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情(电影文学剧本)
上世纪五十年代。
大海,一望无际。
远处出现一只轮船。轮船在浪涛中颠簸前进。
推出片名:
海情
随着以下画面,推出演、职员表。
舷边。赵国海(28岁)迎风远眺,似在遐想。
码头,熙熙攘攘的人流。雪花飞舞。
赵国海手拎简单行李,抬头四顾--他在找人。
港务大楼上红幅标语:庆祝元旦。
赵国海掸去肩上的雪花。有点失望。
1.周琼寝室
画外:周琼(24岁)轻声唱着欢快的歌曲。
周琼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几枝白梅。
她把梅花插入花瓶。
她搓搓冻僵的手,嫣然一笑。
她去把门关好。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一封已拆阅过的信。
赵国海的画外音。“琼,亲爱的,你的来信我今天中午收到了。刚才,我向政委作了汇报。政委也很高兴,他完全支持我们的事,还说是天作之合呢!元旦我们放假几天,我决定来和你商量一下结婚时间的事......琼,我们又能幸福地见面了。后天中午,你如果不值班,到码头来接我好吗?别记错了,是后天--十二月三十一日。”
日历特写:1956年12月31日。
周琼把信放回抽屉。
她从皮箱里拿出一件新衣服,比了一下,没穿。
拿出一条围巾围好,对着镜子照了照。
周琼看了看手表。
周琼理了理头发,把胸前的辫子甩到后面。
“咚咚”!两下敲门声。
周:谁?请进来。
门关着--推不开。
周琼“咯咯”一笑,跑去开门。
徐明(27岁)肩背挎包,站立门前。
周:你?你找谁?
徐:(自语)琼妹?是琼妹!
周:你是......
徐:(大声地)琼妹,我是徐明,你......你不认识我啦?
周:啊!明哥!是你!?
2、江边码路。
赵国海乘坐在三轮车上。
三轮车向中心大街踏去。
3、周琼寝室。
徐明把挎包放在桌上,拿起周琼的照片。
画面叠印:照片幻成童年的周琼。
(幻):童年的周琼和童年的徐明一起玩耍--周琼为徐明倒水(小儿游戏)。
现实:周琼慌乱地倒一杯水,随即把瓶塞丢到茶杯里,溅起的开水烫痛了她的手。
徐明拉过她的手,周琼忙缩回。
周琼把杯里水倒入痰盂,重新倒水,端给徐明。
(幻):童年的周琼把水给徐明。两人各饮一口,呛得流泪,天真地大笑。
现实。
周:明哥,你在那里工作?
徐明的思绪被拉回。
徐:啊?我?我还在地质考察队,最近在新疆,我......
周: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昨天夜里。
周:(平静下来)谢谢你来看我。
徐:这......
周:对不起,我要去接一个人,你请坐。
徐:(不假思索)好!我陪你去吧?
周:不!不不!他......我......
徐:(轻声地)什么?
徐明的画外音:难道她真的......怪不得我写了那么多的信,她一封也不回。
徐:那我走了。不过,我希望你在幸福的时刻能想到他人的痛苦。何况他是你童年时代青梅竹马的伙伴,更是你中学时代形影不离的同学。你和他分别时曾信誓旦旦;他对你一往情深,一封又一封信像石沉大海,他毫不返悔。没想到......哼!
徐明激动异常,抓起桌上的挎包,冲出门去。
周琼恍然如在梦境。
周:信?......什么信?
周琼颓然坐下。
4、医院
全景:半“工”字形的五层大楼。
医院大门口的牌子:东宁市第二人民医院。
三轮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赵国海跳下车,付钱,与三轮工人握手。
赵国海轻步向三楼。
“护士值班室”。赵国海在门上敲了三下。
门启,出来一位十八、九岁的护士。
护士:同志,您找谁?
赵:请问,周琼护士在这里值班吗?
护士:周姐今天休息,可能在寝室里,我领你去吧。
赵:不用了。我知道她住的地方。护士同志,谢谢你。
护士:别客气。
赵国海快步下楼。
5、周琼寝室外
门关着。赵国海走到门口,四顾无人,整整军容,作立正姿势。
赵:报告!上尉副舰长赵国海前来报到。可以进来吗?
赵国海“噗哧”一笑。
门开了。周琼微笑着。
周:国海。
周琼伸手接过旅行包。
两人进屋。关门。
6、周琼寝室
赵国海深情地看着周琼。
赵:琼,我来晚了。
周:啊?......不!不晚。
赵:今天浪大,又顶风,船跑不快,我急得直想飞起来。
周琼看到赵国海孩提般的样子,抿嘴一笑。
赵:琼,你等急了吧?要是顺风顺水,十二点就可以到了。我们被剥夺了两个小时,多么宝贵的两小时啊!
周:我,......我没能去接你......
赵:唉!我知道你为什么没去接我。
周:(诧异地)什么?
赵:你看,这屋里收拾得多整洁呀!
赵国海环视室内:整齐的书籍,闹钟,雪白的梅花......
周:你总把人往好处想。
周琼的照片特写:美丽的眼睛,深深的酒窝,两条粗长的辫子非常引人注目。
赵:你不好!你为什么不把照片寄一张给我。
周:(娇嗔地)就不给你!(解释)人家刚照的。
赵:可我要给你一件东西。
赵国海从衣袋里取出“结婚审请书”(表格),递到周琼面前。
周:“结婚申请书”?
赵:政委不会保密,同志们都向我要喜糖吃,舰上的伙伴们尽起哄。琼,我......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由你定,春节?春节也快了,琼,你把有关你的内容填一下好吗?
周琼接过“结婚审请书”,手颤抖着。
徐明的画外音:他是你童年时代青梅竹马的伙伴,中学时代形影不离的同学......他对你一往情深.....没想到......
周琼泪水脱眶而出,滴落在“申请书”上。
“申请书”上“赵国海”三个字被泪水蒙住了。
赵国海颇感惊异,显得慌乱。
赵:琼,你怎么啦?
周:国海!
周琼扑到赵国海的怀里,放声大哭。
“申请书”掉落在地上。赵国海弯腰拾起,放在床上。
赵国海抚摸着周琼的头发,像哄小妹妹似的。
赵:琼,你到底怎么啦?我看你今天情绪不好,谁得罪你啦?工作中遇到了困难?
周琼摇头。
赵:如果......如果我做错了事,使你痛苦,你也要说出来。我们海军战士,心胸像大海一样开阔。你不要顾虑,相信我吧,琼......
周琼抬起头来。赵国海目光恳切。
周:国海。我对你不诚实。从今以后,你把我朝坏处想,忘了我吧!我求求你......。
赵:(大惊)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为什么?
周琼痛下决心。
周:国海,你坐下。
赵国海坐下。
周:我告诉你,一切都告诉你。从前,我有个男朋友。我们两家都住在离这里不远的钱湖镇上。我们在一起长大,在一个小学读书。我们两小无猜,人家都说是天生的一对,两家的父母也有这个意思。那时候,我爸爸是个较有名气的中医,在他父亲开的中药店里替人看病......
7、中药店
周父银须飘飘,仙风道骨。正为一病人诊脉。
徐父走来,相邀。
周父起身。
内屋,餐桌,两家六人共餐。
周母夹一块菜给童年的徐明。
徐母喂了童年的周琼一口汤。
周父、徐父举杯相碰。
小琼、小明学着举杯,众大笑。
周琼的画外音:我们两家关系很密切,就像一家人一样。
8、周琼寝室
周琼抬头看看赵国海。
赵国海冷静地倾听着。
周:一年冬天,有个病人吃了我爸爸开的药死了,病人亲属虽然没有控告,我们两家却争吵起来。
9、中药店
周父在检查药方。
徐父指着周父,大声说着什么。
周琼的画外音:我爸爸说他们配错了药,他父亲说我爸爸看错了病。
周父震怒,掀翻桌子。
周琼的画外音:我爸爸有个脾气,人家骂他别的还好,说他看错了病就像要了他的命。他赌气借债,也开了个中药店,与他家唱对台戏。这样,我们两家成了冤家。那时,我们还小......
小周琼和小徐明在一起玩耍:两人喝水,呛得流泪,大笑。
徐母走来,拉走小徐明。
周琼的画外音:大人们不准我们俩好。
小徐明背着书包,向小周琼招手。
徐父扬手一掌。
小周琼却哭了。
周琼的画外音:后来,我父母亲在战乱中相继去世;他父亲也病故了,临死前还一再叮嘱:冤家不能成为亲家。尽管这样,我们的感情还是不断发展......
10、火车站月台
长大了的徐明背着书包、网袋等物登上火车。
周琼的画外音:他高中毕业以后,考进上海同济大学,我们就分开了。
徐明回首。
周琼热泪盈眶。
徐:妹妹,你回去吧。
周:(点头)嗯。
周琼欲走。
徐:等等!
徐明取下左手上的戒指,戴在周琼的手指上。
周琼拔下胸前的金笔,双手交给徐明。
两人凝视。
火车鸣笛,徐徐开动。
徐明从窗口伸出头来,向周琼挥手。
周琼望着远去的列车,热泪滚落。
11、周琼寝室
赵国海倒了一杯水,放在周琼面前。
周琼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没有觉察。
周:他去上海的第二年,我考进东宁市卫校。1950年,他大学毕业分配在华东地质研究所。那年8月的一天晚上......
12、东宁市中山公园
周琼翘首望着。
徐明匆匆走来。
周琼故意躲藏。
徐明回顾、擦汗,掏出一份电报。
周琼站到徐明的后面。
徐明发现了她,展臂欲拥抱,周琼推开他。
周琼的画外音:就在这次,他告诉我,研究所来了电报,要他随考察队去新疆,时间三年以上......
徐:琼妹,你好好在卫校读书,不要想我。
周:谁想你!什么时候走?
徐:明天下午。
周:(嗔怪)你就不会早点告诉我。
徐:琼妹,别生气,我到那里就给你来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咱们会像在一起一样的。
周琼扑入徐明的怀抱。
13、周琼寝室
周:可是,他一走,雁杳鱼沉,一直没有给我来信。我也不知道他的地址。
赵:你没有到他家去找过吗?
周:我去过几次钱湖镇,他母亲对我十分冷淡,守口如瓶。我还去了两次上海,都没有打听到他的确切地址。那次从上海回来,遇到了台风......
周琼泣不成声。
赵:噢!是那次,......
14、海上
天空乌云翻滚。
客轮在海上航行。
舷边,旅客显得慌乱。周琼忧郁的面孔,仿佛对恶劣天气毫无知觉。
电闪雷鸣,狂风巨浪。
轮船电台发出求救讯号。
巨浪扑来,船被抬上浪峰,又被摔到浪谷。
客轮下沉。
有人已落水,在水中挣扎。
两条海军舰艇破浪鸣笛,急驶而来。
海军战士向海中投救生圈。干部、战士纷纷跳入海里营救旅客。
赵国海劈波斩浪。
赵国海救起一儿童向军舰游来。
赵国海拉着一老大爷吃力地向舰艇游来。
一姑娘在浪涛中时浮时沉,双手伸出水面乱抓。
赵国海奋力向姑娘游去。
一个大浪压来。
赵国海钻出水面,吐了一口海水。
他试图抓住姑娘的手,但滑脱了。
他猛游过去,伸手抓住姑娘的长辫。