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七 姑 ——初遇七姑1
第一次见到七姑,我并不知道那就是七姑。
孙绢给我打电话,说如果明天没事的话让我帮她出趟车。我一口应了,有事也得变没事。孙绢是农行的客户经理,她总习惯找她负责的那些贷款户当免费的司机,而我,非常幸运,是很被她中意的一个。
她说这次是要拉两个会看风水的师傅去给自己看块地。我笑嘻嘻的说不用这么早就给自己选地方吧,她啐了我一口。其实我知道她那块地,在郊区,买了好一阵子至今闲置在那里,不知道该派什么用场,原本想搞畜牧养殖的,结果给赶上禽流感了,够背的也。
孙绢这人,朋友杂的很,三教九流没有说不上话的,尤其爱结交些化外高人,不知这回又是哪里请的大师。我还没来得及问呢她就说这位七姑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是熟人介绍一般人不待见。就跟《白蛇传》里的白娘子似的,本事了不得,掐指一算,天地都在手心里。
哗,白娘子?
我脑子里立马浮现断桥的风光旖旎,痴痴的俊俏傻书生,身段妖娆的白衣美娘子。那如葱的食指兰花般一翘,不染丝毫凡尘,头微颔,面稍侧,眉眼儿一动,便计上心来,真是羡煞了我等凡夫俗子了。
第二天我准时到达约定地点,老远就瞧见孙绢跟俩人站在路边,左边一个老太太,中等身材,留着中年妇女惯烫的满头卷卷的鸡窝头,一只看不清颜色和质地的挎包孤零零挂在胳膊上,那件红艳艳的棉袄穿的着实让人心累,似要膨胀了样的被箍在身上,前襟儿蹭的颜色有些深了,手里还捏着半截儿烟;右边挨着一老头,个子不高,啤酒肚却是不小。
临近年关了,街上人少的很,看那老太的鸡窝头在北风里翘起一屡发丝,孱弱却兀自倔强的迎风挺立着,尤让人觉得北风萧杀。他们上了车,我问孙绢接下来去哪儿,她说还能去哪儿,直接走啊。我瞅了她一眼:
“你不是说接张姨和七姑的吗”?张姨和七姑怎么听也应该是俩女的,可刚才上车那俩人怎么看也只有一个女人。
“这就是七姑”。孙绢指了指后座那个男人,笑的暧昧又神秘。那个“七姑”戴着一顶老头常戴的帽子,就是帽檐长长的那种,路口负责维持秩序的协管也戴,不过协管戴的是白色并且料子是布的,七姑戴的这顶是灰黑色呢料的。听孙绢这么说,我赶紧回头叫一声七姑,七姑冲我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确定人家是否在冲我笑,因为我只看得到他嘴唇一抿,嘴巴往两边一咧,因为帽檐实在是拉的很低。
我这记吃不记打的个性,当时我再一次跟自己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哪怕好奇的浑身痒痒,也一定不能多问,省的老给自己闹这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我心里虽然这么跟自己说着,依然也没能管自己四处奔逸的神经:这七姑,可是跟白娘子相差太遥远了,怎么看,也是一脏不拉叽的小老头儿。
想归想,刚惹了个红脸儿,我只搁心里想了。
那地儿说远不远说近可也不近,尤其是出了市区路不好走,而我这车技,顶多在四平八稳的路上溜达溜达。为了让自己不再犯低级的言语过错,我打开了车载音响,结果声音还卡在歌手嗓子里只挤出来半截就被孙绢给毙了,她说七姑不听那些。我讪讪的说了声不好意思只专心开自己的车不再自作聪明了。
一路无事平安到达那一片荒芜之地。我虽知道却是第一次来。这片地紧挨着一条刚修好的村村通,我先来解释一下村村通吧,省的大城市的人不晓得这东西,村村通有太多,比如有线电视村村通、自来水村村通等等,我们今天要说的是柏油路村村通,说白了就是连接各村儿之间的柏油马路,其实叫什么柏油马路呀,薄薄的一层水泥路罢了,过一辆载满货物的卡车就能废掉半条路。
我们还是回到那片里吧,车靠在地边停下,路边有条窄窄的荒沟,七姑迈过那条窄窄的沟过到对面的那片地里,一望无际的一片田地,冬天的田,光秃秃的,怎么看都嫌荒凉。
照孙绢指的位置,那片属于她的地里不但有几座坟,还有两间用空心砖垒就的半拉房子,一间没房顶,另一间只有几面光秃秃的墙,里面乱七八糟堆置些柴梗麦秸;不远处竟还放养着几头小毛驴,它们只抬眼望了望我们这群擅自闯入它们领地的人类,又自顾自去走自己的路,低头觅自己的理想了。
七姑立在当场,左右四顾,若有所思。孙绢跟张姨低头不知嘀咕些什么。只听七姑拖长了声音“吭”了一声,似乎是要清掉嗓子眼儿里隔夜的陈痰,这一声来的悠长、高亢又底气十足,不只看起来象个男人,做派也象个男人。孙绢和张姨立马停止了私下里的小嘀咕快步跟了上去。除了远处小毛驴时而发出的喷气声,也只呼啦啦的风声灌满两耳。
在这隆冬的狂野,刹那间让我倍感苍凉。这情景,太怪异了。
一个雍容富贵的中年妇人,携一位烟不离手的老年妇女,旁边站着一个怎么看都是个男人的女人“七姑”。他们三个人孤单单站在隆冬这一片旷野里,显得如此卑微,那么渺小,不远处是几座高低错落的坟墓,旁边是两间荒废的破屋。这两个女人,崇敬的看着七姑,孙绢的眼中是难掩的期盼,她盼着七姑能给她一个神仙般的主意,让这片荒地里能生出金子。
司药:想起神笔马良里的摇钱树了没,呵呵~~~~~
握手木子生火:)
再次感谢大家,顺祝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