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多故事一样，这个故事开头句是——狼狼恶狗。
　　 这个故事发生在北宋末年，某个小村庄。当时社会动荡，外有蒙古大军屡犯边境，内有佞臣当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大宋王朝也已经危在旦夕。可惜那时候，郭靖还没出生，杨过更不知道在哪里。科技又不发达，要枪没炮的。不然对付几个从外侵入的蒙古鞑子还不是困难的。
　　 额！远了，远了！还是回到咱们的小山村，继续咱们的故事吧！村子虽小，却住了不少人，而且离镇上近。村中有名汤姓农户，家中有老母得了怪病，到处奔走求医。昨日寻得一大夫，说能治愈此病。只是这诊金太高，家中实在凑不出那么多钱来。就在发愁之际，妻子想起了张员外，提议向他借点。
　　 汤农户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法，怎么说这张员外也是自己的表亲，而且热于助人，是远近闻名的善人。只是，张员外虽然一生行善积德，却苦于膝下无子，遍访名医也不得如愿。两年前汤妻产下一子，张员外得知并寻上门来，希望汤农能将孩子过继给他抚养。当时汤农家的确无力抚养孩子，但他还是咬牙坚持要自己抚养。这样两家闹了些不愉快，近两年来往的也就少了。汤农怕这次去求，人家会再提此事，那时又当如何是好。
　　 权衡再三，汤农还是厚着脸皮去了张家。到了张家，汤农吃惊不已，月前，张夫人已经产得一子，这两天还在做着月子。员外对汤也是客客气气，敬如上宾。汤农忐忑不安提出借诊金之请，生怕遭到拒绝。
　　 倒是张员外，不辱善人之名，爽快答应。且言明，不急归还，如若不够再来取些亦可。并且，期间只字未提汤儿过继之事。
　　 汤农喜出望外，带了诊金找到大夫，带回家中替母亲医治。
　　 再来说说这汤母的怪病，这是一年前的事。那日汤母在家中纺布，忽听汤儿哭闹，就起身前去查看。只见汤儿躺在床上，手足并用，左右挥舞，哭闹不停。汤母见孩子哭得厉害急忙抱起孩子哄劝，岂料孩子一被抱起哭闹更甚了。这时，汤妻如厕归来，接过孩子。孩子刚入母亲的怀抱，就破涕为笑了。
　　 汤母欲继续回到屋里纺布，不小心在门槛处绊了一下。这一下不轻不重，伤到了脚踝。汤母不以为意，忍痛继续纺布。脚踝处的刺痛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完全消失了。而第二天，汤母就发现脚踝肿了。随不痛不痒，却肿了一大块。
　　 农村人都这样，自以为身体好，小伤小痛的，既不看医生，也不吃药。当然，那时候的医疗资源有限，再加上没有社保医保之类的。就医不便不说，更舍不得钱，别说她这样不痛不痒，小肿一块了。就是见血，胃疼，也能忍就忍啊，实在忍不了了，才去看大夫。
　　 所以，汤母就没有选择就医，而是忍着。三天后肿块消散，恢复如初。汤母庆幸没有就医，没有花那冤枉钱。只是，事情也就过了个把月的样子吧，汤母的脚踝又犯病了。这回，比上回来到严重，疼。刺痛，细细的刺痛。还是老办法，忍着呗。
　　 没想到，这回藏不住了。几天时间虽然没肿没青，脚踝却越来越疼。就这样，汤母不能再下地走动，找了很多医生都束手无策。本来已经准备放弃治疗的汤家人，遇到前两天的那个大夫后，再次拾起了治愈的信心。
　　 大夫自称复姓公输，是位游医。几天前路过此地，听说了汤家母亲的情况，就寻了过来。至于诊金一说，公输倒也不是趁火打劫，因为他是看完病后，才要的诊金，且这诊金主要用于配药之用。
　　 再来说说这公输大夫初见汤家老母的情形，这日，汤妻在家，公输打听着找到了汤家。公输自称能医治病母，汤妻自然非常高兴，并带大夫寻到丈夫。为什么不直接让大夫看病呢，这当然有她自己的打算。汤农与公输大夫交流了许久之后，终于同意让大夫见见病母。
　　 农将公输引到房门外，抠门三声，说道“母亲孩儿请了大夫来为您医病了！”说完，推门进去。屋里的味道有点重，汤农有些不好意思，象征性的挥了挥面前的空气，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公输倒是不以为然，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有些暗，东西两边的窗户都是关着的，光线只能透过窗户上的麻布照进来。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床摆在屋子的东南角，木床前摆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木桌上房子水壶，没有茶杯。水壶旁还有个竹编的器皿，上面放着不少东西，有针线，有碎布，还有一只纳了一半的鞋底。
　　 因为光线和木床上挂着的蚊帐，所以床上是整个屋子光线最弱的地方。公输慢慢靠近床沿，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汤母。说真的，公输在进门前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看到汤母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汤母已经骨瘦如柴，就剩皮包骨头了。瘦小的身躯在被子下面，形同虚无，就一个干瘦干瘦的脑袋摆在枕头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这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摆在家里干嘛？”公输喊道。而话音刚落，那摆在枕头上的脑袋，突然把眼睛睁开了，眼神涣散，没有神采。眼球在那干瘦的脑袋里显得异常的巨大，似乎那眼球就要挣脱眼皮的束缚，崩裂而出似的。
　　 “对！我是该死了！死了倒也省心了！”汤母的声音非常沙哑，而且说话很吃力。仿佛每说一个字，她的身体就会失去一点仅存的力量。
　　 公输先是一愣，没想到人还活着。接着他就去掀手腕所在的位置的被子，这一动作却不小心看到了汤母的腹部。骨瘦如柴的汤母，脖子以下的身体就像消失了一样，被子扁扁的盖在床上。而唯独腹部，那个位置有明显的隆起，感觉只有那个位置真实存在似得。
　　 公输掀起了腹部的被子，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差点被熏晕过去。借着打开的窗户照进来的光亮，这才看清楚，汤母身体其他部位已经没有任何脂肪和肌肉了，完完全全的皮包骨。唯独腹部，滚圆的腹部高高隆起，昭示着这里面有大问题。
　　 公输定了定神，继续替汤母号脉，那细小的手腕上的脉络清晰可辨。可他有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脉象稳定，如同无病之人。这可真是令人抓狂，以前分明躺着一个垂死之人，这脉象却为何如此稳定。
　　 号完脉后，三人就离开了病房，公输问起了病由。汤农并于实相告，病起那日伤的脚踝。病倒在床之后，起先脚踝肿起，就医无果，且有加重之势。不曾想，脚踝肿起的部分竟然如同活物般，开始慢慢上移。每夜子时它就开始上移，且伴随难忍巨痛。一个月后，肿痛消失在腹部。
　　 虽然肿痛消失，汤母的身体却依旧每况日下，人愈见消瘦，而与之相反的就是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在那个保守且注重名节的时代，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太，不知何故腹部隆起，当然是一个天大的耻辱了。这也正是为什么汤妻没有直接让公输直接见病母的原因了。
　　 拿着诊金，公输替汤农到镇上取了几位药，因为药品贵重，所以公输一定要亲自来取。公输倒是在一些古籍中见过这类病灶，至于治愈与否，则因人而异。不过在古籍中提到的药方都不谋而合，大同小异。现在他取的药，就是古籍中都曾提到的几位名药。怕被人骗了，所以公输才自己来取的。
　　 说来也巧了，在镇上碰到了一位同道朋友。两人交谈一番后就提起了这怪病，公输的朋友听得来了兴致，时而沉思时而述说己见。公输见他句句说在点上，并且能说出一些似乎有用的假设，不由好奇，并问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朋友才说起，自己家中的传世医书中就有这病的记载。
　　 朋友一语点醒梦中人，公输这才想起来，自己在他家医书上见过关于这类怪病的记载。这一想起那本书，公输又不经疑惑起来。说那本是医书倒不如说那是一本怪病大全，其中记载的病状自己多数从未见过，甚至有些是闻所未闻。还有一点古怪，那书上只记病症，却不记医方，而是在病症后注上几个数字。问及此事，朋友说是这些病难治，而且医病之方古怪，又是独门秘传，所以此书分两本，一本表示病症，一本写医治之方。
　　 公输觉得奇怪，但这毕竟是人家家传之物，旁人不好多嘴。朋友倒也不吝啬，将治此怪病之方告诉了公输。听完朋友的话，公输却直摇头，凝眉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医法？同道莫要害我！”
　　 公输的朋友坚定的说“这就是祖上留下的方法！你若不信，我这就带你去看！”
　　 公输明白，朋友没有骗他。只是这方法实在太怪，若是医好了汤母还好说，若是医不好，自己可是要吃官司的。
　　 深夜，公输独自一人坐在茶楼，望着朋友远去的方向，陷入深深的沉思。朋友奉劝自己若非万不得已莫要管这闲事，更不要贪图名利铤而走险替人医病。其实公输的朋友也是因为没把握，所以推脱说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实在爱莫能助。
　　 考虑再三，次日清晨，公输来到汤家。放下昨日抓来的药和多余的钱，嘱咐了服用方法后就起身要走。
　　 汤农见状起身拦在公输面前“大夫这是何意？”
　　 公输无奈苦笑，摇头道：“请赎在下才疏学浅，令堂的病我实在看不了。此药只可续命，不能根治。”
　　 汤农实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眼看好不容易抓到的救命稻草就要飘走，情急之下“噗通”一声跪在公输面前哀声说道“我自幼丧父，是母亲拉扯我长大。现在母亲得此怪病，做儿子的实在不忍，若能分担，我愿受了这煎熬之苦。我母亲病了一年多，大夫看了不少。敢开药的都没有，你既然能为我母亲续命，定然有真本事。我求求您了大夫，只要能治好我母亲的病，我甘愿给您当牛做马追随左右！求求您救救我母亲吧！”说着，一旁的妻子也抱着怀里的孩子跪倒在公输面前。
　　 公输见汤农行此大礼，且有如此孝心，不经感动。于是就将医治之法告诉了汤农，听了公输的话，汤农的下巴都和不拢了。
　　 过了良久，汤农沉声道“先生今夜先在我家住下，明日我定做出决定！”
　　 公输没想到汤农会如此坦然，竟然能接受这治种疗方法。或许，是因为他不懂医理吧，真是不知者无谓啊！
　　 公输忐忑的等到了天亮，他希望汤农的决定是放弃治疗，他又更希望汤农选择治疗。直到中午，汤农才来找公输，他决定赌一把。
　　 两人约好，生死有命，他们只能各尽人事。
　　 此后一个月，汤母一直服用公输抓来的药，再加上汤家夫妇的细心照顾，脸上竟然慢慢恢复了血色，有了些许生气。而离预定好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公输和汤农都有些忐忑，希望那天晚些到来。
　　 期待也好害怕也罢，这天终于还是来了。汤母现在的精神状况比当初好很多了，虽然还是那副骨瘦如柴的样子。
　　 房门和窗户被关得严严实实，房内公输和汤农坐着最后的准备工作。屋内点满了蜡烛，照的每个角落都亮堂堂的。汤母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不停的问这问那，公输只是告诉她这是要给他治病。汤农叫她不要多问，公输大夫医术好的很，放心便是。说这话其实汤农和公输心里都没有底，不知道汤母能不能挺过这一劫。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汤农让母亲喝下一碗药。稍许，汤母便沉沉睡去。汤农解开躺着的母亲的衣带，滚圆的肚皮显现在二人面前。公输拿着一把小刀来回比划，寻找下刀的位置（这的要动手术啊！条件也太简陋了吧！）。虽然这一个月来，自己在猫狗猪身上做了多次尝试，这一放到实战上来，还是紧张，手斗的不行。倒是汤农，在一旁叫公输放心下刀，就像平时一样。
　　 门外，汤妻抱着孩子在焦急等待着。说来，两人进去也过去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呢？汤妻在门外来回踱着步，不停的望着静静的房门，期盼着里面能传出来好消息。
　　 忽然，屋内传出汤农和公输的声音。
　　 汤农“大夫！这……这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的啊？大夫！大夫！”
　　 公输的声音过了一会才断断续续的传出来“这……我也不知道！快……快……快拿刀来！”
　　 只是公输话音刚落，屋内就传出了汤母一声凄惨的叫声。声音很响，很尖锐，怀里熟睡的孩子被惊醒开始不停的哭。屋内却变得静谧无声，汤妻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在门外不停的叫着丈夫的名字，可是屋里却始终没有人答应。
　　 这时，被刚才那声凄惨叫声惊醒的村民也都寻了过来，听见汤妻的喊叫都知道是他家出了什么事。终于，两个汉子把门给撞开了，眼前的一幕却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汤母躺在床上，表情惊恐，眼神呆滞，眼珠里布满了血丝。而她的腹部，却被拉开了一道大口子，一些内脏也挂在了外面。
　　 地上躺在的是汤农和公输，若仅凭面部，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他们两的身份了，衣服上也沾满了血。汤妻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跪在丈夫身边，不停拉扯着他的手臂，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眼前的汤农早已不会有任何反应。
　　 撞门进来的汉子中一个，发现了西面被破坏的窗户，他发现窗户上还有血迹，从床上一直延伸过来。汉子知道，问题可能远比他看到的还要严重。走出房门，此时几乎全村的人都来汤家了。汉子巡视一周后，并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汉子没有和寻声而来的村民过多解释，穿过半个村长，汉子敲响了老村长的门。
　　 村长年纪大了，耳朵很背，刚才惊动全村的叫声，他却没听到。路上，汉子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村长露出很惊讶的表亲。
　　 到了汤家，村长查看了汤母和公输以及汤农的死状，又查看了被破坏的窗户。在窗户上，村长发现了一样小东西，像是动物的毛发。黑色，纯黑，上面还带着血。抓着手里的毛发，良久，村长喃喃道“集齐所有人，集齐所有人……”重复着这五个字，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