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爱人结婚后，我发现婆婆家常年烧土灶。
　　 土灶间很整齐，引火的穰柴码在不易进水且远离灶口的地方；玉米芯、小树枝杈之类干柴的则在外面用码成垛，上面用塑料布遮蔽；而那些树根之类的硬柴火，则齐整整靠在院墙旁，接受风吹日晒，等待最后的烈火焚身。
　　 我真的不爱烧那东西，因为我的眼睛会被烟熏得流泪。尽管家里买了煤球，后来又买了电磁炉，但婆婆依旧烧着她的土灶，一把柴禾一把柴禾地送进土灶里，在舞蹈的火苗里，透着玉米白面味的饭香就弥散在灶间。
　　 烧土灶就得有柴禾。婆婆说柴禾的来源“容易”了很多，因为被城市化的农村里，烧土灶渐渐成为历史了。于是，那堤畔干枯的树枝树杈，田头遗落的玉米秸秆，不用争不用抢地被干完农活的婆婆“顺便”一点一点捡拾起来，运回家里，分类码起来，再在一个个早中晚，被送入灶内，使得婆婆从灶间端出热腾腾的饭……
　　 那日婆婆从城里返回，原本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她竟然走了两个多小时。我们沿路寻她时，先见的是她的三轮车在堤上，车上满满地装着小树枝。四下里搜寻，却见婆婆在堤下的杨树林里捡拾工人修树遗落的树枝。怕我们说她，她解释道：“煤球炉用着干着急，电磁炉我用不惯。这柴禾不拾太可惜！反正我烧一辈锅了，习惯了。”
　　 看着婆婆那被汗水湿透的衣衫，我的眼睛潮湿了，眼前出现了去年夏天的情形。
　　 那天晚上，电闪雷鸣间，不时传出树木被击断的咔嚓声。后半夜风停雨住，星月皎皎，听得公公婆婆外出了。早上，整个院子弥散着折断树木的木香味。看时，蓬松的青绿的树枝在院子里堆积得如小山一般，在浓浓的炊烟里，兀自静静地候着。而婆婆，则坐在灶间，看着红艳艳的火苗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