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专栏★野哲诗歌】故乡的冬天(六首)
【冬天的田野】
一根稻草摇曳着
潮湿,又风干
我看见我父亲躬身
将双脚埋下
抹一把汗
根茎伸向深厚的土地
一只麻雀飞过
带着沉重的姿势
我看见被它叼啄的种子
曾经在老茧的手掌
发芽
熟透
在十二月的下午
我看见十亩稻田
枯黄的稻草堆,一根根
在干裂的土地
直指蓝天
【时钟】
<一>
一口钟挂在墙上
一样嘀嗒,嘀嗒
比水滴更干脆
记录着老屋里一屋子的东西
一屋子的人
它重复着自己的生命
也为自己的生命
倒计时
<二>
奶奶坐在门前
看看壁钟
看看将落下的夕阳
将微笑
张成一脸的沟壑
老樟树点点头
在心中
又画了一圈
【夜曲】
夕阳过后
大地就会安静
没有虫鸣的时节
野风是肖邦的夜曲
令人思考的
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夜
没有睡意的
是孤星,是孤月
如果我醉了
就化作今夜的江水
越深,越无声
如果我醉了
月光,也错落了
整个曲子
【十年】
十年前
我跨过一条马路
淌过一条河
我用泥巴
捏造了一个世界
十年时
我离开一个村庄
迈进一座城
我把脚步
放进了一个世界
十年后
我做了一个梦
倒了一扇门
我离开了一个世界
【冬天的河流】
北风是感伤的姑娘
牵挂着,来的很遥远
在松软的沙滩上
捞沙船是一位安静的老人
总追溯着流年的往事
铁锚啊!扎在脚印的前头
歪斜着,又在夕阳下拉长了身影
这无声的波纹
一圈圈散开
又一圈圈合拢
关于这一个冬天
这条河流
寒冷?干涸?
都不是它的答案
【爷爷】
他的毛笔字
虔诚地写在神台上
纸张的颜色渐渐淡去
墨迹,愈加深重
他的锄头开始生锈
他的双手开始颤抖
菜园是一种反复书写的纸
那些字迹
在不同的季节,不断变换
他的酒杯开始干涸
他的眼睛和它一样深邃
他忘记了一切
此刻,他只是一个安静的老人
多年之后
他的一个孙子
或许会扛起那把锄头
或许会站在已是荒芜的一个菜园
仰望一些沧桑的字迹
在爷爷满是微笑的脸上
流下,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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