当咱没有改造呢。”李涛开导着刘国庆，毕竟俩人关系不错，他遇到了这样的窝心事，作为朋友，李涛岂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他完完全全是为了刘国庆着想，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朋友彻底崩溃。
　　 “是啊，来来，喝。咱不管了，咱想管也管不住了啊，不是小事好摆平，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俺就是再有关系，也是干瞪眼，瞎着急。”刘国庆很是自觉，他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酒。
　　 “玩车如玩虎啊，俺这才算是彻底领教了。不是说上级规定不让酒后驾驶，就是有道理。要不是，现在车辆这么多，出事的几率不就更高了不是？”司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他插了一句。
　　 “是啊，咱破点财，花俩钱，可人家人都没有了啊，还是想开点吧。”李涛的话很有说服力，刘国庆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人家死了人，自己出点血，破点财，这也算是补偿吧。哎，事已至此，再说别的也于事无补了，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不然的话，刘国庆真的要想不开了。
　　 “该咱上辈子欠人家的，这不是来讨账的吗？哎，不说了，不说了，只要有人在，啥都不怕。常言说，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还是比他们强。”刘国庆振作精神，他直了直了腰，算是说了一句气话。
　　 “是啊，咱还是没吃亏，说实话，这是出了车祸，要是敢杀俩人，拿钱也摆不平啊。”司机在一旁举着例子，开导着刘国庆。刘国庆能够听出来，他们俩都是为了自己能够振作起来，专门挑好听的话来宽慰自己的，不管咋说吧，还是一个村的亲啊。
　　 “恁说说，像世奇哥，他就是想不开，这是自己的，那是自己的，就知道争夺。说实话吧，啥都不是自己的，只有自己的命是自己的，一旦没了命，啥都是人家的，只要想得开，根本不会生气的。他这倒好，活生生把他大哥给气死了，现在后悔也晚了。”司机跟李世奇是本家，他知道的详情要具体一点，所以，他有发言权。
　　 “就是，就是，这就是最好的例子。咱别的不说，就拿咱村的西毒来说，不是改造，他能娶到老婆？说白了吧，人家跟他过，还不是图他的改造费，还不是图他的房产。恁想想，那女的都这般年纪了，机器坏没坏咱不知道，但是俺敢打赌，她绝对不会跟西毒生养孩子的，到时候，西毒一蹬腿，一闭眼，几百万还不都是人家孩子的？谁能啊，还是这老女人聪明，真厉害，摇身一变，她就是西毒的管家婆了。恁俩想想，就西毒那熊样，人家看上他什么，还不是奔着他的宅子去的？常言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真是一点没假说。”李涛不紧不慢地讲起了西毒的事情，他的目的就是拿此事开导刘国庆的。
　　 “真的不假，李涛这样一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不过，算是西毒有了老婆，不再是光棍了。”刘国庆跟着李涛的话说了下去，他觉得西毒总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没有白来这世上一遭。
　　 “不能这样说，这老娘儿们对他啥样，谁知道？现在可能会让西毒沾沾边，闻闻气儿，等她的目的一达到，还会不会一如既往，这还是个未知数呢。再说了，像西毒这样的，还不如省省事，最后把钱留给自己的侄子，侄女们呢。谁有谁的打算吧，若是俺，绝对不会这样做。要是想了，咱花俩钱，到洗浴中心去，不就解决问题了，免得天天操心，搞不好人家把钱骗去之后，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啊。”李涛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刘国庆听了之后，他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他们根本谈不上有感情，只能算是有目的的结合罢了。
　　 “真不如李涛说的那样呢，西毒鬼迷心窍了，谁也没有办法。他真傻逼，手里拿着几百万，还有几套房子，想找老婆也可以，必须要没有孩子的女人，带着孩子给恁成亲的，一定是别有目的。他也不想想，要是自己真有本事，能四十了还找不到老婆吗？有钱就要按有钱的打算来办事，他这明明是给人家做了一锅熟饭。到时候，他老了，不能动弹了，人家管不管他谁知道？”司机也觉得西毒是鬼迷心窍了，他觉得西毒一定是“狗咬猪尿泡，瞎喜欢。”
　　 “人家管他？管他个球，说不定人家恨不得他早点死呢，他早点死了，人家兴许还能再找个年轻的呢。”李涛貌似很专业的样子，他果断地下了结论。
　　 “绝对不成问题，只要这女人掌握了经济大权，凭西毒家的实力，这女人还真不发愁再找一家呢。话又说回来，她能找到西毒，就能再找别的男人，说白了吧，这可比卖淫的娘儿们来得快啊。还是人家聪明不是，卖淫的辛辛苦苦一年下来才挣几个钱？总还是没有这女人算计得到位啊。”司机跟李涛一唱一和，他们在谈论着西毒的婚姻问题，说白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西毒的老婆是为啥跟他结婚的。
　　 “恁还真别说，原来就有一句话，怎么讲的？”李涛像在深思，他在开动脑子，到底是怎么讲的，他这会有点拿捏不准，所以，他讲了半截就停了下来。
　　 “哦，是这样说的，一等妓女傍大款，二等妓女住宾馆，三等妓女满街蹿，四等妓女进小店。哈哈，西毒的老婆啥也不是，但人家不少挣钱啊。”李涛一拍脑门，他忽然想了起来。原来他早听过这样的说法，只是片刻之间想不起来了，经过他的努力搜寻，终于有了结果。
　　 刘国庆听着李涛跟司机二人的对白，心里好受了许多。但是，他的心情未免还是沉重的，毕竟他将要面对的现实是不容乐观的，这残酷的现实让刘国庆一时半会儿轻松不下来，这是不争的事实。刘国庆虽说面露笑容，那只是短暂的，也是勉强的，他将要面临的是巨额赔偿，一下子就让他回到了解放前，这种事搁在谁的身上都将是不堪承受的重负与打击，此时的刘国庆有种隐隐的不安与困惑。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种事呢？刘国庆百思不得其解，他很是困顿，很是烦躁，儿子家正的所作所为就如电影，又一幕一幕地在他的脑海里上映，使他坐卧不安，使他心慌意乱，使他迷茫而惆怅。
　　　　　　　　　　　　　　　　　　　　　　　　　　　　　　　　　　　　　　　　　　　　　　　　 （全书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