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评】闲话“同志”称谓的变化
在我国古代,“同志”这个词汇与先生、长者、君等词的涵义一样,都是朋友之间的称呼。春秋时期,左丘明在《国语.晋语四》中对“同志”一词作了解释:“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后汉书·刘陶传》曰:“所与交友,必也同志。”
这里,“同志”一词的意思与现在作为名词使用不一样。
现代“同志”一词,开始于政党内部成员之间的称呼。
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期,革命党人内部都互称“同志”,同盟会会员们也互称“同志”。孙中山先生在1918年曾发表《告海内外同志书》和《致南洋同志书》,其著名的《总理遗嘱》中也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呼吁。
国民党内部,使用同志一词称呼对方,在当时很普遍。
1920年,毛泽东、罗学瓒等人通信时,开始引用“同志”一词。1921年,中国共产党“一大”党纲中规定:“凡承认本党党纲和政策,并愿成为忠实的党员者,经党员一人介绍,不分性别,不分国籍,均可接收为党员,成为我们的同志。”
这是中国共产党在正式文件中最早使用“同志”一词.
1923年后,共产党内部和外国共产党组织以及工人组织之间,也互称“同志”。
1949年后,“同志”这个称呼,开始在全国流行,取代了社会上多年“先生”、“小姐”、“老乡”、“爷们”和“弟兄们”的传统称谓。1959年毛泽东还专门发出指示,要大家互称“同志”。
1965年中央专门发出通知,要求党内一律称“同志”。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再次指出:“全会重申了毛泽东同志的一贯主张,党内一律互称同志,不要叫官衔。”
不难看出,这些指示与文件是希图营造一个民主、平等的氛围。
但在权利至上,平等等于梦呓的环境下,这些指示与文件形同虚设。人与人之间,在称呼上早已经有了潜规则。
事实是,无论在党内党外,多年来没有人敢当面直呼毛泽东为“毛泽东同志”。
对毛泽东,党内高层尊称其“主席”,民众敬称其为“伟大领袖”或“大救星”。长期不变的“主席”之称,已有终身制意味,而“伟大领袖”与“大救星”称呼,则明白无疑地把其供奉上神坛。对这些阿谀奉承,我们并未见毛泽东表示过一丝反感。相反,毛同志是欣欣然笑纳。
不仅毛泽东,其他诸侯以及大大小小的官员也一样。即便是一个村书记,你喊他某某书记他乐意,你若“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直呼其名,一定是自讨无趣。
“同志”这个称谓,在文革结束前并不能乱用、通用。你不能将是“敌我矛盾”的人称,为“同志”。比如对一个右派或地主,你是不能称其为同志的。假如你称呼他们为“同志”,轻者是你丧失了无产阶级的阶级立场;严重者是你和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是人民的敌人。那时,“同志”一词,是革命者和革命群众“自己人”才能享用的,右派分子、地、富、反、坏四类分子都是专政对象,他们无权使用。
文革结束后,这些极左、反人性的做法都取消了。人与人之间的称谓,也由单调变丰富。在称呼上除了复活许多传统叫法,新名词与外来语也多起来,煞是繁华热闹。呈现出一派打破思想禁锢后,政治环境越来越宽松的景象。
但有些称谓,却发生了质的变化。
其中最为典型的是“小姐”一词。
高贵的“小姐”称呼,在经济发展的浪潮冲刷与涌动中,悄然有了微妙的变化。开始是以“服务人员”进入人们的视野,后而直接成为妓女的代称。现在,“小姐”一词已经远离了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的形象,和传统东方千金闺阁的庄重、尊贵,毫不沾边。而“老板”一词,经历了被人崇敬到被人歧视又被人羡慕的历史反复轮回后,黑社会老大和白社会一把手,在小圈子里都称老板。同时,老板也是成功男士的代称。
而“同志”这个称呼,也不再风光,在备受冷落中又平添一股隐晦,成为对同性恋的“官”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