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走天涯(小小说)
“大丫,能起了。”何秀莲用手摇摇睡得正香的女儿。
“不嘛,再睡会儿。”大丫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背对着她,何秀莲发现大丫裸露的脖颈处有好几个蚊子叮过的包,赶忙用手指蘸了点口水揉了揉。
五岁半的二丫,扎着两条小麻花辫,穿着橘红色的衣裳,翘着嘴巴,顺着车厢后面的木梯子一格一格地爬上来。
“姐姐是大懒虫,起来陪二丫玩。”她径直扯大丫的手臂,何秀莲本来想阻止,大丫已经眨巴着眼睛从竹席上面坐起身。
“姐姐,姐姐,你出去看看,外面的树上有好些花儿。”二丫拽着大丫往车厢外面走。何秀莲把大丫夜间搭肚子的毛巾被整整齐齐地叠起来,拿起昨晚燃尽的熏蚊片残骸也跟着下了时风三轮车的车厢。
王成端着个瓷缸,就着马路边的一条小水沟舀水刷牙,他的牙龈不好,一刷就出血沫子,满脸的络腮胡子上沾了许多红的、白的泡沫。最不协调的是,马路上人来人往,他只穿着个裤衩,半截黑屁股都露在外面,自己却全然不知。
两个孩子在看花,大丫说是杜鹃,二丫说是茶花,二丫说的有板有眼,茶花开起来红彤彤的,没有香气,就是好看,大丫辩论着,杜鹃才好看呢,家乡的山上,一到春天,就是杜鹃花的海洋。
何秀莲走到两个孩子边上,不是很确定的对她们说:“这不是杜鹃,也不是茶花,这应该是木槿。”
“木槿?”大丫若有所思地望着何秀莲,“为什么叫木槿?”
“木槿早晨开花,傍晚凋落,第二天周而复始,它是一种很普通的花,生命力却特别顽强。”
“大清早的,哪来的这么多话?”何秀莲话没有说完,王成已经刷好牙,冲着她们母女喊:“狗屎连着稻草,娘们的话,就是多,大丫,二丫,弄水煮饭!”
二丫吐了吐舌头,用眼睛余光白了白王成,对着大丫说:“姐姐,我们弄水去,二丫肚子饿了。”
大丫和二丫每人拿着一只脸盘去附近的住户讨要干净的饮用水,何秀莲掀开蛇皮袋,往地下倒些干柴棒,这时候,王成正用砖头垒起一个可以支撑铁锅的简易灶台。
大丫和二丫确实很能干,分别端着盛满水的脸盘,泼泼洒洒,从远处慢慢地走过来,二丫龇着嘴说:“爸爸,那个漂亮的阿姨,给我一个大馍。”
放下脸盘,二丫就掰开了一半给大丫,自己狼吞虎咽地嚼起来。
何秀莲烟熏火燎地在路边熬好稀饭,招呼他们过来吃,一家人就一起围着圈,坐在地上喝稀饭,王成更是将稀饭喝的呼噜噜响。
之后,大丫和二丫顺着木梯子爬上车,何秀莲收拾碗筷,王成检查三轮车子的油水气。
车子发动了,“突突突——”地冒着黑烟,车厢里坐着何秀莲和她的孩子们,洗过未干的几件衣服挂在车厢里随着行驶的车摆来摆去,大块的沥青和防水材料堆放在车厢边角。
三轮车渐行渐远,将路边的小水沟和木槿花远远地抛在后面。
“专修楼房漏水,保证质量,价格优惠。”这句话,在车顶的广播筒里循环往复。
“妈妈,我们这一次去哪儿?”二丫靠着何秀莲,稚气地问。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那里有木槿花吗?还会遇到那个漂亮的阿姨吗?”
“那里有成片的木槿花,漂亮的阿姨也住在那里,有我们丫丫想要的一切。”
大丫看着二丫,二丫看着何秀莲,她们都笑着……
文不长,以点带面,反映底层小人物拖家带口生存的艰难,大人勤劳坚韧,孩子懂事听话。就是不知大丫、二丫什么时候有学上!这一家何在哪个城市能扎根,不再流浪!问候作者!
这篇文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也没有催人泪下的情感描写,有的只是平淡的生活细节,但恰巧是这份平淡却让人心生感动,作者好功力,赞一个。
问候约定,遥握,梦魇学习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