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三十一-三十三

　　在王婷的影响和关心之下，李清华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常态，上课也不迟到早退了。只是和同学们的交流仍然比较少；平时对王婷信誓旦旦说自己已经不玩游戏了，可是一回到出租屋就没日没夜地玩。时间久了，王婷也察觉到了他的网瘾，反复说过他很多次，每次说过之后他都表示改过自新，可管不了多久他又开始手痒，不知不觉忘记了自己的保证，往电脑前面一坐就一发不可收拾。到后来，王婷也不再说他，怕说多了他受不了，只要他按时上课，准时参加班会就可以了。
　　王婷的大多数话李清华都会听，但是李清华对王婷也有要求，那就是她不能和其他男生交往，如果他看见她和别的男生在一起说话或者散步，他的脸就会立刻阴沉下来，站在远处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直到她无法忍受他的目光，不得不离开为止。她对他的这种行为非常不满，有一次还哭了；可是李清华也一脸委屈，说自己非常在乎她，不能看见她和其他男生在一起，不然他就会疯掉。王婷想了想，也没有再指责他，只是要求他以后多给自己一些自由；而她也有意无意地和别的男生疏远了。
　　他的她的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二年级结束，期间原来的班主任江老师出国进修，杨梓华担任他们新的班主任。
　　二年级下学期，曾经有一段时间，李清华放松了对王婷的管制，可是在临近暑假的时候又突然开始缠着她，即使放暑假了他也不回家，待在学校守着她，令她非常诧异和无奈。
　　七月中旬的一天清晨，王婷早早起床，洗漱了准备出去，她刚出宿舍楼大门就看见对面一个男生坐在大树下等人，旁边放着一辆电动车。她叹了口气，径直走上去--那个男生正是李清华。
　　李清华看到了她，指了指车后座，说：“上车吧，我们一起到外面吃早点。”她看见电动车是崭新的，后座上安装了一把漂亮的、带有海绵的小椅子，坐上去应该十分舒适。
　　她皱了皱眉，问：“这辆车是你买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车龙头，有点得意地说：“是啊，昨天刚买的，后面这把小椅子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来，你坐着试试，看舒服不？”
　　她没有看车，而是径直走到他面前，问道：“这辆车花了多少钱？”
　　他呵呵一笑，对着车龙头上的反光镜理了理头发，说：“不贵，三千多块吧。”
　　“还不贵？你现在没有挣钱，买这么贵的车干什么呢？你是不是怕那些‘三只手’们闲着没事做呢？”
　　李清华非常奇怪，他原以为王婷会非常高兴，可现在她不仅不开心，反倒讥讽自己，他忍不住提高嗓门道：“你说话咋这么难听啊？我还不是看你走着去上课挺辛苦，才买这电动车接送你；再说了，一辆电动车算个啥，还有学生开奔驰宝马去上课呢！”
　　王婷看他的表情，知道再争下去肯定会不可开交，她缓缓说道：“那谢谢你了--你自己去吃早点吧，我现在不想吃，我还要去做家教呢。”
　　他哼了一声，说道：“是你教别人，还是别人教你啊？”
　　她不懂他的意思，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的脸，鼻子里嗤了一声道：“你别装傻，你的家教不是安排在下午么！”
　　她正色道：“你什么意思？”
　　他把眼睛转向别处说：“没什么意思。”
　　王婷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不耐烦地说：“我们以前不是讲好了，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的吗？”
　　李清华突然大怒道：“是是是，我不能限制你的自由，不能限制你去和新男朋友幽会的自由！”
　　王婷听了，一头雾水，同时又羞又怒，她说：“李清华，你怎么老是无中生有，没事找事？有意思吗？”
　　他指着她吼道：“无中生有？哼，现在谁不知道你和他的丑事？”
　　她再也忍不住了，哭着道：“李清华，他是谁？--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学校里还有一些没有回家的学生从女生宿舍楼旁边的过道上经过，听到他俩的争吵声，都朝这边张望，王婷觉得脸都快丢尽了。李清华正要发话，她叫道：“你先住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他依言推了车，气冲冲地走在前面；她悄悄擦着眼泪，跟在后面。两人来到一块空的篮球场上，拣了一处有荫凉的地方停下来。她朝周围看了看，见没什么人，说：“他是谁？你老实回答！”
　　他把电动车放好，挑衅地看着她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干的好事，还要我来给你写对联？”
　　她轻蔑地笑了笑说：“你在诈我？”
　　李清华鼻子直哼哼，指着天道：“狗日的才耍诈！--我本来想给你留点面子，让你自己知错能改，看来我是多此一举。
　　“我直接告诉你，他就是，杨--梓--华！”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你无耻！”
　　他怒极反笑，说：“我无耻？谁不知道你和他的丑事！”
　　她又哭了，指着他抽泣道：“我和他有什么丑事，你说呀，你说呀！”
　　他一时语塞：对于杨梓华和王婷的“丑事”，他也是道听途说，没有亲见。但是他认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别人说有这种事，那就肯定有。
　　他得理不饶人，无视她的哭泣。
　　她哭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她取出纸巾，擦干眼泪，转身想走。他挡住她的去路，问：“你要去哪里？”
　　她看着他说道：“不要你管。”
　　他狠狠地说：“我偏要管！”
　　她忽然又大哭道：“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以后不要再来见我，我也不要见你！”说完准备跑开。
　　李清华慌了，一把抱住她，紧紧搂在怀里，说：“婷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这么说，你打我吧，狠狠地打我吧！我真的离不开你，离不开你呀！”
　　她挣开他的拥抱，说：“你每次都这样，总自以为是，从不管别人的感受！”
　　他哀求道：“婷婷，原谅我，原谅我！”
　　她流着眼泪道：“李清华，我真的忍受不了你的性格，我试图接受你，可是我失败了，你放手吧，求求你放手吧！”
　　李清华扑通一声给王婷跪下了，他打着自己的耳光道：“是我听信了谣言，是我不好，是我脾气太坏！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婷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把他拉了起来，苦笑道：“为什么你总是长不大？为什么你总是要跟我折腾？”
　　他握着她的手说：“我爱你！”
　　她摇头道：“这不是爱，你不懂爱，我也不懂--我们都不懂!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就像两个小孩子，打打闹闹，争争吵吵，一会儿恶了，一会儿又好了，想过家家似的。可是，人总有长大的一天，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就是……”她不想说下去，把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来。
　　他不懂她的意思，只是一直盯着她的脸，想从上面找到一点阴转晴的迹象。他说道：“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她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你先让我安静几天吧，不要跟着我。”说完转身走了。
　　他不敢再向她追问有关谣言的事情，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可是心中的疑云并未解开，不由得眉头紧锁。在随后的几天里，这团疑云快要把他逼疯了。
　　平心而论，谣言不是李清华杜撰的，确实是他从别人那听来的。对于和王婷有关的一切事情，他都非常敏感，因此当他听到王婷和别人好的消息之后，寝食难安。不过由于这件事牵涉到他比较尊敬的杨老师，所以他很小心。放暑假后，他见她没有回家，也跟着呆在了学校。他每天除了给她打电话，约她吃饭之外，还悄悄跟踪她，可是没发她有任何异常。他似乎放了心，为了表达自己对曾经误解过她的歉意，他为她买了一辆电动车，并在后座上安装了一把舒适的小椅子。那天天没亮他就起了床，洗漱完毕之后骑着电动车来到她的宿舍楼门口等她，约她出去吃早点。她见了他之后并不高兴，反倒开始“说谎”，他心底的疑虑又升腾起来，在心中翻滚，好不难受。终于，他打算当面质问她，以便弄清楚她和班主任之间到底有没有暧昧关系。可是结果令他非常沮丧：他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深深刺伤了她。他很后悔，想再次获取她的原谅。
　　可是他不愿认错--认错的次数多了，自己也很烦。而且他对她的认错大部分都是违心的，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意，因为他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错：别人和他争吵，那是因为对方无理，她也不例外；他之所以要当面质问她，是因为她对他不忠；她被他逼哭，不是由于他言辞刻薄，而是因为她心里有鬼；他后悔，是怕失去她，与其它无关……
　　处在一个两难的境地，他不得不暂时放松了对她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