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原创小说-优秀文学
当前位置:江山文学网首页 >> 短篇 >> 情感小说 >> 今生,我欠你一个幸福

编辑推荐 今生,我欠你一个幸福


作者:白马惊天剑 秀才,1681.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327发表时间:2013-04-01 22:15:40

无琴用离开成全了我和小羽的幸福。而她自己的幸福呢,谁来成全?如果真有来生,我一定不要今生;如果没有来生,我仍然不要今生。——题记
   一
   沿着水路,浩浩荡荡,到达工城省委驻地——奥门。房舍成四合结构,由古木搭建,地基是硕大的卵石,卵石下面流水潺潺。这次第颇像江南小镇,又颇像湘西吊脚楼,想必曾经有过许多温婉动人的往事,或者即将上演些许荡气回肠的故事。
   我们的目的地是工城省委大院,但不是省委机关,而是院内的军事基地。当“解放军A军军部”的牌子映现时,豪叔说,我们尽量保持低调,除了军部,别去其他单位晃悠,否则省委书记会不高兴,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才是“一号”。
   我刚刚退出现役,正待分配,组织上安排我去工城考察。考察团团长竟是我的豪叔。豪叔在我身上倾尽了他一生的心血。1998年,我无所事事,混迹市井,豪叔劝我去当兵。我死活不去。豪叔最后说,小马,人世间的爱无非三种,第一种爱抱有目的,等你发达了知恩图报,这是人之常情;第二种爱不计任何回报,全心全意对你好,这很难能可贵;第三种爱非常崇高无私,为了你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而我对你的爱,比这三种爱更加伟大、更加强烈,我一直在等你足够发达,等你足够强大,却不是等你来报答我,而是等你来扳倒我。如果扳倒我会让你更加发达、更加强大的话,我就是死了也很开心。
   豪叔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
   我也泪流满面,我说豪叔,你别再说了,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我听你的,我去当兵还不行吗?
   当年只知道豪叔是故乡温城黑白两道的风云人物,连公安局长和公安局长的弟弟——最厉害的黑帮老大也对他奉若神明。那年,黑帮老大去奥门赌博输了2亿,差点回不来了,亏了豪叔出面协调,对方答应来温城办三个月赌场,只要公安局长好好罩着,就免去他弟弟的2亿债务。公安局长为了解救弟弟和捞取好处,做得面面俱到,结果对方赚了5亿。我不知道豪叔什么时候开始从政,现在官居何职,但作为考察团一号人物和待我视同己出的长辈,于公于私,我都应唯他马首是瞻。
   豪叔给我布置的任务很简单,打扫打扫军部卫生,发发传真和整理文件等机关日常事务。13年来我一直保持着向豪叔全面汇报的习惯,所以他对我很了解。他说,我知道你过去在军营里是个劳动积极分子,对机关事务也得心应手,但我要你忘了过去,辉煌也好不堪也好,都忘得干干净净,这样你才能站在一个新的更高的起点上。于是,一天一天,重复这些简单而又烦琐的事情,我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忘了自己所有的往事,也不想知道做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
   二
   一天,我在机要处给总部发送一个传真,随手翻到一张报纸,上面竟有我10年前发表在《彭城晚报》上的《一碗水饺》。报纸注明:作者:小马;编辑:无琴;时间:2001年3月8日。于是,多少前尘往事不可遏制地翻卷起来。
   10年前,我在彭城的一所军事指挥院校接受最严格的教育训练。那个冬天,大雪纷飞,北风萧萧,我和同学们在一座大山上进行野战生存的课目训练。一支枪三两米一壶水一张地图五发子弹一个指北针,在天寒地冻的荒山野岭生存三天。最后一天是按地图行进,我到了一个石砾遍地的山谷,雪下下来,立即钻到石逢里,风吹着石头到处跑。我粮尽水绝,饥寒交迫,几欲倒下,看到了一间小石屋,便不假思索地钻了进去。
   石屋内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围着火炉,边吃水饺边说笑。多么温暖和温馨的场景呀!一阵暖流涌遍我的全身,仿佛心脏停止了跳动。女孩看到我,羞赧地招呼我入了座,给我端来了一碗水饺。我烘着炉火,吃着水饺,听着女孩一家人的笑语,感觉那一刻,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我吃水饺违反了野战生存的纪律,学员连连长张强罚我晚自习后一小时跪在操场上,以扫帚代枪,瞄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时间是一个月。张强是我同班同学,我们私交甚好,但他对犯错的同学,一直铁面无私。在军事指挥院校,学员连连长对学员几乎有着生杀予夺大权。
   尽管那一个月,我拿着扫帚瞄星月,瞄得流出了眼泪,累得晕倒在地上,但我依然凭着顽强的毅力,在被窝里照着手电,把所有的温暖、幸福和感动写成了《一碗水饺》。我写道:要是这世间的事情都这么简单,一碗水饺就是幸福、温暖和感动,那该有多好。文章很快就在《彭城晚报》上刊出来,编辑就是无琴。
   在我发表10篇文章以后,无琴来电让我去报社领取稿费。那天阳光明媚,我应约而至,找到无琴的办公室,看到一个长头发、瓜子脸的年轻女子坐在靠椅上,在窗外射进的阳光映照下,整个人像一尊亮白的雕像。当我说明来意,无琴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她自嘲地笑了笑,说看你的文章,若非文字本身透露了你的性别,我会以为你是一个情感细腻的女性,知道你是男性以后,我又以为你至少在50岁以上。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
   我也笑了笑,说成熟只与人的经历有关,和年龄没有关系。无琴说那是那是。那天虽是初次见面,但我们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谈得非常开心。我临走时,对她说,以后我不会再来领稿费了,麻烦你帮我把它捐给希望工程。
   其后便很久没再见到无琴。她很多次打电话来,内容大同小异,不是说报社进来一批名著,其中的《百年孤独》很好看,让我有空去她那里借了看看,就是说报社最近拍摄到彭城的很多名胜,其中的汉城风景独特,有空一起去参观参观。我都推说学习忙拒绝了。
   不久,我收到了一个叫和子的读者写来的信。原来和子就是石屋里的那个女孩。我们相互加了QQ,在聊天中渐渐熟习起来。一天,和子问我,她有个网友,上次向她借了1000块钱,她说不要还了。这次又要借1000元,说到时候2000元一起还,怎么办?和子说,假如网友真有急用,我愿意救急,怕就怕他是个骗子,我受不了好心被人骗的打击。我说,这很好办,非常时候必须采取非常手段。你对他说,我现在手头有3000块钱,反正一时用不着,就都打给你好了,省得一次一次打得麻烦,你到时候一起还我就行了。如果他只要1000元,说明他确实有困难;如果他全要,说明真是个骗子。因为骗子从来都是贪得无厌的。十几分钟后,和子发来信息说,他真的是骗子,今天多亏了你,否则我被他骗死了都不知道。
   从那时开始,我喜欢上了这个纯洁、善良,带给我最初的感动和幸福感的女孩,可惜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只好把我的喜欢埋在了心底。又有一天,和子对我说,我失恋了,他叫王军,也是温城人,1979年8月8日出生。我怀疑他早有家室,骗了我的感情又把我甩了,你帮我找到他的家庭住址,我要找他讨个说法。我说可以,我故乡有很多同学在公安系统,打开公安网即刻便能查到,我保证一个月后告诉你,但此前你不能有任何报复的想法和举动。和子答应以后,我一有空便找她畅怀长谈。我说,离开是不需要理由的,爱你的时候是真心的,不爱你的时候也是真心的。缘生缘灭,原本就如草枯草荣,况且不值得珍惜的就不值得去伤痛,别人的过错没有道理拿来惩罚自己。怨恨和报复是最大的自我惩罚和自我伤害,你应该学会原谅,懂得放下。
   我的苦心没有白费。一个月以后,我问和子,你还要王军的住址吗?她说,才不要呢,和他计较什么,随他去吧,旧爱不去,新爱不来?
   原以为我可以成为和子的“新爱”,未曾想到,不久以后,和子随父母调到了工城工作,那里还有她的妹妹美子,就读工城音乐学院。我毕业后投身于更加严格、更加紧张的对敌实战准备,辗转苏、鲁、皖、豫四省各地。我每到一个地方,总觉得有一双非常熟悉的眼睛在盯视着我,我知道,这是无琴的眼睛,流露着满满的关爱和温情。因为我到连市,在《苍梧晚报》上发表文章,编辑是无琴;我到皖北,在《新安晚报》上发表文章,编辑也是无琴;我到洛城,在《河南晚报》上发表文章,编辑还是无琴。我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多同名同姓的编辑,只有一种解释:无琴时刻在我的身边。
   无琴终于露脸,是在我身负重伤,到连市解放军医院急救的那天。那天,我组织连队进行手榴弹实投训练,一个新兵把手榴弹扔出来之后没有及时卧倒,手榴弹体窜出咝咝作响的火苗,眼看就要爆炸,我本能地扑了上来,把新兵按倒在地上,用我的身躯护住了他的全身。一声巨响,弹片溅入我身体多处部位,我昏死了过去。醒来之后,我在病房里看到了满脸泪痕的无琴和床头放着的一束红色康乃馨。
   我出院时,连队来了一个班的战士来接我。无琴又给我送了一束红玫瑰,订了酒席为我们送行。我听得他们悄悄说,嫂子真好,人又漂亮,指导员真有福气。军人称战友的爱人为嫂子。我听了一颗心怦怦乱跳,我想如果不是心里想着和子,我一定会动情的。
   部队为我评了残。由于身体原因,我不能再去实战准备的前沿。上级命令我看守皖北的一个装备库。装备库靠近铁路,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坛和菜地,我每天养养花,种种菜,写写字,自得其乐。我种过西瓜,可惜一次也没有种活。黄瓜倒是好种,还有草莓和萝卜,西红柿和无花果,我都是很喜欢的。生菜更好种,随手种下,不浇水,也不会被烈日晒死。只是到了冬天,白天滴水成冰,夜间睡下,狂风吹动窗户哐当作响,不知道是风的疾呼声还是列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我的心情就随天气和寒风一起冷起来,远在工城的和子,你还好吗?我们认识在同样风吹石头跑的彭城荒野,我的身体也同样冷得彻骨,但我的内心却温暖如春,因为有你,因为你端来的那碗水饺和带来的温情。有人说爱不是说出来的,爱是相互感应的,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你有没有感应到我的爱?如果有,那么你又能感应到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吗?
   无琴偶尔也来看我。她常常手抚花坛里的那几棵无花果,喟然长叹。她说小马,这种植物其实是很幸福的,不开花就能结果。你看我们人类的感情,有多少可以这样吗?不开花自然不会结果,开了花能结果的也是少数。我是个追求完美的女子,既要美丽的过程也要完满的结果。你怎么想呢?
   我无言以对。
   无琴走后,我在她睡过的房间里看到一张书签,想是她不小心掉落的。上面写着:小马,我的目光时刻与你同行。尽管明知这是个美丽的幻想,我仍然偏执地骗着自己,这会是永远。我最近总有一种预感,我快要死了。但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在另一个世界默默注视你,呵护你,保佑你。永远是什么?永远就是生与你同行,死与你同在。当我们穿过死亡站在上天的时候,我们就永远了。
   我泪流满面。
   三
   今天,这张报纸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那过去的日子像潮水一样涌出,幸福和甜蜜开始滋养我平静的心田,悲伤和绝望同时刺激我麻木的神经。和子在工城过得好吗?无琴呢,现在哪里?我还能一如既往、心无旁骛地做着打扫卫生、整理文件的日常琐碎吗?
   几天后,工城发生两起举国震惊的事件:一个年逾古稀的女钉子户被拆迁队用推土机压死在阴沟里,省委一个厅级官员年近花甲的夫人因为上访,在省委大院被8名便衣警察围殴致伤。我对那位老人的不幸遭遇感到深深的同情,我很疑惑,为什么在中国的大地上,每到拆迁,总有几个无辜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宪法规定人身权和居住权是公民的基本权利,为什么连离去日不多的老人都无法安度晚年?如果说,城市的高楼大厦都以这些弱者的尸体为地基,这和阴间的十八层地狱有什么区别?而看那位官员夫人的照片,我大吃一惊,这不是和子的母亲吗?当年在彭城野外的那间小石屋匆匆一别,想不到今日会在这样的情景下“重逢”。报纸上说,和子母亲进省委大院,已自报姓名和身份,那些警察为什么还要对她大打出手?8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同时围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女子,这算什么行径?恐怕连黑社会的暴徒也不会这么做,否则就很难再在道上混下去。那些警察为什么要穿便衣假扮黑帮中人?有什么阴谋?
   我实在无法安心呆在军部了。我请示豪叔,能不能出去?豪叔说,既然你去意已决,豪叔自知无法挽留,只求你千万别去惹事。如果很艰难,就回来,军部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我点点头,说谢谢。豪叔又说,由于你办的不是公事,我无法给你经费,你自己好好保重。
   我开始疯狂地寻找和子。然而奥门实在太大,城区的人口就有上百万,加上郊区的不计其数,和子又不再上网,找她的想法无异于大海捞针。我花光了不多的积蓄,开始流落街头,白眼见得不少,苦也越吃越多,生存的危机却始终无法解决。一天,我不知道已饿了几天,倒在了地下商场的入口,一个快递员模样的男子给我扔了三枚一元硬币,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爬起来飞快地跑出去,要了一碗热干面,一口气吃个精光。快递员随后赶来,递给我一张汇款单,整整5万元。是无琴寄来的。此后,每到我捉襟见肘的时候,总能收到她汇来的钱。

共 17071 字 4 页 首页1234
转到
【编者按】这篇文章极为传奇而略带懵懂,只有通读之后才能对作者的用意略有解读。在文字间行走,仿佛坠入一个深沉滞重躁动不安的梦境,有着那么多的不平与疼痛,有着那么多的夙愿与挣扎,这个沉重的梦既影射着社会的黑暗,也寄托了对正义的信任与期盼,更表达了人们潜意识里对温暖、关爱、帮助的渴望。有一种爱,发自内心、发自骨髓、发自柔软的怜惜、发自无悔的信任。文中的无琴,便是用这样一种超越生命乃至一切的情感,深深地爱着主人公,这份爱深沉热烈,有着爱人的执着又带着母性的光辉,这个女人的爱始终惯穿主人公的梦境,为悲凉人生带来温暖与希望;而豪叔的爱则是带着虚伪的面具,把阴险的手伸到生活的每个角落,他的死代表了人民对正义的盼望对邪恶的痛恨;从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主人公的细腻与血性,虽然只是一场梦境的再现却彰显着作者对这个时代的深刻思考,欣赏。【编辑:瞳若秋水】

大家来说说

用户名:  密码:  
1 楼        文友:瞳若秋水        2013-04-01 22:20:27
  感觉这篇文章白马写得很急,可能只着重于对梦境的再现,忽略了其它。问好白马,春安吉祥。
秋水横波远836239137
2 楼        文友:瞳若秋水        2013-04-02 08:15:00
  作品借着梦境的夸张,让好与坏都达到 一种极致的状态,比如无琴的真爱和无力的力量,比如豪叔的阴险和无上的权利,再比如小羽数次奇异的转变,都在梦境的奇异中诠释着人生。
秋水横波远836239137
共 2 条 1 页 首页1
转到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