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初恋情人(小说)
我是星,你是云,总是两离分。
希望你告诉我:是爱情不够深,还是没缘分。
盼望你告诉我:初恋的情人,我要向你倾诉,心中无限苦闷;
只要你心不变,我也就情意深,直到海枯石烂,难忘的初恋情人。
——题记
大田村小学五年级,有一天班里来了一位漂亮的女学生,她身穿天蓝色旗袍,乌黑的齐肩短发,瓜子脸,高鼻梁,大眼睛,柳叶眉,身材苗条,一脸阳光。她是班里唯一的一名女学生,所以引起全班同学的注意。
班长杜博,初见这位女生,怦然心动,好像一见钟情,但他害羞,不敢正视,偶尔用眼角瞟她一眼,却又迅速把视线收回,免得被同学发现笑他窥视美色。
杜博与她同桌,在教室里没人的时候,他问她:“您叫啥?”
她说:“俺叫吴景华。”
“从哪里来?”
“山东微山。”
“现住哪里?”
“武庙俺姑家。”
从此他俩算是认识了。
那时,杜博虽是个14岁的小伙子了,但由于营养不良,发育较晚,身体瘦弱,长相一般,不过他天资聪敏,学习优秀,是班上的佼佼者。自从读书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面对一个女孩子,他便想利用一切机会和她说说话,哪怕说上一句,也会令他高兴半天。可是吴景华腼腆,总是坐在教室里不是看书就是写字,从来不主动和同学搭讪。
有一次课间休息,杜博收集完作业,看见吴景华还趴在书桌上写字,他本来想说“您的字写得真漂亮”,只因过于激动,出口却是“您长得真漂亮!”这下坏了,吴景华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丢下毛笔,一声不吭,坐在教室里掉眼泪。
杜博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要是让老师知道了,少不得挨一顿臭骂。打这以后,他再也不敢正眼看吴景华,更不敢和她说话了。
过了几天,这件事还是有人反映给班主任郝老师,他听了很生气,立即召开班会,对杜博进行批评教育,言辞之激烈实在令他难以忍受。
经过这场风波之后,不知怎么搞得,杜博不但不悔,反而窃喜,或许是爱上她了吧?因为在他心里,他依然喜欢她,却不知她是否也喜欢自己。为了避免同学们说闲话,杜博只好有意躲着她,把对她的爱藏在心里。
不知为什么,不到半年,吴景华神秘地不见了,杜博心中感到茫然,思念之情尤深。
后来杜博想,自己个子矮小,身体瘦弱,衣着破旧,其貌不扬,一个漂亮的洋学生,怎能看上自己这个穷学生呢?这纯粹是自己的单相思,自我多情,自讨没趣罢了。于是乎吴景华的影子渐渐地在他的脑海中模糊起来了。
万万没有想到,杜博在县城念初二时,突然发现吴景华也在这所学校读书,不过她的名字已改为秦莉了,她正读初中一年级。这时的吴景华已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杜博感到非常惊喜,有好几次见到她,都想主动和她说说话,叙叙旧。可是没成想,她见了他,好像不曾相识,所以几次擦肩而过,形同路人。其实,这时的杜博,已是一位身体修长的英俊少年,全校闻名的三好学生了。
那年暑假,杜博参加全县第一届青年田径运动会,他取得跳高第一名,当他从领奖台上下来时,吴景华从场外跑过来,送给他一束鲜花,杜博大为惊喜。
杜博接过鲜花,与吴景华一起,有说有笑地来到郊外,自然说起过去的事。
吴景华不好意思地说:“都是我不好,那时我小,不懂事,只是爱面子,所以才哭了。没想到老师会那样小题大做,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实在对不起。”
杜博说:“没什么,我也有错,我不该那么说,让您难堪,还得请您原谅呐。不过,那时我的的确确想说‘你的字写得真漂亮’。后来,你为什么突然离开学校呢?与我无关吧!”
吴景华说:“不是因为你。那时我爸生病,我妈托人捎来口信,要我回家照顾爸爸。”
话刚出口,吴景华的眼圈就红了,接着她哽咽地说:“我爸得的是肺结核,不到1年就去世了。父亲生病,欠下一屁股账,邻居张有财帮我家还清了账,为了感谢他,我妈答应把我嫁给他的儿子张士诚。其实,我不爱张士诚,他是个转业军人,五大三粗的,还比我大8岁,为了我妈,我只好答应了,但我有个条件,他家必须供我念中学,就这样我才上了县中。”
打那以后,二人接触频繁,感情益深。吴景华在县中只念了1年,就与张士诚结婚了,从此吴景华在农村过着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
杜博毕业前夕,他因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被同桌的张士信打了“小报告”,因此他没有考上高中,在西屯供销社当售货员。
有一天,供销社刚要关店门,吴景华来到杜博的商店买东西。杜博见到吴景华,心里非常高兴,等吴景华买完东西之后,她俩坐在商店里,谈起分别以后的事情。
吴景华说:“我在县中念了一年,他家就催着我和张士诚结婚。无奈,我只好退学。说实在的,我与张士诚没感情,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如同白开水,乏而无味,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杜博只有同情,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好安慰她一番。
吴景华问:“你怎么在这里工作呢?”
杜博说:“我没考上高中。”
吴景华感到非常惊奇,忙问:“这是为什么?你学习那么好,怎么会考不上高中呢?”
杜博说:“一言难尽。毕业前,我因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被同桌的张士信打了小报告,结果操行得丙,没有考上高中。”
吴景华一听“张士信”,马上打断他的话,忙问:“你说的这个‘张士信’家住哪里?”
杜博说:“山东微山。”
吴景华一拍大腿说:“张士诚有一个弟弟叫张士信,也在县中读书,比我高一级,我想打小报告的人准是他弟弟了。”
杜博说:“经你这么一说,肯定是他,他曾对我说过他有一个哥哥是复员军人。”
吴景华咬着牙说:“真可恶,竟然干出这种缺德事!”
接着,杜博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听。
那是1954年的下半年,政治空气有些紧张。先是从报上批判胡风反革命集团,后来粮食统销政策落实到学校。学生吃粮由原来的随便吃改为定量供应,每人每月36斤,粮食不够吃,学生有意见。
有一天吃早饭,不知谁说了声:“稀饭咋这么稀?”于是大家议论开了:有的说“窝头小”;有的说“吃不饱”。我也跟着嚷:“青年是祖国的宝贝,怎么也饿起宝贝蛋来啦!”
接着又有同学说:“节约,节约,啥都节约。反正得吃饱饭再说。”
我说:“水是‘氢二氧一’,是工业原料,我们连水也节约好了。”
我所说的水是“氢二氧一”,本来是句玩笑话,却有人偷偷向领导打了“小报告”。这下我可闯了大祸了。那时我是班长,又是共青团员,这件事立即引起团委和校长的重视,还惊动了县政府。
第二天,学校召开全校师生大会,校长声嘶力竭地说:“有个学生说,水是氢二氧一,是工业原料,我们连水也节约好了,这是什么话!”紧接着,他又上纲上线地说:“你学了知识,不去好好为人民服务,却拿来讽刺我们的政治!”
不久,班干部改选,撤消了我的班长职务,毕业时我的操行由“甲”降到“丙”,操行勉强合格,但政治思想不合格,所以我没考上高中。后来政府就安排我到西屯供销社当售货员了。
吴景华听了,非常惋惜,她对杜博说:“你不要灰心,好好复习功课,明年接着再考,凭你的实力,你一定能考上高中。”
这次分别之后,杜博一直牵挂着吴景华,后来他听说她和张士诚离婚了,更为她的命运担忧,一个弱女子,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他无能为力,只有默默祈祷苍天为她赐福,并且把对她的那份情,那份爱,永远留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