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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客栈散文】石匠号子入梦来


作者:皂角树人 秀才,1907.13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179发表时间:2013-04-03 22:57:51
摘要:重庆彭水黄家坝与朗溪乡贵州鹿池交界,三叉路口住着一户人家,人民把这家人连着地名一同叫了_天池山.........

石匠号子入梦来从彭水往西南贵州方向行驶,临近黄家坝老场上头的唐璜岭,左拐往朗溪、贵州的石盖,顺着直走就是黄家坝、贵州鹿池——这个叉路口一直叫做天池山。天池山是个风水宝地——黄家坝老场的命脉就在此地。传说,一个流浪的叫花子,饿死在天池山,被就近丢进了坡坡腰腰上的牛滚荡里。从此,黄家坝老场上蜿蜒如蛇的吊脚楼通街,就“鸡不叫、狗不咬”了。这地儿啊,一隅面向大岍山崖的苗子沟间那清晰可见的形如钟磬的石山。此山石,传说是张古老与其他仙人板板打赌挑担,比一比从贵州铁瑶起脚,看谁最先赶到重庆的弹子石。老实巴交的张果老遭仙人算计,挑担到这里,被假作鸡叫声惊吓,张果老闻鸡鸣误以为天亮,害怕出丑撂下担子溜掉了。担子跌落此地幻化成山。
   唐璜岭,场上但凡有点名望的人死了大都土葬于此,坟头就多冲着那传奇的钟石。都说以前路过苗子沟,都会听到优美的钟鸣声,后来不响了。说是苗子沟吴姓的财主贪心,将自己对着钟石的父母的坟墓搬迁到钟石山上,意思就是独占钟石山。结果,那钟不出声响了。风水先生解曰:吴姓财主父母坟墓原来冲着钟石山的,形如撞钟的木头;把木头搬到钟石山上,就是将撞钟的木头搁置在钟上,钟不撞不响啊!早先,天池山住着一户寡母子的人家。就一母一子,很是孤零。待儿子苦熬成人,从杉树坝接进一个叫淑的女子。淑很是勤劳,属于勤扒苦挣的角色。从此,天池山那孤单的土墙木房里多了两女一男的小孩子。大女孩子叫小琴,从小就能说会道,逢人小嘴嘴很甜。枫香坡的“秋狗”摇着棕叶扇子,从枫香坡摇到皂荚树坪,逢人就夸奖说,小琴长大后一定是读书的好材料。事与愿违,小琴进了小学学堂,却是一个老考百分之几的“主”。秋狗又摇着他的棕叶扇子说,看来爱说话、会说话的小孩,是个大灵鸟(百灵鸟),光会唧唧喳喳,脑子不好用,书香多是与之无缘的。老二小刚是个儿子。虽是独子,大概做母亲的淑常处忧虑之中,不但没有溺爱,反而施以苛严。小刚小时候寡言少语,是个闷葫芦。闷葫芦倒是读书的料。读初中是在黄家坝中学读的,班主任鹰钩鼻子王,经常以此为骄傲。说,小刚是他班稳稳的第二名,特别有数学头脑。临近中考时,小刚成绩直线下滑。居然没有考上高中,这让鹰钩鼻很是失望。后来,生产队里的人说,淑怕小刚读书出去了,生怕她用手摇压面机积攒起来的家业没有人继承,想方设法让小刚稀疏学业。
   小刚初中毕业后,就挽起裤腿在稀烂的稻田里割稻谷,泡桐木板做成的胡斗齐胸高。母亲在一头埋头割稻子,父亲用慢四拍的节奏斜挥着在胡斗上慢条斯理地拍打谷子。他们可以给过往上街回家的路人以亲热的笑语,去从不给年少的小刚一丝一毫的鼓励和慰藉。小刚在父母苛严的目光里长大成人了。家里在三岔口的公路边建起一幢一开始就有点倾斜的砖房,讨进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媳妇在读小学时备受父亲疼爱,一到天池山就脱胎换骨成了灰不溜秋的农妇。有一阵子,由于父母苛严,还去县城彭水独自谋生,就在彭水的骑车站边上摆一个簸箕小摊子。直到有一天,小刚看着鼻子沟沟都是黑土的女儿时,联想起自己被逼弃学务农的惨痛,终于如火山迸发。和父母恶吵一架后,去了县城彭水,接回了自家的媳妇。小刚的父亲年轻时是一个石匠。拿手的活儿就是在石滩滩上,手掌上间或溅上唾沫,铁制的石斩子在铁锤的敲击下,在坚硬的龙骨石上跳跃着划出一道白花花的印记,再凿锉成一道前沟,最后剥离出条形的石块,或用作土家苗寨的阶阳,或镶嵌成关猪圈牛的粪池石头。那时的人脑子愚笨而又聪明。不晓得修宽敞的大路,却又传承老一辈琢磨出的法子——用牛马藤或是粗块阳山竹扭成索,在石块下绑上一根直木,叫做“船”,一路横放些端木铺路,前面七八个人拉着套在石头上的一根长长的绳索,后面一至二人用木棒往前撬,石块的两侧也各有二三人帮衬着校正石块的方向,保证石头在短横木上滚动滑行。小刚的父亲自然就是“师傅”了。整个过程中,师傅一是负责看方向,解决“过筋过脉”的难题;二来就是领呼石工号子,统一集中用力。号子没有名字,却又曲调。就跟领唱、齐唱差不了多少——领:嗨嗨阳呵咗嗬齐:喂嘞咗嘿领:喂嘞齐声奇号齐:嘢嘿咗嗬领:齐用力哟嘿齐:嗨呀啊咗嗬..........领:切切莫使齐:嗨呀啊咗嗬领:冲冲力嘛齐:嗨呀啊咗嗬.............领:喂嘞私方力来齐:嗨呀啊咗嗬领:喂嘞用力之人齐:嘢嘿咗嗬领:我也晓得爹嘿齐:嗨呀咗嘿领:喂嘞脸上震起齐:嗨呀咗嘿领:桃呀红色哟嘿齐:嗨呀咗嘿.........如此不断重复,直到把一块石头连拖带拉弄进主人屋头。后来的年轻人,就不全信师傅的号子了。领:嗨嗨阳呵咗嗬齐:喂嘞咗嘿领:对门大嫂看呐齐:裤儿往下脱啊领:红红的裤腰带喂齐:没打活拉扣啊领:屁股粑粑涨喂齐:双脚粪口跳啊.........谁的号子越荤,谁就领呼号子。于是,无意之中,都有做师傅的资格,都能够过把做师傅的瘾。小刚很不喜欢继承父亲的石匠活,极不情愿地跟着父亲在坡坡上滚打了好多年。
   终于,有一天在天池山开起水泥砖来。都说天池山的水泥砖不是水泥做的,一提就有散架的可能。风言风语传进小刚的耳朵里,脸上有些发烧。和自家媳妇嘀咕此事,被母亲知道了。母亲恶狠狠地说,别人说我们的砖不好,叫他到别处买去.......一块砖多赚一分是一分,谁叫黄家坝就天池山一家水泥砖厂呢?逐渐地,黄家坝外出打工年轻崽崽的回来多了,一下建起几座水泥砖厂。年轻人在外面可是没有白混,都知道质量是生存之本。天池山的水泥砖再也不会是一提就怕垮的水泥砖了。不过,最让天池山高枕无忧的,还是他们早就在笔架山下的龙骨石坡坡开起了石料厂。建一个石料厂可不是一小本投资就能够做到的。买山要钱,要钱不打紧,要买到货真价实的石山可不是易事。别人还要看你和他的关系处的咋样。还有各种证件也要你跑断腿。最恼火的就是开山放炮,炸材一紧张。一遇有那里有爆炸答案,或是明明炸药、雷管装满仓库,别人说“紧张”就是紧张——机器空着,买主候着要石料.........真的是看着钞票摆着,你就是拿不上手。小处着眼插话吧!天池山本来地势就高,唯一的一口水井在小刚家对面往朗溪方向公路边。后头,这里陆陆续续新增了住户。那中学做副校长的老人家不知道咋也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就在水井边买下地皮,修起房子。后来,居然别出心裁地在旁边增添一间厨房。这间厨房修得真好。把路边的水井装进了他家里。过往赶场的人习惯在这里歇歇脚,趴着,或用油桐叶折叠成瓢状舀水喝解渴。现在你再渴也得忍!人们忍得了口渴,忍不得骂语——中学那狗日的校长,最鸡巴没得灯儿,啥鸡巴钱都想找......小刚可不敢骂啊!人家现在是邻居。更要命的是,人家的儿媳妇是公安局的政委。你得罪人家吧,除非投入六七十万元石料厂不开了咯。
   办法是人想的,小刚家花大价钱买塑料水管,从笔架山旁边的水田沟沟的水井里引水进屋。那水来得远(冤)啊!足有千多米,冤啊!祖祖辈辈喝的水井被关进了他人屋里。笔架山下的石料厂生意还是很不错的。这几年,人们像是发了屁眼疯,拼了老命地修砖房。国家也跟着发疯了,不去造航空母舰,不去把南沙群岛、钓鱼岛搞过手啊!倒是很鼓励世世代代以木房栖息的农二爷们修砖房,拆木房复耕把有的人腰包鼓得开了花。
   小刚的母亲很是得意自家的远见卓识——你看皂角树坪的明州教了30多年的书了,还不是穷光蛋一个。当时还说我把你害了嘞!现在,你看你开着“山陵”车,别个明州老大把年记好在骑他的烂摩托.......小刚感觉找不到一丝头发的理由反驳母亲。如果说以前是在父母逼迫下做起石料厂生意,现在还不如说是乐在其中了。天哪!哪个晓得老天这么凑合人呐!本来前两三年的石料生意就好做,现在进入房奴时代,生意更是“锦上添花”了。感谢老天!感谢政府啊!小刚去明州二哥家拿香烛,抽夜晚去大厂买山建石料厂时祭祀山神、土地,碰到明州俩口。很真诚地对明州老婆说,三妈额,你要把我那读学前班的儿女管好哟?家里人手不够,父母年老了,路边的摊子大,抽屉老是忘记关,都有几次在抽屉里偷钱了.......往贵州鹿池方向的公路上又多了一处建造石墓的,都用了用电的机器。本不遥远的石工号子成了镇政府书写镇志的“宝物”。晚上,小刚迷迷糊糊中做了一梦——梦见自己就在中学的一间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吃午饭。另一间教室传来一阵石工号子——领:为了活命啊齐:喂嘞咗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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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天池山是个风水宝地——黄家坝老场的命脉就在此地。早先,天池山住着一户寡母子的人家。就一母一子,很是孤零。待儿子苦熬成人,从杉树坝接进一个叫淑的女子。淑很是勤劳,属于勤扒苦挣的角色。  从此,天池山那孤单的土墙木房里多了两女一男的小孩子。小刚的经历很是富有传奇色彩,从有着数学天赋的老师眼中的好苗子到高中的突然落榜,到后来看准时机做起了石料厂生意,伴着推陈出新的石工号子的韵律,在政府的正确指引下,过上了幸福美满的好生活。作者循序渐进的带领我们走进天池山人如何致富,如何过上梦寐以求的好生活。【编辑:兰心慧智】【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4042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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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兰馨慧智        2013-04-03 23:09:47
  问候作者,赐稿客栈!静候更多佳作,请喝茶!
回复1 楼        文友:皂角树人        2013-04-09 10:43:40
  回复晚了,谢意还在,感谢友人高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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