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二十六&二十七

　　26
　　虽说元旦放了三天假，可是杨梓华思来想去，却发现没有地方好去--在深海这种大城市里，去什么地方都要花钱，还不如蹲在图书馆和宿舍里看点书逍遥自在。一号的下午他正在图书馆查阅资料，苏教授给他打来电话，约他去兰亭坐坐，他答应了，收拾好书包去了晓园。
　　这一天下着小雨，有点阴冷，兰亭里飘了一地的树叶，还没来得及打扫，看上去有点萧索。当杨梓华背着书包到达亭子的时候，苏教授早已坐在那里了。杨梓华冲苏教授打了个招呼，说：“元旦节放假您不出去逛一逛，呆在学校里干嘛呢？”
　　苏教授苦笑一声：“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情。”
　　杨梓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我的事情？我有什么事情啊？”
　　苏教授说：“你难道不想找个女朋友？--你看你，整天背着个书包，只知道看书，小心哪天变成范进。”
　　杨梓华搞不懂导师为什么变得这么严肃和焦急，他低着头不敢出声。
　　苏教授示意他坐下，说：“我想问你一句话。”
　　杨梓华不敢坐，小声说：“您问吧。”
　　苏教授说：“你到底喜不喜欢苏兰？”
　　杨梓华一听，脸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不吭声，过了半天才点了点头。苏教授拍了拍石凳，示意他坐下。杨梓华坐下后，苏教授说：“既然喜欢怎么没有行动呢，你还指望人家来追你吗？”
　　杨梓华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您不是也亲眼看见了，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苏教授鼻子哼了一声说：“你指的是孙明哲吧，你放心，那个人我肯定不会答应的。”
　　杨梓华说：“老师，这样不好吧，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代，苏兰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啊，这种事情您还不要干涉为好吧。”
　　苏教授不解地看着他说：“怎么你也这么说？难道你也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是纸上谈兵，没有在社会上历练过，思想很单纯，又非常固执，有什么眼光去辨别真假呢？如果上了当怎么办--在功利性的社会里若碰上豺狼当道，惩罚只会针对弱者。”
　　杨梓华点了点头，说：“您讲得有道理，只是，只是我跟苏兰的差距太大了，这个想法不现实。”
　　苏教授叹了口气说：“你这个人呀，还是那句话，其他方面都好，就是对自己太没信心--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不现实呢？再说，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
　　杨梓华紧张得额头都出汗了，说：“谢谢您的美意，只是这种事情要看缘分，不能强求，您说对吧？我写给她的信，她一封不少地全部还给我了，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现在她看都不看我一眼，连做普通朋友都很困难，更别提，别提追……追求她了。”
　　苏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告诉你原因吧--兰兰和我一样，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她对你的入学成绩一直怀有成见，也一直埋怨我不公正，如果不是因为你，她现在的男朋友孙明哲就会是我的学生。所以她对你的态度可能不会很好。”
　　杨梓华点点头说：“她的猜测是很有道理的，其实我的考试分数确实没有达到学院的分数线，只是因为您的破格录取，我才得以继续深造--在目前，这种情况是非常罕见的！”
　　苏教授说：“这个你就不要提了，我坚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兰兰的猜疑你也不要担心，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你的难处我也理解！”
　　杨梓华默不作声，苏教授盯着杨梓华的眼睛说：“你不要放弃，我会帮你的。”杨梓华心里很感激苏教授，可是他并不抱什么希望。
　　两个人在亭子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最后苏教授打破沉默，问杨梓华：“这份班主任的工作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困难？”
　　杨梓华说：“以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现在刚开始做，有些麻烦，不过我对班主任这个职务有信心，现在也慢慢地顺手了。”
　　苏教授点了点头，说：“好样的，发挥你的才能，把每个学生都调动起来，让他们领悟什么是真正的学习，什么是真正的人生，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27
　　元月二日，深海郊外的一处度假胜地。唐建强陪L大学党委常务副书记李明远及几个重要官员在那儿休假。晚上众人享受了一席丰盛的山珍海味，洗完土耳其桑拿之后，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中午饭后，唐建强陪李明远来到一处幽静的湖边钓鱼。虽说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可是李明远酷爱钓鱼，兴致一点都不减。而鱼儿似乎也非常听话，一个劲地上钩，乐得李明远哈哈大笑，唐建强不停地在旁边夸他钓鱼技术高超。唐建强说：“李书记，其实我也很喜欢钓鱼，只是工作太忙了，所以这技术没怎么提高，一看您钓鱼，才发现自己差得太远啦。”
　　李明远呵呵一笑说：“懂得娱乐的人才会工作嘛，我看你啊，只怕还没找到工作的诀窍啊。”
　　“多谢您的提醒，看来我除了钓鱼的技术之外，这工作方面也得要您多多指点啦。”
　　“好说好说。”
　　“李书记，自从小弟我进入学校以来，您可是给予了莫大的帮助，小弟真是感激不尽啊，今后在工作上还需要得到您宝贵的指导才好。”说完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个黑盒子，说：“为了表达对您的谢意，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把黑盒子递给李明远。
　　李明远看了看黑盒子，生气地说：“你这是干什么？我们都是学校的公职人员，都是为了学校的发展大计而工作，互相帮助理所当然。你作为计算机科学学院的副院长，更应该奉公守纪，赶快拿回去吧，不要干扰我钓鱼的兴致！”说完双眼飞快地朝四周扫了一圈。
　　唐建强鸡啄米似的点头，说：“您批评得很对，我回去就写检讨，一定改正错误。只不过这根本就不是礼物，所以不能叫送礼嘛。--”他微微一笑--“我听说您对腕表非常有研究，而我是个大老粗，对这精密的玩意儿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啊，放在我这里岂不是委屈了这只瑞士原产百达翡丽镂空男表。”他偷偷地瞟李明远的脸色。李明远本在认真钓鱼，对他的话毫无兴趣，可一听盒子里装的是世界第一品牌的腕表，立刻来了精神，一双鼠眼在盒子上扫来扫去。唐建强心里有了谱，继续说道：“我现在把它送给您，是为了让您研究嘛，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可以发誓！--”他下意识地瞄了瞄周围，笑了笑--“钓鱼嘛，就是要安静，这个地方是我专门为您准备的，干净得很，其他人是进不来的，您就放心吧！”
　　李明远低下头，看着黑盒子道：“老唐，你说这盒子里面是什么？”
　　唐建强加重语气道：“瑞士原产百达翡丽镂空男表，全球限量发行--我可是托我在欧洲的一个老朋友花了好长时间才淘到宝的！”
　　李明远笑了笑，放下钓鱼竿，揭开盖子一看，眼睛都直了，手捧着盒子不愿松开，盯了老半天才说：“老唐，你可真够厉害的，竟然知道我喜欢名表。哎呀，这个系列的百达翡丽表真的是很难弄到啊--多少钱，我给你。”
　　唐建强暗自得意，听到李明远说钱的事，连忙摆手说：“李书记，怎么能谈钱呢？这只表本来就应该属于您，因为您懂表，爱表，放在我这里就完全浪费了--这叫好马配好鞍，美女配英雄。再说您只是为了研究表嘛，等有了研究成果，可以为咱中国的钟表工业做出大贡献呢，咱国家的钟表工业这么差劲就是因为缺乏您这种人才啊。”
　　李明远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唐建强看他的神情，忙说：“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件事就天知地知，您知我知。”
　　李明远关上黑盒子，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带回去好好地研究，到时候我还要写一篇研究论文。”
　　他揭开包，把黑盒子放到包的最里层，唐建强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着实舍不得这小小的黑盒子，暗暗咬牙，可是脸上很轻松。李明远放好之后，对唐建强说：“老唐，多亏你啦，有什么问题就直说吧。”
　　唐建强嘿嘿一笑，说：“李书记，对于这个合校的事情，您的看法是……”
　　李明远看了一眼唐建强，反问道：“唐副院长，你的看法是……”
　　唐建强说：“我的看法当然是合校啦，学校的规模扩大了，学生老师多了，名声也就大了--这学校的名气一大，学校以后的招生不就更加简单了么？不就可以吸引更多的人才么？”
　　李明远哈哈大笑，说：“咱们可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我认为啊，这办学校和办企业一样，也要上规模上档次才行。”
　　唐建强竖起大拇指说：“李书记，您真是有见地，居然能把学校当作企业一般看待--合校之后，计科院应该建立一幢深海市最大的实验楼，所有的设备都要是名牌，这样多气派，多给学校争面子啊！”
　　李明远闭着眼晃着脑袋道：“没问题，到时候你可要给我把面子挣足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厚望！”
　　唐建强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大声道：“请领导放心！”
　　李明远继续钓鱼，唐建强在旁边看着他钓，作研究状；每当有鱼被钓起来，他总要称赞几句，只恨自己少长了条能够摇动的尾巴。过了一会，唐建强低声说道：“李书记，还得麻烦您一件事。”
　　李明远有点不快，但还是勉强说道：“有事情就直说吧，不要遮遮掩掩的。”
　　唐建强说：“是这样的，明年--应该是今年了--四月份左右院长钱运道就要退休了，这继任者……”
　　李明远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唐副院长，你可真像只猴，抓住杆子就往上爬啊。你要知道，苏副院长在师生中的威望可比你高，业务能力又比你强，你想爬上去，恐怕有点难度哦！”
　　唐建强低头又从包里拿出一块像砖头似的纸包，递给李明远，说：“李书记，您可掌握着组织工作的生杀大权啊，再有难度的事儿到了您的手里还不是小菜一碟吗？--这纸包里面都是外汇，可是硬通货啊！”
　　李明远接过纸包，用手掂了掂，说：“不会是日元吧？”
　　“一半美元，一半欧元！”
　　“看你还挺灵光的--好吧，苏业鸿就继续干他的副院长吧，反正他也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不在乎这点得失--不过我可跟你讲好啦，这件事如果别人知道了，你我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唐建强连忙点头说：“当然当然。您也知道，我这个人的记性非常的差，只要今天一过，什么事我都忘到九霄云外啦。”
　　李明远把纸包放进自己的包里，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唐建强看他把东西放好之后说：“晚上我给您安排了一个非常不错的节目，包您满意。”李明远此时的心情那可是相当地好，说：“老唐，你可真细心啦，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什么节目啊？”唐建强故作神秘地说：“到了晚上谜底自会揭晓，不过现在我先给您透露一点点--有美女，无论身材还是长相在深海都是顶呱呱的！”李明远听了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