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江山,只为看你一眼
一声钟磬之音蓦然响起,缱绻的缠绕在山水之间,揉碎了恬静的夜。坐在船头浣足的我,痴痴一愣,跌进了时间的洪流。
忽而,我在半寐半醒之际听到飘渺的嗓音喃喃清唱,却瞬间戛然而止,如仙人临驾酒肆匆匆离别,徒留闲云孤影香风一缕,恍惚而美幻。我有些紧张,怕他走了。视野一亮,便看到不远处的湖面有一舫,头上搁了一只炭炉,其上一酒壶冒着袅袅轻烟。而炭炉旁,一位素白一身的少年手里握着鱼竿,垂钓于湖面。这会儿,又开始喃喃清唱,音如天籁,丝毫不忧刚上钩的鱼儿是否会受到惊扰然后游走。衣袂迎风弄舞,媲美玉树临风,风华绝代,折煞了这一傍山水。
我将船轻轻朝那边划,不忍涉足,此良辰美景,可远观切不可亵玩。忽听得一声:“邻舟那位好姑娘,亦是这山水间一枚浪子乎?”我闻声朝素衣少年那头探去,“然。不过是一世道的弃子,流连在山水间,随遇而安,四海江湖的野客,忘了来处去处,忘了姓甚名谁。阁下与我定不概论,如此闲情雅致,必是性情高洁的隐士,何谈浪子?”少年听罢我的话语朗声一笑,放下鱼竿,起身朝我礼礼一揖:“非也非也,隐士不雅,过客为之。吾辈只是忠于这山水中纵乐,煮酒言欢,闲来无事罢了,有何雅?断不如卿,江山世面都看遍,任将姓字呼牛。”我们相视开怀大笑,然而他无留意,我无留意。我依旧轻轻划着小船,待要与他的舫错过时,朗声道:“小女今日偶遇郎君,吾之大幸。但愿后会有期,而彼时我已忆起自己的姓名,与君再聚首。”我没有回头,身后也无回答声,只两声朗笑,我知那作应我之意。双方皆未留名,然而一回生,二回便熟了,人在世间,但求一知己,足矣。
我独自一人行走在江南,每过一墩女墙,都偷偷踮起脚尖朝里望一望,却也总是,看到一幅怡然自乐的合家欢,便才觉得自己是那般无理莽撞,急忙压低斗笠又匆匆别过。我就是如此不像话的赏阅了一方山水,会览了一方人情。关于江南的事,我只知某个院落住着一位谢姓公子,他性情温润傲洁,自在洒脱,不入俗世,足迹布遍山河,居无定所。即使未曾与他谋面,我对他的情意,却是深得羞于启齿,溺水三千,惟尔独钟,踏遍江山,只为看他一眼。如今,我将要告别这处水乡,重新启程,踏上新的征途。
其实,我还在江南的某个小巷中遇到了一个事。一座爬满蔷薇的矮垣下,一小子得瑟的嚷着嗓子对身旁的小伙伴们喧称——他今日偷跑去山上逮野兔子时,看到了一身素衣的风流名士谢安在湖上泛舟垂钓,煮酒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