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扫街的，轻点儿！”炸麻糖的老郭刚放上油锅就听见了扫帚声。他怕尘土飞到锅里，大声喊着：“你能轻点呗！”
　　 老马推着三轮，装了一车的“清真老豆腐”，赶着去摆摊儿。“让道儿，让道儿！”老马摁着铃铛喊：“扫街的！”
　　 “吱儿”“咣当！”不时传来开街门的声音，是遛早的。
　　 “停！停！过去你再扫……”
　　 “弄得乌烟瘴气，真是的……”
　　 呵斥声，埋怨声，夹杂着骂骂咧咧声，天天清晨在这条小街重复着。
　　 大家习惯这样呵斥埋怨他，他也习惯了大家的这种招呼。就好像清早见面问候似的。扫街的笑笑，一下一下的继续扫着。
　　 这条街是老城区，住的是老住户。从南到北18根电线杆子，9个垃圾点，扫街的再熟不过了，下岗就干上了这个，转眼都十来年了。
　　 路北的张三翻盖房子，建筑垃圾堆成了包，挡住了半条街，媳妇催着张三雇车快拉走。张三一算账，好家伙，要600多块钱呢！夜里悄悄用小推车倒进了垃圾点。两口子从门缝里看见扫街的起早打黑拉了三天才弄完。
　　 路南的赵四在家开了个木工房，租了个三马拉废料，讲好的每车50块。那小子一出门，倒在了垃圾点，攥着票子喝酒去了。气的赵四直呼上当啦！“出门就倒，我也会呀！”门口那个垃圾点，每天有一堆的废木渣子，扫街的要装满满的三车。
　　 上午十来点，早点摊该收了。炸麻糖的老郭急寻扫街的：“癔症鬼，咋还不来打扫呀！”废纸，塑料袋，炉灰，鸡蛋壳，满地都是下个脚都难！扫街的赶忙过来清扫。
　　 “扫街的，快点呀！磨蹭个啥呀，快打扫干净，查卫生的要罚款，你给我垫呀！”老马卖完了一车的“清真老豆腐”，边拾掇摊子边嘟囔着扫街的。扫街的又连忙过来打扫。
　　 天真热啊！那桔黄色的坎肩都湿透了。扫街的把它脱下来，让写着王老大仨字的一面朝外，趁歇的空挡儿晒晒。
　　 老郭、老马趿拉着拖鞋，摇着蒲扇，端着大茶壶，在路边的树凉下摆开了棋盘。
　　 扫街的从车篓里掏出瓶白开水，又摸出俩馒头，也凑过去，边吃边喝，一会儿看看红方，一会儿又看看黑方，真不知道最后谁输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