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音散文】三走长征路的呼伦贝尔人
三走长征路的呼伦贝尔人
乙酉年仲春的一个下午,我在兴仁县史志办公室聚精会神编辑《兴仁县志》资料,突然有人走进办公室说:“请问,哪位是郭礼中同志?”我抬头一看,是一头发花白个子高大的老头,好像是东北口音。我说:“请坐,有什么事?”他坐定后,给我出示了他的身份证和相关证明,然后客气地说:“我沿着红军长征路采访,请您写一幅字给我。”我受宠若惊,心想我的涂鸦之作竟会有人上门求取。说实话,自从上世纪80年代我从事地方党史征集研究工作以来,我接待过的形形色色沿着红军长征路采访者不下2()起,对其中的一些重走长征路的人我不敢恭维,甚至对一些人有反感情绪。
我仔细打量一下坐在我面前、年龄大概和我相当的老头,凭感觉是一个我不该婉言谢绝的人,一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笑着对他说:“您是怎样知道我的名字的呢?”他说:“是县委宣传部和县文联的同志告诉我的。”
他进一步说明来意,想收集红军长征经过地方某些人的书法作品搞一次展览,以此宣传红军长征精神。我已被他的诚恳请求初步感动,我相信他不会骗我,况且我这几个字也值不了几文钱,便欣然同意了。我说:“可以。但办公室没有笔墨纸砚,到我家里去写吧。”他连声说:“好!好!”
我收捡好文稿,和他一起走出县政府大门。我正想“打的”,他却走近一辆被铁链锁着前轮的邮政绿色两轮摩托车,前面挂有“长征”二字的车牌,他尴尬地站在那里。我很快明白了,他违章停车,被保安锁了。我赶忙安慰他说:“不要紧,我来解决。”我到门卫室找来保安,并说明他的来历和不知规定的情况,保安见我俩是须眉已白的老者,相信我们不会骗他,免了提示牌子上写的50元罚款,放行了。
他要用摩托车带我,我犹豫了几秒钟,转而又想,一定是个“老把式”,不然敢骑摩托车重走长征路。我上车坐在他后面,走老城环北路经环城东路,穿过车站十字路口闹市区,直奔黄金路档案馆宿舍楼我的家,一路稳稳当当,未发生任何险情,对于我这个早年有10多年汽车驾驶经历而今只敢骑踏板车的胆小鬼来说,我内心暗暗佩服他。
我请他进家坐定,沏茶请他喝时,我有点茫然了,不知怎样称呼他。人家给我出示这证明,我可能是人老颠东,转眼忘得一干二净,我不好意思地问:“怎样称呼您?”
他毫不介意地说:“我名叫张殿奎,是内蒙古呼伦贝尔市人,在国税局退休。”我问:“您今年高寿?”他说:“67岁。”“我65,你是老兄。”紧接着他给我讲这是第3次走长征路。第一次他是徒步,第二次他是骑自行车,这次骑摩托车。我嘴里没说,心里想,这个内蒙老头真了不起,全国有几个象他这样三走长征路的人?如果开展评走长征路的英雄,我非投他一票不可。
我给他讲了在上世纪80年代,我接待过只身徒步走长征路的《经济日报》记者罗开富的情况,他说:“我知道罗开富的事迹。”他又对我说:“我准备出一本书,书名叫《三走长征路的呼伦贝尔人》,我说:“很好!到时我一定拜读。”聊了一阵子才言归正传。我翻箱倒柜把我现有的所谓书法作品翻出几幅,其中一幅是毛主席的七律·长征。他看了看,觉得不满意,请我现场另书,我只好磨墨铺纸提笔,我问:“您需要写什么内容?”他说:“我也说不好,请便吧!”我说:“写唐诗如何?”他说:“可以。”我即兴写了杜牧的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和王之涣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横条和立轴各一,盖了我的名章和闲章,墨迹干后,他收卷好后说还要我写个简历。我说,不用写了,《中国当代方志学者辞典》上收了我的基本情况,我把书找出,他用摩托车带着我到县国税宾馆对门复印了我的简历,我紧紧握着他的手说:“祝您一路顺风!祝您成功!”
这虽是一个真实而平淡的故事。时至今日,有时我对他人摆起这个故事,还是感慨万端。对我而言,莫说三走长征路,就是上州府兴义去玩我也懒得动步,两相比较,我自愧不如。有人听了这个故事,也对这个内蒙老头不解。我说:“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无奇不有,这就叫人各有志吧!”
三走长征路的呼伦贝尔人,您现在走到了哪里?
2007年仲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