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散文】农民的葡萄专家
坐在我面前接受采访的是被人们称为葡萄王的纪俭。五十开外的岁数,衣着俭朴,风尘仆仆,给人一种敦实憨厚的淳朴气质。
在得知我是来采访他的葡萄新品种时,他的兴致极高,一种自信情绪溢于言表。他没有立即介绍情况,而是领着我走进葡萄园实地考察冬眠未醒的葡萄地。因为是早春,葡萄园里除几个农工在整理园圃外,就是满眼的像拴马桩般刚刚透出春气即将返青的葡萄树主杆。
土地是宝,只要人们去开发它,它就会给你以优厚地回报。这正应了一句民谚:地是刮金版,人勤地不懒。这里原本是无人问津的荒草滩,他和家人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披星戴月,含辛茹苦,开发出来的,才有今天这块远近闻名的葡萄园子。园子里的葡萄是他精心培育出的我国有史以来第一个高产、早熟、抗逆性强的新品种,且跻身于世界葡萄先进行列。
人们之所以称纪俭是葡萄王,其理由有三。其一是,纪俭培育的葡萄,能多次挂果。当别的葡萄还在园圃里等待果子时,这个品种第一次果子已成为市场上的抢手货。九月,别人家园圃里的葡萄已经谢园,而它的第四次挂果在十月的市场上仍是抢手货。四次挂果的奇迹,带来了母产近万斤的产量,且色香味俱佳。其二是耐储存。长途运输,颠三倒四,不掉粒,不烂果,摘一串葡萄挂在墙壁上一个月两个月不缩不蔫,色泽似刚采摘一般,鲜美可口。其三,千百年来陕西栽种葡萄都是从外地引进,而且面积极少,散见于农家院落,集中成园的屈指可数,自有了它使陕西自古无自己品种的历史一去不返,且成为葡萄苗木的输出省份。
纪俭本是农家子弟,从幼年就经受了生活的艰辛锤炼,生就了倔强、不屈不挠的性格。初中毕业后就成了生产队的“壮”劳力,耕作于田间。两年后挑起了管理生产队苗圃的担子。倔强不甘落于人后的脾气,使他摸索掌握了一些树种的生长规律,学会了嫁接果树的绝活。十年中他先后栽培出了属于自己智慧结晶体的泡桐、毛白杨、法桐等树种。
改革开放的大潮给了纪俭开创新路的机遇。一九八四年,纪俭承包了被人们讥讽为户县戈壁滩的太河农场,开始了他艰难的创业历程。
太河农场位于秦岭北麓的太平峪。传说太平峪因唐玄宗李隆基的姑姑太平公主的行宫设在此而得名,不远处就是古有草堂烟雾美景之誉的佛教寺院草堂寺。清彻晶莹的太平河水冲出峪口直北行,拓出了沿河岸的一片沙石地。在农业学大寨的年月,人们以移山倒海之力,给这块不毛之地盖了一层肥厚的黄土,使这块地有了生机。过去当地农民在这里栽种过苹果,因土地瘠薄,苹果不生。后来又改种葡萄。种了两年葡萄,葡萄裂果、脱果病害,不仅因产量下降影响果农收入,而且质量不佳使价格一落千丈。一斤只卖到几分钱,就这,还鲜有人光顾。果贱伤农,农民的积极性被挫伤了,一时砍树毁园波及太平河沿岸,两千多亩葡萄砍的只剩下几百亩。此情此景,似乱箭穿心,触动得纪俭身心绞痛,他下决心要培育出高品性的葡萄品种,改变当地果农的命运。
按照自己的设想,纪俭把农场改为太河园艺场,还成立了陕西省葡萄研究所。身为场长和所长的纪俭,携一家人住进那几间长年失修的房间里,开始了他探索葡萄高新技术之路的生涯。
纪俭和家人日夜辛勤劳作,开垦整理出一百亩地,引进国内外一批品种,种植了上百亩葡萄。自己还选育了十来个品种。为了掌握葡萄栽培技术,他下浙江,上齐鲁,拜师学艺。**是我国葡萄生产的重要基地,具有栽种葡萄丰厚的经验和技术,他负债万元前去**学习,一住就是月余。
没有学习研究的场地,他就因陋就简住进看守葡萄的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茅草棚里。里边堆满了有关种葡萄的书籍。他日夜与书相伴。经济拮据,购置不起仪器,一切凭眼睛观察。没有助手,既当场长又当研究员,还要当工人。开地、栽苗、嫁接,一天到晚围着苗苗转。
正当科研进入最关键的时刻,他的爱人患骨髓炎,住进了医院。他又是跑医院,又是坚持搞试验。债台高筑,一下垒到二十多万。人也累得消瘦,让风能刮倒,精神疲惫不堪。经济的重压,爱人危机的病情似乎要压垮这个硬汉子。他忍着极度痛苦,顶着千斤重压,终于度过了艰难。
一天,纪俭走进他的试验地,那晶莹透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芒的一串串果穗,使他憔悴的心豁达畅亮。突然,一串紫里透红的葡萄玛瑙似地映入他的眼帘,他喜出望外,走上前抚摸果穗端详良久,他计算了时间,比引进的品种早熟十多天。一种成功地喜悦直冲眉梢,他激动得像个儿童,情不自禁地喊着“早熟葡萄诞生了”。
纪俭培育出了早熟、优质、高产、多次挂果抗逆性强的新品种,不胫而走,从而葡萄新品种成了户县果农的主导品种,一下子在当地推广了几千亩。每斤葡萄由几毛钱,上升到两元,为农民增加收了丰厚的收入。并且传到好几个省区,还漂洋过海到台湾及海外。为了庆贺成果,他把这个葡萄命名为“户太8号”以取其吉祥之意!
有一年,正是深秋十一月,杨陵农科城举办技术博览会,两位礼仪小姐把盛着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鲜葡萄盘子捧到与会者面前,让大家品尝。当时,人们品尝着新鲜果子,却在心里生起疑团:这时,就是迟熟的葡萄也已断迹,那来的鲜葡萄!
纪俭看出大家的心思,笑着解释道:“户太8号”可多次挂果,这是第三茬果子。
喜人的新闻,轰动了农业科技博览会。专家谁也不肯相信,他们为之奋斗,苦苦探索多年,甚至一生的难题,竟让一位农民专家解决了,可是,眼前的实景,又不得不相信!
面对农科城的教授、专家的诧异惊叹,纪俭感到十分的欣慰。风风雨雨十多个年头,一种社会责任感和中国人的自尊自强性格,使他成功了,这块充满希望的田野里,用汗水写下了具有历史意义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