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戚朗看着高跟鞋有节奏地从眼前走过。黑色，漆皮，35到36码之间，小巧，丰盈，精致，水晶丝袜掩盖的肌肤都似吹弹可破的柔嫩。
　　 徐克山这家伙就曾说过女人的脚是最不易隐藏的。女人可以美脸，可以美手，但很少有女人会去美容院美个脚。看女人的脸和手那没啥意思，这两个部位都是被无机化肥摧残过的，亲一下说不定满嘴护肤品味道。但是女人的脚那就不同了，女人要有双精致、细腻的脚，那绝对可以让人销魂，亲女人的脚绝对可以让女人很快高潮。
　　 戚朗和徐克山合租了一个套间，两人一块喝酒时就光听徐克山吹他的女人经。徐克山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那些女人姿色都不算上乘，戚朗注意了一下那些女人的脚，一例小脚，不超过36码。夏天穿着人字拖，白皙，圆润，精致。徐克山说那叫性感。受了徐克山的影响，戚朗看女人也注意上了对方的脚。
　　 戚朗顺着高跟鞋往上看。脚踝同样精致，小腿匀称，大腿略显粗了些，臀部窄了点，走路扭摆的姿态缺少点风韵。看过《金陵十三钗》，戚朗对剧中“雨墨”的印象至深，那风情万种的走路姿态，任哪个男人都会着迷，尤其那丰满的臀部，勾引得人心痒痒。戚朗就不赞成现在的女孩动不动减肥，都减得没胸没屁股了，还在嚷嚷着减肥。女人还是该丰满些。是丰满，不是肥胖，就像小樱；尤其臀部要丰满，这比胸部还重要。徐克山笑话他是色中饿鬼，对付女人不能这么猴急，直奔主题。戚朗脸就红了。
　　 戚朗百无聊赖地在街上看女人。并不是他有偷窥癖，实在是他无处可去。
　　 徐克山又新换了女朋友，正新鲜着。这小子也不管他在家呢，关上房门就大呼小叫上了，可是房门关得上图像，关不住声音。他正跟小樱煲电话粥呢。
　　 小樱在电话那头问：“你那什么声音？”
　　 “是徐克山那臭小子跟他女朋友。”
　　 小樱就不说话了，电话里难堪的沉默。戚朗知道小樱一定又脸红了，恐怕耳朵根都红了。外耳轮一定红得透明了。一想到这些戚朗就有点心浮气躁，不禁气息重了些，然后听到电话那头的气息也重了。
　　 戚朗叫了一声：“樱。”
　　 那头如呻吟般“嗯”了一声。
　　 “我想你！”
　　 “嗯。”
　　 “想要你！”
　　 那头没声音了，气息更重了。徐克山的屋子里更加地动山摇般。戚朗提起一只鞋子扔了过去，砸在门上，发出很大的响声。那边屋子里的声音停了一下，而后响起徐克山爽朗的笑声：“朗朗，是不是熬不住了，要不要一起来？”徐克山总是称呼他“朗朗”，那口气就像戚朗还是个幼稚园的毛孩子。
　　 “变态！”戚朗骂了一句出了门。在街边继续跟小樱煲电话粥。天上人间，电视网络，情话荤话，电板都快烧着了，两人还在聊着。
　　 其实戚朗跟小樱同在一个城市，离得也不算太远，倒两回公交车就到了，打个车的话一个小时就可转个来回。而且双方父母都已着手准备，两个月后结婚，谈了两年恋爱了也该瓜熟蒂落了。是小樱定了这个约定，一个星期只能见一次面，为的就是那个即将到来的新婚之夜。小樱是个传统的女孩，两人相识三个月，她才让牵手；认识一年后，戚朗才吻到那如水的红唇，再进一步，小樱说什么都不肯，她说她一定要把最美的留到最美的那个夜晚，如果戚朗爱她，就该尊重她。戚朗当然爱她，如果没有小樱，戚朗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什么，看看那些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似的女孩子，戚朗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可是戚朗越来越不守规矩，每次见面总是弄得狼狈不堪，殊死搏斗似的。小樱说都是那个徐克山影响的。
　　 戚朗回到租住地时，已是灯火阑珊，徐克山的女朋友已经走了，徐克山从不留女朋友过夜，他说用完了，就该甩一边去，该干嘛干嘛去。对，他用的就是这个“用”字。还真奇怪，只看见他走马灯似的换女朋友，还没见过他哪个女朋友哭哭啼啼地找上门过。酒喝多了时，徐克山嘴上没把门：“女人嘛，没开苞是女孩子，把自己看的圣女似的，等你一给她开苞，她就任你摆布了。你想什么时候上就什么时候上，等你腻味了，她还在巴巴等着你上她呢。以后就算她换了男人，你还是他记忆最深刻的，谁让你给她打了印记呢。不过，小老弟，别怪大哥不提醒你，处女尽量别碰，麻烦多，沾上不容易甩掉。”
　　 徐克山的时间除了谈女人还是谈女人，他的职业也给了他这个便利——他是平面模特摄影师；虽然摄影技术不是一流，哄女人的手段绝对一流。
　　 看到戚朗回来了，徐克山象刚醒过来，连连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回一定注意！没办法，这些个骚娘们就是欠操，让她们轻点声还轻不了，下回一定注意。”戚朗一直说徐克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徐克山却一直死性不改，不过他也没想改。他说男人嘛，就该粗糙点，别搞得娘娘腔似的；女孩子是以处女为上货，男人嘛，过了十八岁还是处男简直丢人丢到家了。戚朗没敢承认自己未经世事，每次从小樱那回来，徐克山一脸暧昧地说，怎么样，很爽吧。他都不置一词。他爱小樱，也尊重小樱，或许在别人眼里如今这时代恋爱几年了没上过床有些怪异，可那是别人的想法，他和小樱都期待着那个即将到来的新婚夜——他们的初夜。徐克山那样滥交的男人是不会理解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被“咚咚咚”地敲响了，敲得很急。谁这个时候还上门？徐克山没好气地说：“谁啊？报丧呢，这么敲门的，都什么时候了？”打开门，一个女孩闪了进来。
　　 “两位大哥，帮帮忙！帮个忙好吗？”女孩招呼都不打，急急地说。
　　 原来是对门的女孩，前个星期才搬来，还不熟。穿着睡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一看是女的，徐克山立马换了一张脸：“妹子，啥事，好说！别说是近邻，就是路上遇见了，有难，自然该伸把手。”徐克山一幅仗义热心的模样，贼眼珠子却早已把女孩上下看了个遍。女孩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睡衣，没穿内衣，隐隐绰绰看得到乳头及蕾丝内裤。如果眼光能把扒人衣服，徐克山早把人衣服扒下来了。不知道谁是色中饿鬼？
　　 女孩看来真的很急，全没顾及这些，语速很快地说：“我和你们暂时换个屋子，就一会……你们俩上我那屋待一会会，过会有人敲门，你们俩一起露个脸，就说走错了。”
　　 戚朗和徐克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咋回事？
　　 “哎呀！来不及了，你们先过去帮我挡一下，详情我过会告诉你们。”女孩急得用手来推他们俩，“帮帮忙，帮帮忙！”
　　 戚朗和徐克山莫名其妙地进了对面的屋子，刚关上门坐下，就有人敲门，还很有礼貌。徐克山打开门，看见四五个男女站在门口。
　　 “请问何咏华住这吗？”
　　 徐克山猜想是那个女孩的名字。他摇了摇头：“不认识，你们走错了。”其中一个女的掏出一张纸，对着门牌号上下看了看：“没错啊，是这里啊。”又探头往里看了看。戚朗站起来说：“找谁？”
　　 “请问何咏华是住这吗？”
　　 “何咏华？”戚朗重复了一遍，“不认识。哦，可能是上一个租客，我们是今天才搬来的。”
　　 “又让那臭婊子跑了！”那女的恨恨地说。一群人悻悻地离去。
　　 两人一头雾水地回了自己屋。那个女孩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转来转去。
　　 “走了吗？”
　　 “走了！”
　　 女孩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徐克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呀！”女孩跳了起来，似乎才发现自己衣冠不整，赶紧双手抱在胸前，“我去穿件衣服再来跟你们解释。”迅速地跑了出去，睡衣外面套了件长长的外套又过来了。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搅你们。”女孩已恢复了常态，很清丽的一个女孩子。
　　 “没事，何小姐，请坐！”徐克山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其实徐克山正经的时候确实可以说很有魅力。如果他把他的邋遢样藏起来，光看他那一头微卷的长发，确实有点艺术家的派头，很容易就被他哄了去。戚朗暗笑徐克山的泡妞术又开始了。
　　 “我叫何咏华，叫我咏华吧。”女孩坐下来，开始讲述她的故事。故事很动人。她不是本地人，追随她所爱的男人来到南方的这个城市，她跟她的男人相爱五年了——她称呼为“我的男人”——爱得很辛苦；男人说要给她一个名分，也就是婚姻，可是需要时间，因为男人有家有孩子。他老婆请了私家侦探，她搬了几次家，还是被她们找到了，刚才就是他老婆带着几个亲友找上门来了。戚朗听明白了，故事再好听，抽丝剥茧，说到底，对面的女孩充其量就是一个“小三”。对女孩刚有的好感就减了几分，戚朗不由想到了他的小樱——世上能有几个小樱？
　　 “你是不是很不屑，觉得我很肮脏是吧？”何咏华目光犀利地对准了戚朗。
　　 “没有……真没有……各人都有各人的生活方式。”戚朗的话说得自己都不太信。
　　 “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我知道我是个小三，很可耻，可是谁又愿意做小三了，不经历谁能明白其中的苦。”何咏华说着哭了起来。
　　 “哎，何小姐，何小姐，朗朗没那意思，爱情是没有国界，不分年龄，也不问婚否的；说穿了，爱情就他妈不长眼，没办法，想躲也躲不了。”徐克山说着说着就显了形，“咱走自己的路，就让别人无路可走。”
　　 何咏华“扑哧”一声笑了。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这才散场。徐克山说，那双脚不是上品。戚朗也注意到了，那脚对于那娇小的身材来说有些偏大，只是那翘挺的臀部很迷人，让人有摸上一摸的欲望。
　　 戚朗不明白自己这几天怎么了，老想着这方面的事；早上起来，把内裤浸在塑料盆里，徐克山看到了又是一阵怪笑：“朗朗，这几天火旺了啊，明天星期天，好好去去火。”
　　 星期天是戚朗和小樱约定见面的日子。小樱怕他不规矩，约了在外见面。一个星期没见了，你侬我侬，咖啡馆幽暗的灯光仍是那样刺眼。戚朗哀求着说，咱们换个地方吧，我想亲你。
　　 “你又来了！”小樱亲密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两人相拥着来到河边灯光照不到的一个石凳上。戚朗深情地吻上了他的樱。从眉脚到眼梢到鼻子到唇角再固定在唇上，戚朗吻得异常细致。接触到小樱温热濡湿的舌，死死缠住，用力吸吮。手探进了小樱的内衣里，摩挲着那柔软，从小樱的鼻腔里轻轻吐出“嗯嘤”的呻吟，戚朗感觉自己下身起了变化。他悄悄把小樱的手放在自己的裆部。小樱像是被蛇咬到了似的，即刻推开了他。脸红得像充了血，耳轮越发透明。偷看了戚朗一眼，躲进戚朗怀里，再也不敢抬头。戚朗轻轻地吻那通红的耳轮，一点一点，温热的气息让小樱心醉神迷，任由戚朗的手抚遍她全身每一寸肌肤。戚朗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带着哀求又带着诱惑说：“樱，我们回你住的地方吧。”
　　 “唔……不……不要了……”小樱尚未丧失理智。有时戚朗很恨小樱的清醒，再两个月就结婚了，她反正是他的人，又坚持什么呢？小樱不这么认为，已经坚持这么久了，说好今生要有个完美的新婚夜，不能功亏一篑；说好了的，爱就是尊重。对于最近戚朗在这么方面的迫切，小樱还有了疑惑：是不是跟别的女人有过那事了？怎么这么……小樱不好意思往下说。
　　 戚朗赌咒发誓长这么大从没跟任何女人上过床，最后打趣，要不要去医院验一下。小樱又红了脸：你有处男膜么？
　　 两人又厮磨了好久，直至深夜方才分开。戚朗要送小樱回去，小樱坚决不让送，她怕戚朗把她送回去了又赖着不肯走，这几天她的室友回老家了，出租屋就她一人。
　　 戚朗看着她离去直到不见人影，方才愉快地离去。回到租住地，徐克山已经睡了，戚朗冲了个澡也上床睡了。正睡得迷迷糊糊，被“死了也要爱”声嘶力竭的呐喊叫醒——是小樱来电专用的铃声。听到这个熟悉的铃声，戚朗甜蜜地笑了，一定是小樱想他想得睡不着觉了。
　　 “唔，宝贝……”
　　 电话那头传来抽噎声。
　　 “怎么了？”戚朗柔声问。有时小樱做恶梦吓醒了也会给自己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抽噎声更大了，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小樱，出什么事了？”戚朗有些急了。
　　 “朗……戚朗……”电话那头的小樱一个劲地哭。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话，你要急死我啊。”戚朗喊了起来。
　　 “我……我不活了……”
　　 “到底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电话里还是不停地在哭，戚朗简直要抓狂。这到底怎么了嘛？
　　 “我……我……刚才有个男的……闯了进来……把我……把我……”
　　 戚朗头脑里“轰”的一声。
　　 “朗，戚朗，你还在吗？我不活了，我……”
　　 “我这就过来。”戚朗简短地说。
　　 小樱的租住地一片凌乱，小樱已经换了身衣服，刚才见面穿的衣服已经被她扔在了垃圾桶里。小樱半边脸已经肿了，眼角有淤青。小樱看到戚朗不禁埋下头又哭了起来。戚朗伸出手想要搂住她，到了半路又缩了回来，半天才想起问：“报警了吗？”
　　 “报了警闹得大家都知道了，我还怎么做人？”
　　 而后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只有小樱的抽噎声，戚朗终于把小樱搂进怀里，两人一直坐着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