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二十三&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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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女生已经成了公子哥唐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像穿衣吃饭一样，不可或缺。凭借老头子的金钱和在学校的权力，搞定一个女生对他来说，快则一个星期，慢则一个月，平均下来半个月换一个，他的朋友们管这种现象叫做“半月谈”。可是苏兰却成了一个例外，从见到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结果不仅没有到手，甚至连她的手指头都没有碰到。他很恼火，想采用非常的手法，可是苏兰的老爸跟唐建强一样，也是副院长，而且级别和威望还高一些，因此不敢下手；打算放弃，又不甘心。思来想去，苦恼得很。他自己也不解：前任女朋友当中，比苏兰漂亮性感的大有人在，可自己为什么就愿意在她身上花那么大的功夫呢？他的老头子唐建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特意选了一个时间和儿子一起吃晚饭--自从唐建强和老婆离婚后，爷儿俩的晚饭都是分开吃的，唐建强有应酬，唐密也有应酬。
　　唐建强喝了一口酒说：“听说你在追求你们班的一个女生。”
　　唐密懒洋洋地说道：“嗯--这菜太难吃了，改天我请你去一家餐馆，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川菜。”
　　唐建强有点不快，说：“你少打岔，我跟你谈正事呢。我跟你讲，你在外面要注意形象，毕竟你老爸是学校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啊，你作为研究生，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要树立良好的形象，要做有道德有理想有文化的三好学生，在爱情方面要专一，不要脚踏两只船……”
　　唐密“哧”的一声，打断了老头子的话，满不屑地说道：“咱们现在是吃饭，你当是在学校开大会啦，”顿了顿，继续说，“你……你不是也有很多女朋友，别以为我不知道……”
　　唐建强气得脸色铁青，拍着桌子说：“放肆！你怎么敢这样跟老子说话！”
　　唐密白了老头子一眼，可是心里却很害怕，继续喝酒吃菜强作镇定。僵持了好一会，唐密才说：“爸，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啦？你和妈离了婚，找几个女朋友很正常，别人不都是这么干的，又不犯法，是不是？这酒不错，来，多喝点。”说完嬉皮笑脸地给唐建强倒酒。
　　唐建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喝了一口酒，说：“你要在外面瞎说，看我不宰了你！”
　　唐密赶紧陪笑道：“您是我老爸，我怎么敢瞎说呢，是不是？我还不是只在您面前过过嘴瘾嘛，我和您比起来，那可差远啦，您可是我心中的偶像啊，”喝了一口酒，接着说，“您现在不是正忙那个什么合校的事么，怎么有闲关心我了啊？”
　　唐建强板着脸说：“想给你找个老婆管教管教你。”
　　唐密一脸苦相，咂巴了几下嘴，说道：“我还小呢，还没玩够，结什么婚啦？”
　　唐建强哼了一声，说：“二十四了还小？再玩几年不是要害更多的良家少女。这件事你要不答应的话，你的经济来源我就不管啦，还有，车也要收回！”
　　唐密一脸苦相，说：“您看中了哪家的千金小姐啊--我可跟您说好了，长得丑的我可不要。”
　　唐建强嘿嘿一笑，说：“苏业鸿的宝贝闺女，长得丑不？”
　　唐密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拍着手说：“还是老爸好，还是老爸好！来来来，咱们干一杯。”
　　唐建强哈哈一笑，举起杯子说：“我可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就得给我放老实点，不要再在外面找女生了，苏业鸿和他那个千金，都很有个性，所以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知道不？”
　　唐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那当然，那当然。”忽然脸一沉，说：“既然苏业鸿和苏兰那么有个性，如果他们不答应怎么办？”
　　唐建强肥胖的脸挤出一丝奸诈的笑容，说：“苏兰对她老爸可是百依百顺，只要搞定苏业鸿就万事大吉了。现在合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他和我合作，咱们两个强强联手，等那个快退休的院长钱运道一滚蛋，学校的第一大学院--计算机科学学院还不是咱们俩的天下，识时务者为俊杰，苏业鸿不傻，我想这点他不会不明白。”
　　唐密脸都笑开了花，他对老头子竖起大拇指，说：“还是老爸高、高，来来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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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大学的班主任是个闲职，可是要做好也并不容易。杨梓华不希望像自己读大学时的班主任那样，整天照本宣科，废话连篇，每周主持一次班会点个卯宣读几份文件就完事。他想既然导师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那就要把它做好。
　　经管学院经济学系二年级二班有十六个男生，十四个女生，正好三十个人，学生来自于五湖四海。每周日的晚上七点是二班开班会的时间。
　　第一次去开班会，杨梓华西装革履，刚一进教室，就感觉气氛不对：学生们东倒西歪、稀稀拉拉地坐在教室里，除了几个女生坐在前排之外，大部分人都扎堆儿坐在后面。
　　现在大学生的自由程度可谓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上课老师管不着，下课家长管不着，有的时候连自己也管不着自己。读大学以前，学生们都争着坐在教室前排；读大学以后，座位越靠后越有吸引力。老师们对此视若无睹--反正你玩你的，我讲我的，咱们互不相干。教和学，变成了开会，上面的领导和下面的小兵是不需要配合的。杨梓华遇到的，就是这种“不配合”的情况。
　　坐在后面的学生里面，有戴着耳机听歌的，有玩手机游戏的，有发短信的，还有交头接耳说笑话的……杨梓华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大学生时代，只是角色颠倒了一下，自己不再是学生，而是老师了--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代课老师。
　　杨梓华对他们这种悠哉游哉的态度并不生气，他面带微笑，慢慢地在教室走了一圈。几个学生注意到了这位不速之客！开始提醒身边闹腾得很欢、把教室当作娱乐场的主儿注意一下课堂纪律；几个斜躺着闭目养神的“山人”也慢慢端正了坐姿，以一种好奇的眼光瞅着这位西装革履的陌生人。与此同时，杨梓华也在仔细地观察每一个人，想从肢体语言上了解这些人的性格。大约过了十分钟，杨梓华走上讲台，用粉笔在黑板上用有力的行书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过身，站定后，慢慢说道：“大家晚上好，我是你们的新任班主任，姓杨，名梓华，黑板上就是我的名字。我希望以后能够和大家成为好朋友。”底下有几个学生开始起哄：“你就是新来的班主任？”“听说你是学校的研究生，才上一年级。”“学校是怎么搞的，班主任都是杂牌军，这还叫不叫大学，干脆叫幼儿园得了，大家说是不是？”所有的学生都笑了，杨梓华看了看刚才那个说话的学生，那是一个长得很健壮的男生，头发长长的，染成了黄色，头顶的一撮，朝气蓬勃地刺向天空，仿佛沙漠里的仙人掌。杨梓华并不生气，也跟着笑，等学生们的笑声平息之后。杨梓华点头道：“刚才一位同学说得很对，咱们班可以说是一个幼儿园--大家有没有发现，很多应该在幼儿园学的东西，现在反而要去大学校园里找寻！”一些学生以为他说这些话是耸人听闻、故弄玄虚，对此嗤之以鼻，杨梓华注意到了他们的表情，装作没有看见，接着说，“不错，咱们班的学生很有个性，因为个性不是滑稽的搞怪，而是才华的延伸，所以我觉得，咱班的有些同学想必很有才。”那高个子黄毛男生又叫了：“我们既没才也没财，我们只有空洞的书包和虚幻的青春；每天早晨两块油炸饼，一个豆沙包，一半给小强，一半分旺财。”学生们大笑，杨梓华也乐了，继续跟着笑。笑完之后，坐在前排的一个女生回头对那个黄毛男生严肃地说：“任晓明，别闹了！”黄毛男生旁边一个叫秦升的男生把手插进裤兜里，摇晃着腿，对杨梓华叫道：“老师，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们还有事啦，以前的班主任都是把事情一说完就散会的，那效率，哇塞，一个字--高。”杨梓华看了看他，说：“我好像没说你们必须留下来，如果你们觉得这是菜园子，可以立马走人，没人拦你们，”顿了顿，接着说，“无论是在学习，还是在工作中，交流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要想别人认同你，进而接纳你，那你首先得让别人了解你，而了解一个人的最快方式就是沟通。我们是一个班级，是一个大家在一起生活学习了一年的班级，可是，我想问一下，你了解你的同学吗？你想和他们做朋友吗？我们每个星期抽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来组织班会，目的就是让大家多多交流，多多了解，从而收获更多的友情。农民把玉米种到地里；到了秋天，收了很多玉米。农民把花生种到地里；到了秋天，收了很多花生。进入大学时，我们把自己的青春种在这个班级里；到我们离开时，我们收获什么呢？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家可以好好想一想。
　　“空洞的书包和虚幻的青春，很好啊，玩并快乐着--任晓明同学不仅擅长经济理论的研究，而且还有诗人的想象力，在学习之余做做诗，抒抒情解解闷，确实有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值得我们提倡和发扬光大--”学生又笑--“我觉得还可以修改一下，改成，空洞的眼神和虚幻的人生，玩并麻木着，大家觉得如何？”学生们不吭声，杨梓华迅速地扫过每个人的脸，接着道，“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说明了大家了解自己目前的学习状况，没有做白日梦，没有幻想自己学富五车、满腹经纶。
　　“每个人只会有一次生命，而且没有人能阻挡岁月对她的侵蚀，莎士比亚说：‘时间会刺破青春表面的彩饰，会在美人的额上掘深沟浅槽；会吃掉稀世之珍！天生丽质，什么都逃不过他那横扫的镰刀。’而一个宝贵的生命里只有一次青春，屈复说：‘百金买骏马，千金买美人；万金买高爵，何处买青春？’为什么我们处在这个黄金般的年龄里却不懂得珍惜？难道青春给我们的记忆就只有油饼和豆沙包？当我们到了古稀之年，面对儿孙的询问和镜子里苍老的容颜，我们要想一想，这点东西能不能拿得出手，是不是太寒碜了点？”
　　这时一个男生站了起来，说：“杨老师，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要说的是，你讲的这种话我们在书上已经看了几百遍，我们的教务处长可以不看稿子在大会上吹三十分钟的牛，以至于我在别人面前也能这样义正言辞地乱弹一通，可是有什么用呢？每当看到我们的师兄师姐在职场上撞得头破血流，想起他们最终找不到工作只能去擦皮鞋、扫地、端盘子，我们心里就无比难受--我并不是歧视这些工作，只是做这些工作并不需要读什么大学！当然，对于有关系、有背景的人来说，他们是不担心的，他们在一只脚踏入大学校门的时候，他们的半个屁股就已经坐在了父母为他们准备好的待遇优厚的位置上，而这种位置对于我们就像博物馆里的文物，除了看看摸都不能摸。
　　“那既然努力和不努力的结果差不了多少，我们为何还要如此辛苦地读书，读书又有什么用呢？为什么不在这个玩伴多多的校园里，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呢？也许这段时光一旦逝去，我们就再也碰不到这种好日子了，因为以后我们要结婚，要买地球上最贵的房子，要吃最毒的食品；要养家糊口，拖儿带女--那个时候，现在这种生活只能是奢侈品，充其量只能回忆回忆罢了！”
　　刚才那个说话的女生站了起来，对杨梓华说：“杨老师，任晓明和陈卫安两位同学说话有点偏激，请你不要介意。”杨梓华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对女生说：“只要不是假话，就很好，我怎么会介意呢？”这句话确实出自杨梓华的内心。待了片刻，他说道：“刚才，任晓明和陈卫安两位同学说得不错，很有水平；不过呢，在这里我还要给他们做一下补充。
　　“刘项原来不读书，百无一用是书生。上大学的目的是什么？对于你们的家长而言，是不是只求对你们尽责而让自己心安。对于你们而言，是不是只为体验一种有爱情、欢笑和享受，而没有责任、义务和压力的生活；或者是在进入社会之前给自己一个逃避的机会。如果你们这么想，那就太不成熟了。
　　“很多人都渴望成长与成熟，可是成熟是渴求不来也伪装不好的，它是一种必须经过长时间的磨练，再加上知识与经验的积累，才会到达的状态。如果我们刻意地去追求这种状态，仿佛宋词里的‘为赋新词强说愁’，最终会变成老北京炸糕--外焦里嫩；还有，现在的这个社会，充满诱惑的环境像催化剂一样总是加速我们身体的成长，却阻碍心灵的成熟，结果就导致身体的老成和心灵的稚嫩。我们总认为自己读懂了世上的一切，事实上啥都不懂；我们总以为自己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实际上仍然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让我们一起来研究陈卫安同学说的不平等。
　　“正如世界上没有永远水平的物体一样，任何人之间都不可能有完全的平等。我们的周围就存在着很多不平等的现象，就像陈卫安同学刚才说的，有些人脚还没跨进校园，屁股就已经坐在了好的职位上；而其他人苦读四年，换来的很可能就是毕业即失业的悲惨结局--对于这些，我们是否就只能站在旁边抱怨和嫉恨？接下来，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刺眼的东西看过一百遍自然会习惯，眼睛疲劳之后，我们的心自然也就习惯了，那个时候我们会说这很正常，因为人家命好，我们命贱--难道我们天生就喜欢先怨天尤人后逆来顺受？为什么我们不看得更长久一些，比如十年后、二十年后呢--难道世界就永远会是这样，永远不会发展？
　　“大家学过哲学，任何事物都在发展，只是发展有曲折和顺畅的区别。对我们来说，个人的发展很可能是曲折的，甚至是倒退的，但我们不能说，四年过去了，我们就一直在原地踏步。曲折是磨练、苦难的代名词，高尔基说：‘苦难是最好的大学。’我们有机会上了最好的大学，可是我们对这所最好的大学视而不见，却悲伤地说，学与不学，前途都是一样的！难道我们在还未揭开生命面纱的时候，就对一生做了概括！
　　“虽然现在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温室里的花朵正傲然开放--她们的面庞多么美丽，笑容多么灿烂，她们嘲讽着那些室外的野花，讥讽他们的丑陋、卑微、下贱和匍匐着的懦弱姿态；但是谁能保证，暴风雨就不会到来，暴风雨就不会摧毁貌似强大却孱弱无比的温室和藩篱？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当震天撼地的暴风雨来临时，温室里娇艳的花朵们在一个小小的漩涡中还没来得及哭喊，便遭受没顶之灾；而英雄似的野草们则浮出水面，弄潮于惊涛骇浪之间，挽狂澜于洪峰之中。
　　“我们赞美这些英雄似的野草，可谁会想到在那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匍匐时的孤独寂寞和千辛万苦？”
　　教室里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男生站了起来，小声地说：“可是，我们现在的环境如此，未来究竟会怎样，谁能知道呢？”
　　杨梓华笑笑，示意他坐下，继续说：“我们知道，每个人都是会死的，这是真理，亘古不变的真理，有些人虽然希望活‘万岁万岁万万岁’，可都没到一百岁就挂掉了。那么，是不是因为我们都预先知道了这样的结局，我们就不好好地生活了呢？如果是这样，既然最终都是死，而且活着又有生老病死的痛苦，我们为何不早早用一把小刀来了结自己的生命呢？
　　“哈姆雷特说‘生存或毁灭，这是一个问题：是否应默默地忍受坎苛命运之无情打击，还是应与深如大海之无涯苦难奋然为敌，并将其克服。此二抉择，究竟是哪个较崇高?’--莎士比亚揭示的，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最大的问题。我觉得我们的选择应该是--奋斗！
　　“奋斗的动力来自于理想和希望，对人生的理想，对未来的希望。有同学说，看不到希望，因为现实很残酷。是的，现实的确很残酷，但是，没有理想的现实更加残酷，那是永无生机的大漠和暗无天日的海底；有了理想，就有了绿洲和阳光。为理想努力过，即便没有成功，我们可以无悔；否则，我们剩下的只有后悔。
　　“人的一生可能燃烧也可能腐朽，我们不能腐朽，我们要燃烧起来！
　　“人生之于宇宙，如瞬间之于永恒，每个人无论寿夭，生命都如白驹过隙，与其浑浑噩噩地虚度时光，最后进入冰冷的墓穴，不如为理想奋力一搏，就算像流星划过，也对得住人生了。
　　“我们的力量很弱小，我们可能无法改变现状和环境。我们经常说，环境不会适应人，而人必须适应环境--不过我还要加上一句，就是，人不能服从环境--适应，只是我们匍匐、忍耐的状态，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大家知道吗？
　　“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达到我们的理想--谁说我们不能改变环境，不能改变国家，如果每个人都消沉，世界上还能出现像刘邦、赵匡胤和华盛顿这样的伟大人物么？
　　“当然了，绝大部分人都是平凡的，但我们不能平庸，因为我们充实了自己，影响了自己，改变了自己，我们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不会有丝毫的后悔！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我们不能一味追求成熟，而贬低稚嫩。人生，是需要有一点激情的，而能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激情的，就是希望！
　　“我刚才说过，任何事物都在发展，这个发展是进步，还是倒退，我们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无法预测未来，也正因为我们无法预测，我们才应该充满希望；否则，当一个人知道他十年后一定会成功，或者一定会失败，他的生活会有意思吗，那样的话，他的生活岂不是已被安排好了的、人人都知道剧本的一场戏？莎士比亚说‘人生像舞台，每个人在这人生大舞台上都在扮演一个角色’--是的，一个人的一生实际上就是在扮演一个角色，主演就是自己，和戏剧不同的是，我们事先并不知道剧本--因为我们不知道剧本，所以我们也无法预测哪里是高峰，哪里是低谷--而希望，就在这里！”
　　底下有学生开始鼓掌，任晓明、陈卫安和秦升也坐直了，聚精会神地听杨梓华演讲。
　　杨梓华接着说：“就拿我来说吧，我确实是计科院研究生一年级的学生，今年九月份刚入学。我以前没教过书，没做过相关的培训，只干过类似苦力的技术活。坦白地说，无论是从学历，还是从经验方面来讲，我都是不合格的班主任；但是，现在的我不合格，并不代表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之后的我不合格。我之所以敢站在这个讲台上跟大家说话，并不是因为我只是想打发时间，混点工钱--大家应该可以从我的着装上看得出来，我是非常认真的，因为，穿着是一种态度。
　　“我并没有因为我不是师范专业的学生，就畏畏缩缩，不敢上讲台，不敢面对大家质疑的目光。相反，正是大家充满疑问的目光和提问，使我看到了希望：我肯定可以提升自己，并进而带领大家在学习上取得突破，使大家过得更加充实。我想这也是一种生活和学习的激情吧。”
　　学生鼓起掌来，杨梓华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他走下讲台，和每个学生交谈，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对方的性格，因为他觉得，要想做一个成功的管理者，首要的事情就是了解下属的性格，并因材施教。通过交谈，他知道了，任晓明、陈卫安和秦升是班上三个特立独行的学生，任晓明自谓“夜游神”、“独行侠”，陈卫安自封“西门吹雪”，来自湖北的秦升被称为“楚狂人”，班上的同学管此三人叫“爱抱不平三剑客”，听说他们的侠名已经远扬；那个站起来调停的女生是班长汪燕薇，听口音是东北人；而给他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眼神散乱迷离的男生，他叫李清华，听汪燕薇说，他的心理有点问题。
　　班会散了之后，杨梓华特意让汪燕薇留了下来，向她咨询李清华的情况。汪燕薇说，李清华从上高中就喜欢一个女孩，一直追她追到了大学；但是那个女孩始终没有同意跟他建立恋爱关系，他也没有放弃。也许是这种长时间又无效的追求打击了他，他的性格变得非常孤僻，除了上课和开班会，他基本不与同学交往。杨梓华听了关于李清华的介绍，点点头称赞这男孩子也蛮痴情的。他继续追问李清华追求的女孩子现在哪所学校，汪燕薇告诉他，就是本班的王婷。杨梓华搔了搔头发，暗暗叹息自己的运气怎么会如此之好，独中两轮大奖--现在的大学生心理素质很差，为情所困的不计其数，而如此出众的一对宝贝恰恰就在自己的班上，他得照顾好了，不然会吃不了兜着走啊。
　　在回寝室的路上，他的大脑像放电影一样，仔细地回忆每一个人的面孔和每一个人说过的话，一股希望的光芒在心底慢慢升起，渐渐照耀了整个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